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6章 太惡劣
從理論上講,大部分企業,還是有贏利能力的,大部分的企業家,也是想要把企業經營好,想要贏利,想要做大做強的。
從這方面來講,企業是有贏利的渴望的。
當然了,想法是好的,可事實上,很多企業,辦著辦著,就破產了倒閉了,這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當然,這個可以不用管。
最重要的是,這麼做的話,對於銀行來講,哪怕就是貸款收不回來,也是符合規定的,相關人員不需要承擔多大的責任。
張文定決定,要在縣裡成立一家擔保公司。以縣政府的名義擔保,給本地小企業提供小額貸款擔保服務。
他先是聯繫了市裡,要了一套擔保公司的工作程序,研究透徹了之後,他沒急於定調子,而是打算先去跟吳忠誠單獨溝通一下。
這件事,跟吳忠誠單獨溝通一下,並不是張文定懦弱的表現,而是因為成立擔保公司屬於政府行為,確切的來說,這件事要關係到縣財政以及人員的問題。這種事情上,必須要得到縣委的支持。
張文定不想在這種問題上,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他現在已經變的靈活,無故給自己添麻煩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這件事說複雜確實複雜,但真要做起來,其實操作起來也很簡單,可如果自己沒經過和吳忠誠的討論就給做了,那麼到時候給自己扣上個程序不合法的帽子,自己就算是長了十張嘴,也解釋不清了。
張文定讓辦公室的人起草了一個文字性的東西,拿著這東西,他去了縣委,坐到了吳忠誠的辦公室里。
自從上次開常委會研究勞動路改造的事,張文定和吳忠誠之間的關係已經很微妙了。
勞動路的事,張文定做了個撒手掌柜的,關於規劃,招商,甚至於拆遷補償,他絲毫都不準備參與。
在勞動路的事情上,可以說張文定是完全放棄了,任由吳忠誠去弄。
這個情況,吳忠誠必須要承張文定的情。
畢竟,當初就算是常委會上,借著火災的勢,吳忠誠暫時贏了一局,可在開發的具體問題上,如果張文定從中搞點事情,那吳忠誠也沒個辦法——誰叫人家是一縣之長,是管具體政務工作的呢?
然而,張文定卻沒有利用職權從中作梗,這也算是給予吳忠誠足夠的尊重了。
張文定明白,要放就放個徹底。
勞動路的開發,說白了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不管吳忠誠怎麼搞,那都是他的事,自己不參與,也就沒責任了。
具體的事有分管的人去做,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請就好,比如現在這件事。
既然短時間內吳忠誠還沒有被調離的跡象,那就各管各的一攤子吧,這樣才能和平共處,這樣對於縣裡的發展,也才是積極的。
對吳忠誠來講,他雖然對於張文定沒堅持自己的觀點,把勞動路發展成保護區有些慶幸,但對於張文定絲毫不插手,他還是有些意外的。
意外之餘,吳忠誠也有點感激張文定。
沒事,感激。
畢竟,以前張文定和吳忠誠作對太多了,這一次,這麼痛快的讓吳忠誠掌控勞動路的開發,使得吳忠誠竟然對張文定生出了些許感激之情。
不得不說,人的情緒啊,真是說不好。
這麼一感激啊,吳忠誠甚至還準備找個時候,單獨和張文定聊一聊,給張文定一個無關緊要的正科級的位置,讓張文定去籠絡一下手下人。
可吳忠誠還沒做出這個舉動,張文定卻主動來了,這讓吳忠誠有點琢磨不透,又有點心虛了。他覺得,張文定不是來者不善,就是善者不來,反正沒好事。
只要見到張文定本人,吳忠誠那點好不容易湧出來的感激之情,就瞬間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便是濃濃的警惕之情。
對張文定,吳忠誠骨子裡永遠也存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情懷,他害怕張文定跟他搶工程,怕張文定給他出難題。
誠然,吳忠誠是燃翼的一哥,在燃翼的地位最高,但這麼久以來,跟張文定之間的這些鬥爭讓吳忠誠深深的體會到了張文定的威力。
雖然有時候他吳忠誠是個勝利者,但這種鬥爭以後的勝利卻絲毫沒有給他帶來成就感,反而增加了他對張文定的抵觸情緒。
因為,從總的鬥爭來看,張文定正在不停的一步步奪走原本被他牢牢把控著的各種權力。
這種滋味,實在是太不好受了。
