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人性本貪

  江浸月是跟夏姨娘一起出的花園。


  夏姨娘臉上傷口不深，但是看起來應該容易留疤。


  “姨娘今日好身手。”江浸月笑眯眯的，誇了一句夏姨娘。


  能在那樣的角度跑過來，精準的撞翻一個成年男人，這夏姨娘似乎有些拳腳。


  但是應該是沒有內功的，走路並沒有那樣輕巧，氣息也沒有內功深厚的人穩。


  夏姨娘容顏清冷，微微皺了下眉頭，才說道：“小姐謬讚了，不過是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拳腳。”


  夏姨娘反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綠蘿提著攏著火光的燈籠，在前麵給兩人照路。


  江浸月隻是笑了笑，輕輕踱步，儀態從容大方，“我本以為，夏姨娘今日不會過來。”


  這個女人，不像表麵這麽簡單。


  不過話說回來，她就算藏著掖著，也早就被江浸月看出來目的，不過是為著江有才而已。


  夏姨娘有些身手，但隻是一些粗糙的拳腳本能招式，包括走路神態都不像是正統學過，人性子也是淡淡的，江浸月之前跟她說過的話她到現在都沒有再提。


  “我今日不過來，如何坐上大夫人的位置？”夏姨娘今夜出奇的直白，站在遊廊與中門連接的卵石小道上，眼神淡淡的看過來。


  江浸月輕笑：“看起來，夏姨娘想通了。”


  “侯府被那蘇若水攪的天翻地覆，大夫人這個位置若是再被她坐下去，侯爺怕是……”


  夏姨娘垂下了眼睛，頓了下，認真的說道，“小姐，您是個聰明人，是個有目的有抱負的聰明人，您要把大夫人，大小姐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通通拉下來我絕無異議，但請小姐高抬貴手，放過侯爺吧。”


  “……”


  江浸月看著麵前的夏姨娘，好一會都沒有說話。


  她有些玩味，很不能明白，江有才到底是什麽魅力，能把白雲淺迷的神魂顛倒的，還能在這個年紀把夏姨娘勾的五迷三道。


  夏姨娘隻想江有才好，隻想跟江有才卿卿我我，這可不是個好事情。


  “小姐，夏夏這一生孤苦飄零，得幸被老夫人搭救，之後又被侯爺提拔，已經是感激天地，夏夏保證，坐上大夫人的位置之後，必定安安分分，唯命是從。”


  江浸月輕笑，沒說話，還是往前走。


  夏姨娘有些著急了起來，急忙跟了上來：“小姐，侯爺到底是您的父親，我隻求你留他一命。”


  “夏姨娘。”江浸月頓住了腳步，站在了庭院中央。


  頂頭月色傾瀉而下，落在這庭院裏如同一層糖霜，可江浸月的麵色冷冰，又會讓人覺得，這糖霜，嚐在嘴裏是苦的。


  夏姨娘腳步也頓住，抬起頭來愣愣的看著江浸月。


  江浸月似笑非笑，“夏姨娘，老夫人很少看錯人過，沒想到，竟然把你看走了眼。”


  夏姨娘心下俱震，連忙垂下了頭：“小姐又何必苦苦相逼？難道您真的要做弑親之人嗎？”


  “在我眼裏，這侯府的親人隻有老夫人。”江浸月皺了下眉頭。


  她不喜夏姨娘，但是局勢走到了今日，這夏姨娘聰明又伶俐，竟然覺得她是最好的人選。


  頓了下，江浸月笑道，“我原以為，夏姨娘也是如此想，可惜並不是……這是往攬月軒的方向，夏姨娘回吧。”


  江浸月轉過身，一邊往前走一邊說道：“希望夏姨娘以後能靠著自己，或者靠著我爹爹。”


  “小姐，您就不怕，多一個敵人嗎？”夏姨娘腳步未動，聲音卻幽幽的傳來。


  江浸月停下了腳步，有些意外的回過了頭，看向了夏姨娘：“你這是，在威脅我？”


  “夏夏不敢，可若是小姐一步不讓，那夏夏就隻能帶著侯爺破釜沉舟了！”


  江浸月估摸著，江有才大概是給夏姨娘灌過迷魂湯。


  這樣的形勢下，一向冷清又不爭搶的夏姨娘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嗯，那我拭目以待。”江浸月微微挑眉。


  她並不是非夏姨娘不可，侯府裏大把的姨娘，隻不過其他的幾個有些蠢了點，得費些周折而已。


  說罷，她轉過身，打算回攬月軒。


  誰知道背後“噗通”一聲，膝蓋落地的聲音，夏姨娘的聲音已經開始微微哽咽：“小姐，求你了，夏夏這一輩子就隻有侯爺對我好，若是沒了侯爺，那夏夏便也活不下去了。”


  沒了江有才，她就算是得了這大夫人的位置又如何。


  她知道自己鬥不過江浸月，她一個不起眼的姨娘，就算再聰明，也鬥不過身為侯府嫡女的江浸月，況且江浸月背後還有李宗煜給她撐腰，再不濟還有睿智的老夫人，她勢單力薄，江浸月想要弄死她，她都活不過第二天。


  可是她不甘心，自小父親的打罵母親的奴役已經成為了心理陰影，即使老夫人將她買了回來放在了外院做灑掃，那些婆子小廝也都會欺負她。


  可江有才不同，他見她第一麵，就把她從淤泥裏拉了出來，一躍成了半個主子，他對她好，即使不常去她的院子裏，出去遊玩也會想起來給她帶小玩意胭脂水粉，她受寵若驚，長此以往，江有才便成了她的心魔，她的性命……


  江浸月回過身，走到了夏姨娘的麵前，居高臨下的看她：“姨娘真是個情種。”


  夏姨娘克製的哭著，瑟瑟發抖。


  江浸月蹲了下來，伸手挑起了夏姨娘的下巴。


  這個美人初看時候並不驚豔，贏就贏在了這一身冷淡又疏離的氣質。


  可是如今，哭的梨花帶雨，一臉為情所迷。


  江浸月歎了一口氣。


  說實話，她從來沒有打算放過江有才。


  雖然那些惡事都是蘇若水和江清歌合計的，但是源頭都是江有才，江有才的聽之任之不作為就是最大的惡。


  頓了下，江浸月氣息輕緩，略微惋惜，“夏姨娘，你說你要求不多，隻想跟著我爹爹過平凡的一生，那我告訴你，人是會變的。”


  夏姨娘直搖頭：“不會的。”


  “會的，因為人貪，所以會變。”江浸月放下了手，垂著眼睛。


  她不喜歡江有才，也不喜歡夏姨娘，可若是此刻舍棄了夏姨娘，她必定會鬧出點惡心的事情來，江浸月不想應付這些，厭惡夏姨娘也沒有到想要她性命的地步。


  老夫人說的沒錯，這夏姨娘就像個炸彈，用的好是一大助力，用不好就會炸傷自己。


  所以江浸月讓她自己去選：“夏姨娘，是不是很多大夫都告訴你，你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了？”


  “是。”夏姨娘被提及了傷心事，睫毛微微顫抖。


  江浸月覺得自己現在，就是一副電視劇裏標準的壞人嘴臉，在踐踏著眼前這朵純情的小白花。


  “那我告訴你，我有辦法讓你懷孕生子，但是，孩子和侯爺，你隻能選一個。”江浸月勾了勾唇角，站了起來，“姨娘好好想想，想通了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