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去腐生肌
“二妹,你沒事吧?”江清歌連忙拿著錦帕去擦江浸月身上的酒水。
如今正是春盛初夏,姑娘穿的衣服本來就單薄,再被酒水一灑,胸脯上若隱若現的曲線稍微定睛便能看出來。
江浸月連忙說沒事,捂著胸口一臉尷尬的看向侯夫人:“侯夫人,失禮了。”
“無妨。”侯夫人微微皺著眉頭,頓了下跟江浸月冷淡的說道,“如今你這樣怕是不成,等下還有鬥詩會,讓朱媽媽帶著你去後院換一身幹淨的衣裳吧。”
江浸月鬆了一口氣,連忙福身道謝,被侯夫人身邊的朱媽媽帶著繞過遊廊往後院走。
侯夫人跟著坐下,又說了一會話才找了借口離開。
“母親,她到底是遠山候夫人,您就算再不給麵也不能這樣吧?”此刻席上隻剩蘇若水母子,江清歌以為剛剛害她差點摔倒的小動作是蘇若水搞的鬼,壓低聲不讚同的看向蘇若水。
蘇若水聞言白了江清歌一眼,卻以為江清歌說的是她今天態度的問題:“宋小侯爺這一死,這遠山侯府可就是斷了香火從此落敗了?看看之前侯夫人的嘴臉,多少次我們精挑細選了好東西送過來,她不是那副姿態高昂的樣子?現下難道我不能好好的揚眉吐氣一場?”
“可是如今遠山侯府可有一點小侯爺一病不起的跡象?我可是聽爹爹說了,那日小侯爺親自坐著馬車來我侯府,跟二妹退婚的。”江清歌一向謹慎,無論內心是喜歡還是厭惡,表麵還是八麵玲瓏讓人看不出喜怒。
反觀母親蘇若水,那道行差的不是一點兩點。
“你都知道他那天去了,那也應該知道他半途就回去了,若是沒有什麽,為何這麽快就坐不住要走?我瞧著就是不行了。”
江清歌知道蘇若水就是那點長短的眼光,說也沒有用,搖了搖頭,不再勸說。
這邊江浸月被朱媽媽帶著一路繞著花園往後院院子方向走。
遠山侯府人口相對簡單,姨娘們都被住在了遠遠的最東麵,中間隔著煙波浩渺的院中湖,江浸月上次來的時候大概摸過地形,如今跟著朱媽媽走,倒是正好把之前沒有看過的位置一並記了下來。
繞過了巨大的假山群,江浸月到了一不起眼的院落,被朱媽媽帶著,門也沒敲就進了去,屋內藥香繚繞。
江浸月一眼就看出來床上趴著的人是宋子杭,此刻呼吸粗重,察覺到有人進門,側頭看了過來。
“小侯爺從上午就開始發燒,如今一整天除卻喝了點藥,滴米未進。”朱媽媽口氣滿是心疼。
江浸月點了點頭,也沒有廢話,直接走近了床邊,掀開了宋子杭的中衣。
這傷口除了江浸月,幾乎是沒人敢動,昨日裏八王爺下了狠手,縫合的傷口有一半傷口沒有裂開,另一半直接在線外麵撕裂了一道傷口,紅腫發熱,血肉模糊。
“朱媽媽,麻煩您拎一壺烈酒過來,越烈越好,要快。”
初夏衫薄,江浸月出門時候根本不方便帶東西,如今隻藏著一把精巧銅刀在袖兜,所有的東西隻能將就。
朱媽媽得了令,立馬出去照辦。
江浸月伸手探了探宋子杭背上的溫度,微涼的手指觸碰在上麵,灼熱的幾乎燙手。
傷口已經隱隱的有發炎感染現象,如今能補救的辦法,隻有去腐生肌,“你這傷口裂的厲害,我今天沒有麻藥,待會需要割掉這發炎腫爛的肉,你能受得住嗎?”
江浸月彎腰看宋子杭。
宋子杭略微點頭,喘息了一聲繼續說道:“多謝,江小姐。”
“別叫我江小姐。”江浸月對江這個姓氏很是排斥,自己那便宜老爹又慫又渣,她拿他的隻有這麽個姓氏。
宋子杭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江浸月剛剛語氣不太好,皺了下眉頭連忙又解釋道:“你可以叫我浸月,或者直接叫姑娘,都行。”
“……多謝浸月妹妹再次搭救。”
行吧,隨便怎麽叫吧。
“對外不要說我是逍遙遊。”江浸月如今所有的秘密都隻能靠著逍遙遊這個神秘的名醫來搪塞,要是宋子杭嘴巴受不住泄露了出去,那她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宋子杭動了下,對著江浸月拱手,“子杭必定守口如瓶。”
朱媽媽手腳很快,隻不過幾句話功夫,酒就已經拎了過來。
江浸月也沒有磨蹭,掏了小刀出來又跟朱媽媽要了其他待會要做後續準備的東西,消完毒直接上手。
之前的線還沒有解開,如今皮肉腫脹翻開,線勒進了裏麵,處理起來格外費勁。
江浸月可以想象出來她處理傷口的時候宋子杭該有多痛,可是她也沒辦法,如今八王指不定在什麽地方看著,她們隻能盡量的簡便快速處理。
宋子杭人看著瘦弱,人倒是硬骨頭,便是這樣的疼痛也一聲不吭,緊緊咬著下頜看著眼前那一雙江浸月的繡花鞋。
她腳上的鞋子不同於在鄉下那次沾染塵泥,如今雪白的綢緞布料上繡著一朵朵精致的水粉寒梅,燕雀栩栩如生,腳尖還繡著一顆溫潤的貝珠,動起來的時候熠熠生輝。
正看著出神的時候,嘴邊突然碰到了一塊浸濕的繡帕。
“咬著這個,不要傷了舌頭。”
想也沒想,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張開了嘴,緊緊的咬住了那帶著絲絲暗香的繡帕。
這個姑娘,太特別了,他輾轉榮坤國許多年,訪遍名醫,期間見過英姿颯爽的將門女,見過含羞帶怯的閨閣女,見過寒門落敗的恨嫁女……唯獨沒有見過一個,跟江浸月有一點點相似的姑娘。
便是跟人說話時候,修長的脖頸微微低垂,眼中也滿是狡黠。
門“吱呀”一聲開了,侯夫人小心的進了門,便瞧見了江浸月滿手是血,皺著眉頭拿著刀片正在刮那微微腐敗的傷口。
宋子杭滿頭是汗卻倔強的緊緊抓住床單,什麽聲響都沒有。
朱媽媽跟在後麵,聲音很小:“夫人……我們出去吧?”
那一瞬間侯夫人幾乎是肝膽俱裂,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