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邀約
分岔路口,曾離畫把耳機還給柳詩夢,他們站在路口即將分離。
“柳詩夢!”曾離畫突然鄭重其事的直稱柳詩夢的名字。
“嗯?”柳詩夢回過頭,一縷黑發甩到了曾離畫的肩膀。
“馬上元旦了,新的一年要開始,我能邀請你看我演出嗎?”曾離畫鼓起勇氣道。
柳詩夢看著曾離畫又愣了愣,微笑道“看你演出,認識了幾天,你還沒告訴我你是幹什麽的?難道是演員?”
“我說了,你會不會很吃驚,或者對我另眼相看?”曾離畫眉毛微挑。
“怎麽會呢?我們現在不是朋友嗎?朋友哪裏會嫌棄朋友呢?我當然不會嫌棄我的救命恩人呢?”柳詩夢說得赤誠,眼睛裏沒有一絲雜質。
曾離畫略略點頭,臉上掛著笑容,心裏暗暗稱讚,柳詩夢和她的名字一樣美好,善良又真誠。
“謝謝你把我當朋友!其實,我是一名京劇演員!學的是旦角兒!”曾離畫道。
“京劇!旦角兒?是青衣嗎?”柳詩夢瞪圓眼睛,捂著嘴,難以置信。
“哇!你這是是驚喜,還是驚嚇的表情呢?”柳詩夢可愛的樣子全數落入曾離畫的眼裏。
“都有!難怪你的氣質與眾不同,原來是藝術家啊!那你會昆曲嗎?比如遊園驚夢,梨花頌?”柳詩夢追問。
曾離畫感覺到柳詩夢沒有厭煩的意思,看起來好像很感興趣,心自然輕鬆起來。
“過獎了,我哪是什麽藝術家,就是一唱戲的!我學的是昆曲,是梅派學生!遊園驚夢和梨花頌自然是我的拿手戲!”
“我不太喜歡京劇,咿咿呀呀聽不懂,但是唯獨喜歡昆曲,很好聽!也喜歡美輪美奐的青衣,真看不出來你還是反串青衣,那你扮上妝是啥樣子?”柳詩夢好奇的打量。
“所以,我邀請你來看我演出!”曾離畫有些不好意思。
“嗯!那我先考慮考慮吧!”柳詩夢眉毛微挑,然後往另一個方向走了幾步。
曾離畫聽罷心裏有那麽一絲失落。
“對了,我們馬上放假了!”柳詩夢站在岔路口的馬路上喊道。
“什麽意思?”曾離畫疑惑的喊道。
“以後我不能和你一起上班了!”柳詩夢又喊道。
“那我會很無聊的,也許也會很想你的耳機,聽不到歌!也喝不到奶茶!”曾離畫心裏更失落,不自覺的說出內心深處的話,但又感覺不妥,隻能改了一下。
“不過沒關係,假期我會去畫室幫忙!”柳詩夢又道。
“然後呢?”曾離畫道。
“然後,慶幸的是,畫室就在我們學校的前麵!”
“你的意思,我們還可以一起走路上班?”曾離畫由失落轉為欣喜。
“對!”柳詩夢調皮的笑著喊道。
“你打了我一巴掌,又給了我一塊蜜糖!那我說的那事呢?如果可以,我請你吃飯!”曾離畫又道。
“哈哈!那我還需要考慮,再不走你要遲到了!”柳詩夢指著手表喊道。
曾離畫隻能淒婉的看了看柳詩夢,轉身離去,然後又回眸一視,惹得柳詩夢捂上嘴笑。
曾離畫仿佛看到了盛開的白色芙蓉,在寂寞的城市美麗綻放。
於是十字路口,曾離畫和柳詩夢一左一右,揮手告別。
“我站在雪花紛飛的黃昏後,看著遠方思念你,看著遠方,似乎是你來時的方向,曾經我們說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想來我是最守約的,你遲到了,而且遲到的時間沒有期限。
遠處的燈火在雪紛飛中五光十色,笑聲依舊,我曾想向你寄去我遙遠的思念,我折千紙鶴,我疊紙船,帶著我悠悠的愁思,載到天堂,讓你知道,失去你的那一秒,我成了世界上最孤獨的人,除了你,還有誰懂我”
不知不覺的,曾離畫習慣了早晨有柳詩夢的存在,習慣了她紙袋裏的那杯奶茶。
他不再戴耳機,隻等待和柳詩夢同一耳機聽同一首歌,想著第二天早晨應該和她再聊哪些話題,以此增加自己對她的了解。
他仔細的照了鏡子,穿得格外整齊,滿意的露出微笑,他是一名青衣,對自己的著裝要求很高,一旦下了戲台,他又變成了另一副模樣,大多數時間都比較隨意 。
自從柳詩夢出現後,他又開始注意自己的著裝外貌,每天都讓自己看起來很精神。
柳詩夢的出現,還可以讓他再感受一次真摯的戀愛嗎?