如果燃翼沒有這個張文定,所有的權力都是他吳忠誠的,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會順水推舟,對於他吳忠誠來講,張文定就是他的一個絆腳石。
所以,吳忠誠其實是挺煩張文定來見他,即便是工作上的溝通,他也覺得煩。
不過吧,即使再煩,吳忠誠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
不僅僅不能表現出來不耐煩,還要表現得熱情一點——若是因為一些場面上的東西而惹得張文定發火進而對勞動路開發一事插手的話,那就太不值得了。
「文定來了,坐,坐!」吳忠誠一見到張文定,便迅速起身,臉上也馬上堆起了笑意,讓要看著笑得特別真誠。
當然了,熱情表現出來了,吳忠誠架子也還是會繼續端著,並沒有親自動手給張文定泡茶,而是叫秘書進來給張文定倒水。
張文定過來是找吳忠誠談工作的,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
秘書很快進來給張文定倒了杯水,吳忠誠走到沙發跟前,跟張文定坐在了一起,秘書又把吳忠誠的杯子放到他跟前,這才悄悄的退去。
張文定沒有急著把說擔保公司的事兒,而是看了一眼吳忠誠,笑著說起了勞動路:「班長,這段時間您可要多注意身體啊,勞動路那邊的事多,您又親自上陣,這些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辦好的,不過,看您的臉色還不錯。」
其實張文定本無惡意,也不是想提醒吳忠誠什麼,但吳忠誠可不這麼認為,他聽到這話就覺得很刺耳,彷彿張文定是話裡有話。
有了這個念頭,吳忠誠就不得不想一下,這個張文定,不會又捨不得放權,想要在勞動路上插一手吧?
這麼一想,吳忠誠便覺得,張文定今天來肯定不是關心自己身體來了,應該是夜貓子進宅,沒事不來。
笑了笑,吳忠誠壓下心中的不爽,對張文定道:「身體倒還好,感謝文定你的關心啊。要說啊,也就你還關心我的身體,這話我聽了心裡暖和啊,你別說,這一堆事兒啊,可真是忙得我焦頭爛額,好在具體的工作,都有同志們做,要不然我還真是不得清閑嘍。」
這個話的意思,就是說,勞動路那一片,我都做好安排了,有專門的同志們負責,文定你就別惦記了。
吳忠誠的意思,張文定一聽就明白了,忍不住在心裡鄙視了一下,你吳忠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小雞肚腸的,就你姓吳的這眼界格局,老子還真不稀罕和你爭勞動路啊!
心裡在鄙視,張文定臉上卻笑著道:「班長,有什麼需要我這邊協調的,你儘管吩咐。」
這個話,原本張文定是不想說的,但眼見得吳忠誠這麼緊張,自然不介紹拿話來刺一刺,讓吳忠誠更緊張一些,那他呆會兒說工作的時候,就會更容易溝通一些。
吳忠誠才不會讓他協調呢,趕緊說道:「你最近的工作的也不少,整天雞毛蒜皮的事都需要你過問,你自己也多休息啊。工作是永遠都做不完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累壞了身體可就什麼都做不成了。」
「謝謝班長的關心,那勞動路那邊的事我就不多問了,相信在班長的領導下,各項工程肯定會順順利利,勞動路那片的老百姓可都等著住新房子呢。」這些套話張文定是隨口就來。
他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與其讓吳忠誠不放心,倒不如自己表個態,免得他整天提心弔膽,自己既然決定了不插手,何不讓吳忠誠睡個踏實覺,況且自己今天來也是有事跟他商量的,如果他這一關能順利通過,並且不插手自己的事,何嘗不是件好事了。
最主要的是,剛才已經刺了吳忠誠一下,現在又表現出大度,那就是把這個人情坐實了。
吳忠誠一聽這話樂了,他是打心裡樂的,就算臉上再掩飾,張文定從他的笑容里也能看得出吳忠誠是長舒了一口氣的。
張文定這個不多問真是說到吳忠誠心眼裡去了,不多問還不行,你不問才好呢,什麼事都不要管才好。
感覺到了吳忠誠的放鬆,沒等吳忠誠說話,張文定便把擔保公司的方案拿了出來,遞給吳忠誠,嘴裡說道:「班長,我今天來是有個工作,要跟你彙報一下。這件事我想了很久了,但一直拿不定注意,還要你這兒幫我把把關。」
吳忠誠愣了一下,接過那張請示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看到一半的時候,他抬起頭,對張文定說道:「嗯,縣裡是該扶持一下本地企業了,我聽說有個老闆因為貸不出錢來打算跳樓,這影響也太惡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