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給你個選擇
“娘親，你若是想罵我，罵我弑殺親人，我無話可說。”
白子昂站在冷風裏，眼眶微紅看著江浸月，慢慢的說道，“但現在不是時候，我們出宮了，娘親再罵，好嗎？”
白子昂小小的身影幾乎淹沒在了黑暗裏，臉色眼神俱是沉靜，靜靜的看著江浸月，眼神裏還有瞬間的祈求。
就連眼前兩個侍衛的血，順著石磚落到他的腳邊，他都沒有動彈一下。
隻有那緊緊握住的小手，倔強緊抿的嘴唇，在泄露著自己特別緊張的內心。
誰都怕，自己的母親厭惡自己吧？
白子昂沒有在跟老皇帝周旋的時候害怕，沒有在手起刀落殺侍衛的時候害怕，卻在這一刻，因為害怕江浸月的一個厭惡眼神，微微的顫抖。
江浸月心口一軟，嘴裏責怪的話脫口而出。
“白子昂，你為什麽不跟娘親商量？你……”
“娘親……你怪子昂嗎？”
白子昂死死的咬住下嘴唇，看著江浸月。
若是他走錯了路，若是江浸月怪罪，若是……隻要看著江浸月和白子荔安全了，他可以一力承擔這後果。
“當然怪！白子昂！”
江浸月咬牙。
白子昂一怔，那一瞬間的失神之後就是慘淡的笑容：“娘親不要怕，這事情跟娘親沒關係，都是子昂一個人想的，你與妹妹還可以安然的回到王府……”
“白子昂！”
江浸月提高了聲音，又叫了一聲白子昂的名字。
白子昂抿了抿嘴。
“我怪你，也是怪你不提前同我說，白子昂，你那麽小，你不怕嗎？”
江浸月蹲在了白子昂的麵前，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白子昂一震，有些沒反應過來。
江浸月對著他屁股上輕輕的一巴掌，氣著說道：“你要嚇死娘親嗎？娘親就你這麽一個兒子，若是你出事了，娘親怎麽辦？”
“……”
白子昂顯然被江浸月剛剛那個態度嚇著了，被江浸月抱在懷裏，拿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靜靜的看著江浸月。
其實屁股上的那巴掌，一點也不痛。
白子昂卻瞬間紅了眼眶。
“娘親……”
“現在知道叫娘親了？早幹嘛去了？你娘親在你心裏，就跟你妹妹一樣嗎？什麽事情都不問，每日就知道吃？你若是提前告訴我你的計劃，我還能幫你，就算幫你不成，還可以給你出謀劃策完善計劃，就算你這個也不需要，至少娘親還可以給你加油打氣。”
江浸月揉了揉白子昂的腦袋，把他揉的亂糟糟的，手下絲毫沒留情。
白子荔扁了扁嘴，小聲的撒嬌道：“娘親幹嘛拿我做比喻……”
江浸月低頭，鬆了一口氣，又微微笑了出來。
白子昂抓著江浸月的衣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眼淚撲簌簌的落了下來，一張粉團似的小臉上，那淚珠就如同玉露一般，一顆接著一顆往下掉。
“好了好了，不哭了，娘親不怪你。”
相反，她還得說，幸好白子昂惹出了這麽個亂子，若是梅大人今日淩晨回了京城，不管是什麽樣的消息，江浸月和孩子們的處境都有危險。
“走吧娘親，我們回家。”
白子昂拿著手心抹了一把眼淚，聲音軟軟的，哪裏還有剛剛迅速抽刀殺人果斷狠厲的模樣？
可是，老皇帝就這樣讓他死了？這樣死了，這榮坤，可就徹底大亂了，到時候難免幾方勢力扭打在一團，波及到的人……
江浸月點了點頭，她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老皇帝要殺她們，她也隻能先發製人，就算現在把老皇帝救活了，白子昂下毒的這個事情也要暴露了，到時候還是難逃一死，想了想，江浸月不再猶豫，抱著白子昂就往外麵走……
“嫂子！我跟你們一起走！”
殿內匆匆的追出來一個人，拉著江浸月的手臂，生怕她們一行人把她剩下了。
楚晴晴已經穿戴好了，剛剛江浸月與白子昂的對話，她都聽的一清二楚。
“嫂子……”
楚晴晴嘴唇顫抖的厲害，觸及江浸月懷裏白子昂的眼神時候，心下狠狠的抖了抖。
她能不怕嗎？
江浸月帶著孩子們走了，這武德殿就真的隻剩她一個人了，連那個機靈的宮女都被皇後娘娘殺掉了，若是老皇帝又死了，沒人護著她，接下來朝廷動亂，誰還在乎她一個後宮的妃子？
“你跟著我們做什麽？”
江浸月眉頭一皺，看著楚晴晴。
楚晴晴不跟著，她還能回王府，在老皇帝昏迷的這一天裏收拾下，除了老皇帝，沒人能想到老皇帝這中的毒會是這麽一個稚兒不動聲色下的。
可她一個宮妃，跟著她出門，就徹底坐實了李宗煜圖謀叛變的事情了，朝臣眾人想不到這毒是白子昂下的，可很難不聯想到消失了的楚晴晴，再想到楚晴晴和李宗煜的關係，到時就算李宗煜想要名正言順的繼承大統，也難免要被人戳著脊梁骨。
“嫂子，我留在宮裏，就隻有死路一條了！我跟你們出宮，嫂子隻要給我一些銀兩盤纏，我自己走……”
楚晴晴因為太過緊張，就連聲音打著顫，連話都說不完整。
江浸月剛要反駁，就聽見楚晴晴有些許怯弱的說道，“嫂子……我剛剛聽見，你和王長子說的話了……”
說完，還小心翼翼的看了白子昂一眼。
江浸月眉頭一挑，頓時冷笑出聲，看向了楚晴晴。
“你在威脅我？”
“我沒有在威脅！我是求。”
楚晴晴眼淚鼻涕跟著一起下來，頭發早就亂的珠墜晃蕩，好不狼狽。
“嫂子，我求你，帶我一起出宮吧？對於你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是救了我的性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嫂子，我若是活下來，往後的每天，都會向佛主發願，保佑您和表哥，還有孩子……平安健康的。”
江浸月懷裏的白子昂動了動，抬起頭小聲的說道：“娘親，宮內很快要動亂了。”
一旦老皇帝確認死了，到時候宮內囚禁的六王，最近時間一直在暗處蟄伏的八王，還有慧皇後一眾朝臣，可想而知如何的動蕩。
到時候，楚晴晴到底是今日死在了武德殿，或者明日死在了宮牆下，或者動亂時候被誤殺……誰又能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