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元旦一
此時的柳詩夢隻能道歉,祈求原諒,畢竟柳天賜還是學生,若是把事情發展到大,受到傷害的仍然是柳天賜。
“阿姨,對不起,我知道我們做了傷害你們的事情,是我們不對,我替我弟弟向您道歉,求您原諒我弟弟的衝動!”柳詩夢滿臉歉意道。
“原諒?我憑什麽原諒你弟弟,還有你爸!告訴你,不要說太多,我一定要打官司,讓你弟蹲監獄,我兒子從小到大我都沒碰他過一個手指頭,你弟弟說打就打!你看看給我兒子打的,成什麽樣子了?”同學的母親說著說著眼淚流了下來。
愛子心切,怒氣未消的母親,始終不接受柳詩夢的道歉,她一定要讓柳天賜蹲監獄,否則難解心頭之恨。
同學的父親頭綁著紗布,被打的傷還未好,坐在另一張床上靜靜的打量著柳詩夢。
他看著眼前瘦弱的女孩兒挨了巴掌,還低三下四的道歉,若是換位思考,自己的孩子會這樣祈求別人的原諒,心裏的滋味必然不好受。
“孩子媽,你歇一會兒吧,別難為孩子了,你趕緊坐下!”同學父親把母親按在床上。
“你幹什麽?沒看到欺負人欺負到家了嗎?”母親瞪著父親。
“她不是來道歉的嗎?孩子也打了,難道還要那孩子的命不成,那天是他爸不對,但咱也有錯,不能這樣難為孩子!”同學爸爸還算客氣,和母親比起來通事理。
“姑娘你坐,咱們談談!”同學爸爸把柳詩夢讓到旁邊椅子坐下。
“多謝叔叔!”柳詩夢道,滿是感激。
“姑娘,其實我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對誰都不好,你看我和孩子都被打了,事情起因你應該了解了,不是我們先動手的,我也不想難為你,都不容易,你看………”
柳詩夢走出醫院的時候,步履蹣跚,心裏的壓力險些把她壓垮。
同學父親和她談了很久,他的意思非常明了,就是賠錢,隻要賠了錢,他們既往不咎,還會撤回訴訟,這樣柳天賜也就能從看守所出來了。
然而巨額的賠款讓柳詩夢有些眩暈,甚至感覺走投無路。
在有錢人看來幾萬不算什麽,然而對於她來說壓力很大,她才畢業一年多,賺的工資幾乎都郵回家裏,哪有那麽多錢賠償?
冷冷的風吹著柳詩夢冰冷的心,最後她蜷縮在橋頭抱頭痛哭,那種絕望的感覺讓她無能為力。
她看著天,捂著胸口,心裏一遍遍的呼喚遊樂,她好想好想遊樂,多想埋在遊樂的胸口痛哭,多想多想有遊樂在身邊,隻要他在身邊什麽都不會害怕。
然而,就算她喊破喉嚨,哭幹眼淚,遊樂也隻能和她隔世相望。
過了很久之後,柳詩夢哭夠了,擦去臉上的淚水,看著天,她知道不能被生活擊敗,她的人生才開始,絕不能認輸。
她毅然決然的站直了身體,一切難關都會過去。
柳詩夢把所有的錢都取了出來,然而差距還是很大,她沒有告訴母親,母親身體不好,已經很難了,不想給母親壓力。
柳詩夢向來自尊自強,這一次她厚了臉皮,向遠在國外的遊樂母親打了電話,說明情況。
柳詩夢掛掉電話之後,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遊樂已經走了,她竟然依靠義女的名義向幹媽借錢。
但是柳詩夢別無選擇,她最相信的,除了那個差點成為婆婆的女人,再也沒有可以依靠的人。
半個小時之後,手機短信響了一下,錢到賬,柳詩夢看著手機的短信,淚流滿麵。
自從回到蘇錦,她始終都在流淚,然而這一次是溫暖感激的淚水。
第二天柳詩夢把錢給了同學父親,下午就把柳天賜領了出來。
“姐,你是不是給他們錢了?”柳天賜紅著眼眶問道。
“給了!”柳詩夢淡淡道。
“姐,憑什麽給他們錢?你哪來的錢啊?我不要你救我,我這就回看守所去!”柳天賜憤怒的狂喊,反身就要走。
“夠了,柳天賜!”柳詩夢抓住弟弟的胳膊。
“天賜,夠了,媽還在家等你,她身體不好,別再讓她傷心!錢我們還能掙回來,你的人生隻有一次!”柳詩夢道。
“姐!姐!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的錯,讓你受苦了!”柳天賜轉過身體把柳詩夢擁入懷裏,痛苦的流下眼淚。
“好了,天賜,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一次確實是我們錯了,這次算買了教訓,以後不可魯莽,知道嗎?姐希望你好好學習,成為有能力的人,隻有這樣,我和媽媽才會有依靠!”柳詩夢仰起頭,抬手擦幹柳天賜的眼淚。
“我弟弟這麽帥,以後肯定有出息,男兒有淚不輕彈,以後不可以再哭了好不好?”柳詩夢終於露出笑容,那種欣慰又自豪的微笑。
有的時候,不是你堅強,而是世事讓我們不得不堅強,堅強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生活在繼續,我們得活著。
