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顫抖
我大方道:“走吧走吧,我不影響你們兩口子。”
衝羅瑞眨了眨眼揮揮手示意他們走吧,羅瑞點點頭,和芸走了。
我掏出手機,找到了晴的手機號碼,一撥過去,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媽的,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鼓起勇氣給她撥過去了,也有勇氣約她出來談談就算她不出來我也準備好說詞了。可竟然是關機!
再撥,再打……
打了好多次,全是關機。整晚上,我失魂落魄般癱坐在球場上。
在球場上有時也是一種煎熬,場上打球熱熱鬧鬧就算了,場邊一對一對情侶坐著,咱看著更顯寂寞。撤退……
回到宿舍洗了澡,洗澡出來後,見兩個未接來電。晴!真是晴打過來的!
興奮中,我馬上撥打過去,正在通話中。
掛掉,我的電話通了,正是晴。
“晴,你沒睡吧,吃飯了沒?”我接了馬上就問。
無數次的等待,終於等到了,盼了那麽多天,終於盼到了。我說話的時候都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手也顫抖,我怕她掛了電話,馬上又問:“你聽見麽?”
“你還記得我?”她問。
“我時時刻刻都在念著你。”
“是嗎?那我怎麽感覺不到呢?”
“我怕你還生氣,我想等你氣消了一些再給你打電話。晴,出來一會好嗎?有些話我想當麵對你說。”我急急道。
我的心飛向了她那邊,洶湧澎湃的思念有如江河泛濫。
沒打電話前想好了很多很多要說的話,可真的和她通話後,卻如何也擠不出來,我隻想跟她見上麵,當著麵說出來。我很想很想能夠抱著我,告訴她我有多想她,我有多希望和她在一起。
“我想,你不會喜歡我的,要不然,為什麽這麽多天,直到今晚,你才給我打電話呢?”她像是自言自語,很低沉的口氣。
“啊?你是不是設了我手機號黑名單了,難怪我打過去都說關機呢。”
“就算我不設黑名單,你也不會給我打啊!”
“晴,我們出來談談好嗎?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我怕比我想的還複雜,還更讓我憎恨!”她怒氣未消。
原來,在我等得難受的同時,她也一樣的在煎熬著。媽的,早不該聽了羅瑞的話,和她耗下去的!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還那麽要臉幹嘛呢?靠!
“晴,那你別掛電話,我好好跟你把這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行麽?”我打算,全盤托出了,要殺要剮,由著她了。
她不說話了。
“我開始說了,你別掛電話。”我說。
“我覺得我和你不適合。”
“還沒在一起,哪來不適合的說法!?我們見一麵吧?”我急忙問。
“不。”
她掛了,我急忙撥過去,已經關機了。是設了黑名單麽?設了黑名單也好,至少她能在她手機屏幕上看到提示,讓她看得到我的努力,告訴她我有多想念她。我們隻是認識了短短的一段時間,可我覺得,她是那麽的熟悉,就像一個你每天晚上都夢見的女孩,突然有一天站在你麵前一樣的熟悉。
穿上拖鞋,我拿著一罐啤酒走到了陽台,看夜空星光點點,一口氣灌了自己一聽啤酒。拿起手機,再次撥打晴的電話,還是關機。
頹然坐下。
晴剛才說的話或許是生氣後亂說的,不過更可能她說的都是她的真心話。她說她怕我比她想象的還複雜,無論是這事情還是我的人。我更在意的是她的那句我們兩人不合適。
她說的沒錯,我和她的確可能不合適。隻因為我是個卑微的普通生產工人嗎?我承認了現在的我很平凡很沒出彩之處,薪水低工作苦受人欺壓,未來在哪裏我看不到。又如何配得上晴這樣的美女。女孩子到了我們這樣的年紀,想的東西太多太多。
不論從給予她完美的愛情方麵來說,或者是從給予她豐厚的物質方麵來說也好,我真的是什麽都給不起。
後來幾天我又找了她幾次,結果也是一樣的,碰了釘子。不,不能說是碰釘子,簡直是碰了裝滿釘子的鐵門,關的嚴嚴實實的,毫無縫隙。
我想,還是算了吧,好好生活下去,好好工作每一天,才是自己該正經幹的事。
五一這樣的國家節假日對我們這種工廠的生產線普通員工沒有多大的意義,該幹啥還得幹啥,就是工資翻倍。
五一前一晚,農林大學一個同班同學給我打了電話,約我五一那晚聚一聚,我五一那晚不用上夜班,次日也不用上,便答應了。
五一那天傍晚,我上了廠門口的公交車,往市區而去。
剛來廠裏時,一切都覺得很陌生,而現在,我逐漸逐漸的記得了從這裏到市區的每一個公交車站。就像我本來是個山裏的土包子,慢慢的也習慣了城裏的繁華。
我初中那時是在鎮上讀的,有一天在學校小賣部看了一部紀錄片,說的是十佳魅力城市。漂亮的花園公園寬寬街道高樓大廈我在電視上也見過,可我第一次看得那麽震撼,因為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們這輩子都是待在山裏,麵朝黃土背朝天,有沒有到過城市裏也像一個城裏人一樣,悠哉悠哉逛街買東西呢?
