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我就算是死
不再管外麵那些人的臉色，江浸月和李宗煜一起進了廳堂。
薛媽媽劉媽媽還有綠蘿都在廳堂的門口。
“綠蘿，關門。”江浸月囑咐，關上門了自家人才好說話。
綠蘿胡亂的抹了下臉，把門關的嚴嚴實實，這才抽抽搭搭的坐到了旁邊，眼神愣怔的看著江浸月。
江浸月走過去，抓了抓她頭上有些淩亂的小髻，笑著問她：“當初讓你跟著我學兩招，你還說宅院的婦人不需要這些本事，現在可是悔了？”
綠蘿掉著眼淚猛點頭，好半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了，我沒事了，別怕了啊。”江浸月又拍了拍綠蘿的腦袋，神色溫柔。
她已經回來的消息，劉媽媽剛剛已經傳達給了老夫人，江浸月還以為進了門就能聽見老夫人叫她，結果沒想到，進了內室才看見，老夫人躺在床上，神色昏沉，白子昂一臉鄭重的坐在床邊，就連平日裏手中一定要抓點什麽的白子荔，都破天荒的什麽都沒吃，乖巧的坐在一邊沒說話。
“怎麽了？”江浸月瞬間就慌了，連忙走到了床前。
王媽媽跪在床頭邊，見著江浸月進門了，眼淚就落了下來，“小姐，小姐你可算是回來了，老夫人病重，外麵那幫天殺的又不讓遞消息出去請大夫，老夫人前夜裏開始起熱，已經一天一夜沒喝下一口水了。”
“可是中毒了？”江浸月把白子昂拎到了一邊問他。
“不是。”白子昂搖頭。
江浸月摸了摸老夫人的脈，皺了下眉頭。
脈象上看，確實隻是普通的傷風感冒。
可是這樣熱的天氣，老夫人畏寒，床上還蓋著不算薄的棉被，王媽媽也是個仔細的人，不會讓老夫人感染風寒的。
江浸月回過頭，看向白子昂：“給太外婆開了藥方嗎？”
“開了。”說著，白子昂從懷裏掏出了一張藥方出來，遞給了江浸月，一臉公事公辦的表情繼續說道，“外公不讓這院子裏的所有人出門，我那邊藥材少，加上當時太外婆的病情看著凶險，就做了個簡易版的，娘親你看看。”
白子昂自從生下來開始，就莫名的對藥材和炸藥一類的東西特別感興趣，幾乎是天賦，藥方診脈一點就通，一般來說，這種普通的傷風感冒根本就不在話下。
江浸月看了眼藥方，裏麵的用藥劑量都很精準，老夫人即使年紀大了，這種小感冒喝一副下去應該沒問題。
她又轉頭看向王媽媽：“王媽媽，誰熬的藥？”
“自從上次的事情出現之後，我與薛媽媽劉媽媽都是輪流熬藥照看老夫人的，前兩日白天，老夫人吃了藥會安穩些，前夜開始發熱，昨日白天還退了點，今天一早上到現在，老夫人發熱就沒醒過。”說著說著，王媽媽抹了一把眼淚，眼眶紅腫的看著已經哭了好些時候。
“子昂，再開個藥方，劉媽媽，你從後門出去，從街邊的藥鋪去買，記住，要注意有沒有人跟著。”現在江浸月回來了，還帶著李宗煜，江有才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這麽再阻攔了。
“讓我的人去吧。”坐在一邊的李宗煜忽然開口。
李宗煜的暗衛，穿著平常小廝的衣服出去買藥也算方便。
江浸月點了點頭，轉過臉又跟劉媽媽說道：“劉媽媽，還請你帶兩個可靠的小廝，把剛剛在老夫人院子裏的所有人都看住不要讓人走。”
她怕誰走漏了風聲，路上下人小廝們可能沒認出李宗煜，可剛剛這一院子的虎狼，滿心眼裏都是不懷好意。
“是，小姐。”劉媽媽冷著臉，當即就出了門。
白子昂的藥方寫好了，拿著紙張湊到了李宗煜的麵前，這會才像原本那小機靈的模樣，親熱的叫了一句爹爹。
王媽媽也把之前剩下來的藥渣給江浸月看過，都是一些平時白子昂藏著的寶貝，藥渣沒有問題，也沒有什麽私夾雜的藥粉之類的味道。
“這就奇了怪了。”江浸月皺著眉頭，想不出還有什麽問題。
“王媽媽，這兩天可有什麽不妥當的事情？”
“……應該是沒有的。”王媽媽也想不出來。
“王媽媽，帶我去看看外祖母的香。”吃的上麵沒問題，會不會老夫人的香被人動了手腳？江浸月站了起來，剛要走過去，裙擺一緊。
她立馬回過了頭，見老夫人氣息微微急促，眼睛半睜，看不出神智是否清醒。
“外祖母。”江浸月蹲在床邊，反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還發著熱，掌心燙的厲害，反複的摩挲著江浸月的手背。
好半晌，老夫人氣息微弱，極其小聲的說了一句：“我就算是死，也會幫你護著孩子的。”
剛開始江浸月沒聽明白，湊了上去，浸過涼水的手輕輕的撫摸老夫人的額頭。
足足一分鍾，江浸月突然明白了老夫人在說什麽，眼淚吧嗒吧嗒的就落了下來：“沒事沒事的，外祖母，浸月回來了，我好好的呢。”
江浸月眼前一團模糊，屋內人太多，她又咬著牙逼自己不能哭，拍著老夫人的手背，“沒事了，外祖母，快睡吧，等下起來吃藥，浸月還等著外祖母帶我去玩呢。”
說著說著，眼淚就越來越多了起來。
好一會，江浸月這才想起來李宗煜的事情，連忙跟他說道：“王爺，麻煩你跟江有才說一聲，侯府全封閉住，人多口雜不要讓誰走漏了你在這邊的風聲。”
李宗煜頷首。
白子昂也跟著出了門。
隔著門，江浸月聽見了李宗煜在院子裏交代江有才的聲音，冷銳從聲音裏迸出，聽著很有威懾力。
江浸月這才伏在老夫人的身邊，沒什麽遮掩的掉起了眼淚。
或許是因為上一輩子沒有親情，老天爺為了補償她，所以這輩子老夫人才會對她這樣好。
她這個人，別人拿刀抵著她的脖子，反而坦然，親情這種柔軟的東西一旦被觸及到，那她的眼淚就止不住，自己也軟弱的跟個孩子一樣。
“外祖母，睡吧，浸月等下給你熬藥去。”好不容易平息了一點，江浸月坐在榻邊，伸手給老夫人掖了掖被角。她捏著被角，心裏突然咯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