有時候,會覺得命運不公,讓我們失去太多寶貴的東西,但世事無絕對,老天為我們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為我們打開了另一扇新的門。
萬家燈火,在冬天的夜晚顯得格外的溫馨,曾離畫遊蕩在空空的房子裏,覺得非常孤獨,尤其這樣一個充滿節日氣息的元旦之夜,幾乎家家戶戶團聚一堂,歡歌笑語。
最近一段時間幾乎忙瘋了,一場接一場的演出,險些累暈他。
今天白天唱了一天,嗓子都啞了,好在晚上他不用去了,可以安心休息,一休息下來,心就空了。
曾離畫撥了家的電話,另一頭是姐姐的聲音。
“姐,元旦快樂,吃飯了嗎?”曾離畫聲音溫和。
“離畫,我………”
“你還知道打個電話回來啊?臭小子,還記得你爸和你媽嗎!就知道給你姐打電話?你這個不孝逆子!”父親奪過姐姐的電話,語言不善。
“對不起爸,我……”曾離畫一聽到父親的聲音就頭皮發麻。
“臭老頭子就知道喊,你喊什麽啊!還文人,張嘴閉嘴就知道訓人!”母親在那邊接過電話。
“離畫!過節了,你吃飯沒有?還好嗎?今天家裏人齊全,就缺你一個,不怪你爸生氣,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什麽時候能回來?”母親道。
“媽,我還好,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我很想你們!”曾離畫有些哽咽,確實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回到父母的身邊,想到此處他愧疚無比。
“這麽多年了,你爸也沒那麽生氣了,快回來吧,老大不小了,在外麵久了家裏惦記,我和你爸想你,快回來成家,成了家什麽事就忘記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還得往前走!”母親語重心長道。
兒子的心事當媽的最知道,當初全家人努力培養兒子成為舞蹈家,付出的心血是 難以想象的,沒想到曾離畫半道出家,當了一名反串青衣。
當初知道的時候,他們夫婦的心都碎了,尤其是父親,根本無法接受,他的傳統思想根深蒂固,作為母親自然失望。
時間久了,當初的埋怨也會隨著時間淡卻,反而可以接受了曾離畫的選擇。
曾離畫一直心懷愧疚,父親心裏沒有接受,也不像過去一般反對。
“媽,我知道了,您別替我操心,新的一年希望,你和爸都健康快樂就好,我想好了,等再到年末我就回家去,回到你們的身邊!”
曾離畫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他感覺太孤獨了,想要那種家的感覺。
“真的嗎?老頭子,兒子說再到年末就回來!離畫,媽等你回來,以後別老給家寄錢,家裏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個大胖孫子,你結了婚,生了孩子,我和你爸才算頤養天年!”母親道。
“知道了媽,謝謝您能理解我!您二老要多保重身體!”
“行,知道了,北方冷,天天上班多穿點,別凍到!”母親道。
“小子,明年不回來,我就去你那盯著你!”父親在一邊咆哮。
“你,一邊吃飯去!別說話!”母親斥責父親的聲音在曾離畫耳邊想起。
“媽,您放心,我沒事,那我先掛了,改天再打給你!”
掛掉電話,曾離畫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發呆,也許,他應該走了,回到他的家鄉,他想念親人了。
每逢佳節倍思親,越是年節,心裏的孤獨越濃厚。
這座城對於他來說曾經是陌生的,現在又不完全是陌生的,這裏有他的夢想,有他的事業,有他的戲迷,當然還有柳詩夢,如果說離開,他舍不得。
曾離畫站起身來到那個房間,打開燈,裏麵都是柳詩夢的東西。
他掀開白布,裏麵都是柳詩夢的畫作。
曾離畫席地而坐,一幅幅的翻看。
柳詩夢畫的幾乎都是景色和花卉,她的畫細膩,又栩栩如生,看著遠山就會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看到溪水就會感覺到溪水嘩啦啦流淌的聲音。
看到片片花海,似乎會聞到花香。
曾離畫莫名的喜歡她的畫,會讓他心胸開闊又心生悸動。
當曾離畫翻到一個白布裹得仔仔細細的畫的時候,有那麽一絲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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