9、 一個冰清玉潔的小仙
法力是好東西。
被幻化來幻化去,被提溜來提溜去,似六韜棋盤中棋子任人擺來弄去,又似涓涓溪水上的浮萍任由波動,最擾心的是有心無力的悲哀和無助,這不?自己又被丟到另一界域。
“仙子,人已帶到。”
“有指犢嗎?”
指犢,中指粗細長短的紅色玉簡,乃忘川之主閑王傳達仙令載體,亦是忘川與其它界域間通信往來媒介。
“沒有。”
“有幽明令嗎?”
幽明令乃幽冥禁庭傳達指令的黑色文書,實則是幾任亡域冥境域王獨有權利,已行駛權責十萬載而不曾更改。界域中掌事者見到幽明令,必按令執行。
“沒有。”
魔使僅執行各個界域間的仙令或魔令,口頭傳達和文令輸送,對於魔使而言不影響遵令行事,而令及之處能否從令而行,與魔使再無瓜葛。
事做完,話說清,魔使消失。
“小詬帶他進來。”
又入一門,空間布置又是一番風景。
相較忘川,這裏簡直是荒山野嶺。
斜眼望去盡是石頭堆積的小山,山腰間懸掛一座細木構建的茅屋,牌匾載著漫溯簡舍,乃仙子棲息雅所。這裏無水流,無樹木,無花朵,僅有連綿不絕的小石頭山,三塊端立山下的橢圓形石頭格外紮眼,不知作何用?
見一清冷高傲仙子從屋內款款走來,明眸皓齒,雪肌嫩膚,一身淺綠色長衫顯得身姿細長柔美,一縷輕飄飄絲帶纏繞芊芊細腰,一幅與世無爭的寡淡清雅姿態猶如山間清泉素淨明亮,柔嫩潔白素手捧著一白胖小雪球。頓然,那小雪球縮縮腦袋,小嫩抓扒著仙子交領,仔細端詳,是一隻白如雪的小狐狸,定是仙子寵物。
“皮皮,自己去玩。”
小家夥用腦袋蹭著仙子胸脯,發出嗲嗲叫聲“嗯嗯嗯。”
“跳下去。”
小家夥伸長腦袋舔著仙子臉頰,真是磨人的小妖怪。
仙子無奈,蹲下身姿將小家夥輕放地麵,可它一步都懶得動。
“再不去玩,晚上沒得吃。”
一聽無飯吃,哧溜一下不見了。
“小昱,去把皮皮的吃食備好。”
“是。”
說了這麽多,感覺自己是空氣。仙子從內散發出的味道讓人神清氣爽,格外舒服,調侃“本王還在,請尊重你的客人。”
小詬用鄙薄的眼光瞟了一眼,轉向仙子,恭敬道“他是凡人。”
仙子看了一眼宮不易,一言未表,中指和食指指尖扣成一圓形向天空投去,暈出一個不規整小洞,似碎石激水而泛開的漣漪,綠色邊框,小洞範圍愈來愈大,至十寸左右。
宮不易喜出望外,喊道“姐姐在洞裏?”
小詬訓斥“休得無禮。”
宮不易嗤嗤兩聲,默念“高興,還不讓人歡喜一下?”
姐姐安詳地躺在樹藤編織的吊床上,一片綠葉落在身上,輕如鴻毛的重量隻有仙子才能窺探。她睜開雙眸,執起綠葉,說“符葉收到,有何請教?”
“仙職所在,小仙不得已才驚擾仙子。”
小仙?比姐姐仙階品軼低。
符葉是禦靈界與其它界域間信息交流載體,是一片翠綠晶瑩的嫩竹葉片,據說從招搖山上采取的一片靈葉,注入仙子仙法,便成禦靈界仙器之一。
“他是凡人。”
“凡人?小仙未測出。你有事去問幽冥侯,小仙乏了。”
姐姐似乎不待見這位小仙,懶得看她一眼,雙眸漂浮在忘川的美景上,並未怪罪她的言辭和行為,也與她未有言語的,一揮手,一片指犢就到了她的小掌心,之後姐姐躺下懶懶散散的仙體扭了過去,繼續傲嬌地眯著雙眸安歇。
仙子收了一枚指犢。距離較遠,模模糊糊瞧見指犢上載入兩字,具體是何內容,看不清。
“哎,怎麽消失了?”又尋求“敢問姐姐說了什麽?”
這位小仙與姐姐從內向外散發的女人魅力完全不一,一個外表圓潤凹凸,一個外象清瘦平坦,可一個內在活絡傲嬌,一個內在默然清冷,說實在,這位仙子倒是符合本王胃口。
姐姐身側有妖魔精怪伺候,未見全部,而這位小仙身側有兩位十歲左右的小童相伴,感覺這裏才是人呆的地方。
隻是睨了一眼,未回應。
“小詬,帶他到禦靈鏡下。”
“仙子太失禮,本王所問為何不答?”
小昱走近宮不易,禮道“魔域陰令載明界域與界域間的信息傳達須由統禦界域的仙子才有權開啟和觀覽,且密令的存在僅僅一刹那時光。若是仙子泄露密令,由魔域開始依照魔域陰令進行一層一層的指責和處罰。指犢和符葉的密令和文字僅有流霜仙子和蘭蕊仙子二仙可預覽,我們是看不見的,我家仙子不可能告訴你的。”
原來她叫流霜,喚作流霜仙子,符合她的模樣。
小昱回來,跟忘川的幽靈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回頭間就把本王嚇了一跳。
小詬忠心護主道“魔域之中每一位仙子都是秉公辦事從不徇私枉法,一切事務一視同仁。退一步敘說即使你窺測指犢中密令,你能改變命運嗎?”