暗暗的下了決心,我們家以後也要像電視上那些城裏人一樣,開著車經常的全家上街玩。給媽媽買點漂亮衣服,給爸爸買幾瓶好酒……
從在大學裏開始,我就已經知道,像我這樣沒有家庭背景隻有一胸澎湃激情和力氣的窮小子,如果不去奮鬥,那這一切,都隻能是空想。這個社會很殘酷,有錢大過天,像我這樣的窮人,連談一個戀愛,都讓人家看得如此卑微。
同學們見了麵,都非常的高興,吃了飯又去包廂唱歌。
十一點整,我進衛生間出來,包廂裏的嘈雜讓我頭疼欲裂,我走到了過道的盡頭,這裏有個玻璃窗,可以看城市的夜景。
我點了一支煙,坐在窗台上。遠處有一棟高聳的大樓,樓頂那裏有一盞很亮很亮的燈。看著那盞燈,我感覺它很孤獨,不止是它,還有那棟大樓的每一個格子的光都很孤獨,他們都被分成一個一個獨立的單位。
突然,我很想熱鬧的廠裏,我想回去了。廠裏麵每時每刻都那麽的熱鬧,就是半夜,每個車間還是有那麽多忙碌的人,二十四小時都有飯吃的食堂也那麽的暖和。
我想,我是醉了吧,心裏麵想的什麽啊,全是亂七八糟的。
手機響了好久,我才接了:“森麽?”
森美問我道:“回去沒有?”
“沒回去。什麽回去?”我問。
“我也在市裏麵,像你一樣,我也喝多了,我們一起回去。”森美說。
“你怎麽知道我在市裏?”我好奇道。
“打了你一整夜的電話都不接,就打了羅瑞的電話,他告訴我的。我現在在布蘭卡,一個人,買醉,接我回去行嗎?”森美口齒不清的說。
“關我屁事!”我說。
“旁邊的男人實在討厭,快點,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她掛了電話。
“我靠關我屁事啊!”我惱火的罵道。
我回去了包廂,和同學們喝起酒來,看起來我很開心,心裏卻十分擔心。慢慢的,感覺如坐針氈,實在受不了了!我以不勝酒力為由向同學們告辭了,去了布蘭卡酒吧。
布蘭卡酒吧很大,在這個城市裏,算是數一數二的酒吧了。
進了酒吧,我撥打著森美的手機,她接了:“喂,你來了沒有?我要回去。”
她接電話的時候,我就看到了她,紅色的緊身長裙,優雅的坐在吧台前。
我向森美走過去,走到她身後。她旁邊有一個很高很俊的男人,笑眯眯的把手搭在森美的手背上:“走啊,我說過我送你回去,我有車。”
森美那麽年輕貌美,穿戴時髦靚麗,往吧台前一坐,這道靚麗的風景蓋過了周邊的鶯鶯燕燕,沒男人上前搭訕才怪呢。
我走到森美旁邊,把那個男人的手拿開了。那人看著我,覺得我挑釁,我客氣道:“你好,這位是我的……朋友。謝謝你今晚對她的照顧,我們先走了,改天見。”
我扶起了森美,森美看是我,說:“你來了?”
那人見我和森美認識,也沒說什麽,轉頭去幹他的事去了。
扶著森美出了布蘭卡,晚風迎麵而來,白天氣溫高,晚上還是有點涼的。
“冷。”她說。
本不想管她,看她穿的如此單薄,瑟瑟發抖的。我把外套給她套上了,她那雙大大的長長的睫毛眼睛看了看我,說:“謝謝。”
我攔了計程車。和那司機說鴻圖木業,司機一聽是郊外的廠區,連忙擺手說不去,說夜晚太黑不敢去,加錢也不敢,還說別的計程車也不可能去。
我們下車,攔了另外一部,果然如他所說,別的計程車也不敢去。
森美對司機道:“找個好點的賓館。”
司機踏了油門往前開。
我扶著森美,她喝了也不少,全身軟綿綿的靠在我懷中。車裏放著音樂,一首蘇打綠的小情歌。
你知道,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我會給你懷抱,受不了看見你背影來到,寫下我度秒如年難捱的離騷。就算整個世界被寂寞綁票,我也不會奔跑,逃不了最後誰也都蒼老,寫下我時間和琴聲交錯的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