柳詩夢是誰,他不了解,隻知道她溫柔時是開放的玉蘭花,讓人倍加憐惜,冷漠起來的時候是冬雪裏迎風舞動的傲梅,笑起來的時候是綻放的白芙蓉。
他不知道柳詩夢是誰,他隻知道她是每天早晨最美好的期待,和她一路同行,一同聽好聽的歌。
他的一天就會很美好,再沉重繁瑣的工作,隻要想起那朵玉蘭花和傲梅,他的心情就無比輕鬆,或者無比的溫馨。
因為快到元旦,曾離畫的工作開始繁忙,經常會接商演,這一次他又離開青平幾天,見不到柳詩夢的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倍感煎熬的時光。
連夜趕回青平,隻睡了兩個小時的覺,就一如往常的出門,站在熟悉路口等待柳詩夢。
看著男男女女穿梭人海,看著車輛疾馳而過,一如既往的匆忙。
但此時曾離畫的心裏不是孤獨寂寞的陌生,而是期待,期待那個腦海中的人影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裏。
第一個綠燈過去,柳詩夢遲到了。
第二個綠燈,柳詩夢還未出現,曾離畫看了看手表,有些心急,心想這個丫頭今日睡過頭了。
第三個綠燈過去,平日見過的麵孔已經消失,柳詩夢仍然未出現,也許柳詩夢今天休息,他有些後悔沒有留她的電話號碼。
十分鍾過去了,曾離畫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風度和耐心,急促的在路口徘徊,向那個方向張望,迎來身邊行人好奇的側目。
這天曾離畫破天荒的遲到了,來到大劇院的時候,竟然沒有和打更大爺打招呼,視而不見迎笑工作人員的招呼。
曾離畫走進自己的化妝間,換好了衣服,便坐在椅子上發呆,盯著鏡子裏黑眼圈的自己。
“曾老師,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休息休息吧!”和自己搭檔扮演紅娘的小辛彎著腰,憂心忡忡道。
曾離畫聽到小辛的聲音,思緒才從玉蘭花的芳香裏回過神。
“怎麽了?有問題嗎?”曾離畫皺眉問道。
“剛才這段詞兒,您唱錯了!應該唱這段!”小辛一臉歉意的笑容,十分的謙虛恭順。
曾離畫聽罷不由愣住了,他很想回憶一下,自己是怎麽唱的,可惜他似乎斷片了,竟然沒有一點印象,然後整張臉更加的蕭肅。
“不好意思,小辛謝謝你提點,可能昨晚沒休息好!”曾離畫滿懷歉意道。
其實曾離畫是很仔細的人,可能生活中會犯迷糊,但在工作方麵他是非常仔細謹慎的,畢竟他是一名代表國粹的國風演繹者,不能因為一絲一毫的差錯丟了老祖宗的臉。
“曾老師,沒事,沒事,馬上中午了,不如咱們出去吃飯吧!順便休息一下,都一上午了,你可一直沒怎麽休息!”小辛笑道。
“又中午了,真快呀!”曾離畫放下扇子,低頭看了看手表,非常驚訝,因為他不知道,這一上午他在幹什麽,似乎一直沉浸在玉蘭花夾雜著傲梅,又盛放在白芙蓉裏。
“都有誰?”曾離畫問小辛。
“也沒誰,就還是張哥,李闖,我和你!咱四個!”小辛笑道。
“行,到點還是老地方集合唄?”曾離畫笑道。
“好嘞!”小辛笑眯眯道,扭扭噠噠的走了。
小辛走後,曾離畫喝了一口水,情不自禁的揉了揉頭發。
曾離畫心裏有點後悔,反複琢磨頭幾天不應該邀請柳詩夢來看他演出或者吃飯,在曾離畫的心裏不知道把柳詩夢定義在哪種級別。
是朋友?或者僅僅是同行之人,但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柳詩夢絕對不是同行之人,也不是朋友,而是孤獨寂寞深潭裏的一縷光明,共鳴者。
想到共鳴者,曾離畫的心裏有那麽一絲難受,在柳詩夢的心裏他的定義是什麽?
她為什麽拒絕自己的邀請?也許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已。
他很想扇自己一巴掌,厚顏無恥,才認識幾天的人而已,若是換成自己,也會認為居心不良。
午間,曾離畫,張哥,李闖,小辛四人坐在安靜的餐廳裏就餐。
其實曾離畫的性格沉穩,也很好相處,沒有那些名角兒的傲,更不耍大腕。
曾離畫不僅唱腔好,扮相佳,水袖耍得好,還會中國舞,常常會給觀眾帶來視覺上的享受,以及意外的驚喜。
就是這樣一個人,善良,又和氣的好演員,也會被人攻擊。
時間久了,受傷的次數多了,心眼自然也多了,看的事情也通透了,自然也看淡了許多事情,能合得來的也就這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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