強者手下無弱小,兩個小童辯解的有理有據,有情有味,倒是自己無知無畏。
“本王乃一國之主,懂得規矩製度對一個王者,對一個國家,甚至對製衡百官和管理臣民的重要性,既然來了,說通俗就是客隨主意,入山隨獵,說官話就是入竟而問禁,入國而問俗,入門而問諱。總之,來到這裏,本王就是一廢人,你們做什麽,本王根本不知,反正有一點本王清楚,本王不會有任何意外,仍舊會醒來,且是毫發無損的。”
“既然通曉,那就請吧。”
與之前的方式方法完全不一樣,沒有將自己幻化成一縷弱氣,流霜小仙用法術將自己置於最右邊的一個禦靈鏡中,懸在半空,對於文武雙絕的自己來說沒有任何負擔,唯一不同的是不用自己使用武動內力,之後呢?本王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其實自從成了一縷弱氣,哪有什麽武功內力,都是自己安慰自己,嚇唬別人。
注入法術的禦靈鏡,顏色分別為粉色、灰色和綠色,分別窺探和記錄四界之內所有妖魔精怪無窮無盡的輪回往事,自然沒有生活在凡域的人族。若是粉色,那體質是神仙;若是灰色,那體質是黑魔;若是妖怪精靈,禦靈境中一定是綠色。
灰色禦靈鏡沒有任何靈氣而空白一片,說明宮不易不是黑魔;綠色禦靈鏡也是空白一片,說明不是妖怪精靈;到了粉色禦靈界,雖然也是一片空白,可唯一驚訝的是禦靈鏡中有微弱的靈氣不斷釋放,極其微弱又格外稀薄,其中厲害之處稍稍強大,稀薄之處弱之又弱,可並不影響每一處的靈氣。流霜用仙法將它們聚集而強大,又將他們充盈整個禦靈界,弱氣雖然散開,可施法召集,它們會慢慢靠攏又得以凝聚,這隻能說明一點,宮不易乃一氣化成,至於是以什麽形式存在,就隻能上稟域王裁定。
須臾,正如宮不易預料,自己醒了,什麽都不知的醒了,不用問,本王便知是何結果?雖說無聊,不過有仙子相陪,倒是別有風景。
自打見到流霜小仙,宮不易倒是格外輕鬆,也許是被測試的麻木,遇到喜歡的風景,心情格外舒暢,卸下繃緊神經,顯現無拘無束,說“天機不可告,是不是用同樣一句話答複本王將要提出的問題,對嗎?”
“幽冥侯怎麽說?”
“什麽也沒說,就把我丟給你了。”
“不是妖魔精怪。”
“是神仙?”
“是仙。”
“仙官嗎?”
“可能是,不過隻能靠你自己開悟啟靈。”
“怎麽做?”
“不知。”
“那?那我該去哪裏?”
“不知。”
宮不易頹喪,這裏不留人,那裏不留人,自己該去哪裏?
突然冒出一句 “你是天界的仙子?”
小詬暴怒“這話該你問嗎?”
小昱“仙子,不必理會。”
仙子未及時回應,但見冰冷臉龐刹那愁雲密布,似乎陷入某種困境。
宮不易感受到流霜內心脆弱和惆悵,越是性格孤僻,越是絕緣旁人,她的故事一定痛得她難以啟齒,隻能把水珠留在心裏。
原以為她會回避一針見血的胡攪,竟幹脆利索道“是。”
“歸屬天帝統管。”
“是。”
“為何不在天界,而在魔域?”
這話問到症結,又能如何?誰讓自己本事不濟,任人調配。
流霜定眼勾著宮不易雙眸,犀利和冷峻,搞得人心慌慌的,她心平道“在天界,亦或在魔域,有何異樣?”
“天界是神仙,魔域是黑魔、妖怪、精靈和幽靈欲靈。眾所周知,五界之內最毒辣最黑暗的就是魔域,名譽和聲望不好。”
“做好自己,就是最好的。”
的確是仙子,挺通透的。
“禦靈鏡,靈嗎?”
“開天辟地之跡,從天而降的幾塊靈石,後被仙師注靈開竅後成為禦靈界仙器之一。自有亡域冥境就有禦靈界,從未失靈和失誤,除非是測試者。”
“本王為何丟失記憶?”
“不知。”
“蘭蕊仙子告知若是本王知道自己是誰,也許一切記憶都會瞬間恢複。”
“欺騙總比告訴實話令人更加安心的話,你可以相信。”
蘭蕊姐姐是天界仙子,流霜小仙是末位小仙,綜合各項仙法,她落下風。要論起人品性情,姐姐還真有可能欺騙本王?
冷漠冰霜的人往往非常直白坦誠,熱情活絡的人吐出言語反而參有太多虛虛實實和真真假假。
“還請仙子道明其中玄機。”
“有的路是別人走過,有的路需要自己走,你的路必須你自己走,小仙不能擅自道破其中妙法。更何況小仙仙法卑微,仙域中修為僅為五品五格,天界諸多事務根本不知。”
“這一路走來,本王都是懵懵懂懂、暈暈乎乎的。沒有能力知曉過往,可本王一直對待諸位畢恭畢敬。念在本王打躬作揖,俯而就之的一片真誠,能否透漏一丟丟,是仙子職位所能及的天界密事。”
“職責所在,對不住。”
宮不易哼哼唧唧後,長籲短歎,道“算了,本王不強逼。”
忽然又唐突一句“哎,你的真身是什麽?”
“無可奉告。”
“那蘭蕊姐姐的真身是什麽?”
“她人之事,小仙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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