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多餘
當鄭桀燎抱起自己的兒子,而司馬斐玄也因冰霜的脆弱而倒在地上。餘熹玥急忙趕到,慌慌張張地檢查著鄭枷身體的每一個角落,發現隻是元氣耗盡時,這才鬆了口氣。
將兒子交給了妻子之後,鄭桀燎看著不遠處倒下的司馬斐玄,歎息了一聲後,走到他的身前,半蹲下身子,手掌貼在他的胸膛。隻見鄭桀燎手掌綻放出強烈的光芒,一陣火熱傳遍司馬斐玄的整個身體,周圍化冰為水,化水為霧!
“我家的這個傻小子會救下你家的這個傻小子,司馬暉宏啊司馬暉宏,這孽,就這麽造下了!”似乎嘀咕著些什麽,鄭桀燎背起司馬斐玄,領著妻子和鄭姝姐弟倆往家中走去……
望著一幹人等漸漸遠去的背影,南瀟不明所以:“難道桀燎叔叔也要插手他們兩家的事嗎?這似乎不大可能吧!”
親眼見證了鄭枷為救下司馬斐玄而耗盡元氣,洪銘恬也是心裏大感疑惑,他並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
翌日,午時
鄭枷關上了房門,歎了口氣。他已經從元氣耗竭中徹底恢複過來,不僅如此,由於昨日的極度耗竭,導致他恢複元氣時,實力竟然又提升了四百段!
“看來我的想法還是適得其反了!也不知道斐玄他能不能挺過這個坎兒……”鄭枷現在是滿臉愁雲,他太了解司馬斐玄了。因為身上背著“撿來的孩子”這個難聽的名號,在族中受盡了嘲笑,都說他是外來的野孩子。
正因為如此,他才最想在所有人麵前證明自己。這次為司馬家族失利,肯定會引得全族冷眼相觀。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我和你們不合群,可我想讓你們接受我,所以我要付出比別人多N倍的努力!
坐在房門口,背倚著門框上,鄭枷一連歎聲幾次,像極了步入黃昏的老頭兒……
……
“爹……我、我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我可以證明……我可以……”司馬斐玄跪著爬到司馬暉宏大腿邊上,乞求他再給自己一次機會。
“滾!敗者勿言!”司馬暉宏一腳踢開了斐玄,引得場下人等一陣哄笑。斐玄躺在地上,兩行清淚從眼角兩邊滑下,以手捂麵,低低地抽噎著。天空黯淡無光,幾片白雲被烏布所驅散,悶雷之後,細麻的雨滴墜落下來,擊打在場上狼狽的斐玄身上……
突如其來的陣雨使得格鬥場上的人群晦氣而散。這場“一年家族決定權”的爭鬥賽以斐玄敗給了大長老之子司馬北風而告終,給族長司馬暉宏丟盡了臉麵!
躺在雨水中,仿佛覺得這個世界冰冷了許多,斐玄卻感覺周圍兀然間變得漆黑一片……
……
“族長無子,照族中規矩,等你死後,族長便由大長老接位!”說話的人聲音如雄獅般發聵,是二長老在說話。
“啟然,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難道當斐玄他不存在嗎!”屋子裏傳來司馬暉宏的聲音,整個人怒得一拍桌子,幾乎快要跳了起來!
“一個外來的野種,也配繼承我司馬一族的族長?我敬你是現任族長,有些話說出來不中聽。古話有雲,螟蛉之子,不可僭立!要是往後斐玄成了族長,卻不知有多少人不滿!若是引起全族上下反對,怕就怕在整個家族因此分裂,由此沒落!”
聽到這,門開的斐玄低落著個腦袋,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而指甲卻因過於用力,導致嵌入掌心之中,掐得煞
白……
“是啊族長!家族大事,豈容一個孤兒來攪和!”
也不知是房間裏的聲音變得嘈雜了起來,還是斐玄腦子裏亂成一鍋粥,隻覺得裏麵外麵的聲音都變得模糊,思緒如麻地離開了會議廳外……
……
“咚!”一聲悶響從大槐樹和斐玄的拳頭之間傳出。這已經是他憤怒的第兩千四百六十一拳了!樹幹已經被砸破將近一半,整個拳頭也布滿了殷血,看上去就像被刀滑得血肉模糊一般……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司馬斐玄嘶吼著,樹葉紛紛被震落而下,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樹幹上,使其震顫不已……
兩千四百六十二……
司馬斐玄倒坐在地上,血液從右手中滲出,染紅地上的雜草……
當他望著碧藍的天際,天際之中,似乎又浮現一幕又一幕那尖酸刻薄的嘴臉!不由得他再次握緊了雙拳……
“我司馬斐玄……定要讓他們承認我!總有一天……我要他們的嘲笑……變成仰望和尊重!”他發下誓言,每一字每一句之間,都帶著無比的忿然!
……
“呼……呼……”司馬斐玄從床上驚坐而起,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他仿佛看到了那個曾經的自己,弱小、無能、毫無價值……
“我這是……在哪?”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司馬斐玄掀開被子,當他下床打開房門時,卻看見鄭枷倚在門框上。
突兀的開門動靜打斷了鄭枷的若有所思。站起身來,鄭枷卻發現斐玄麵色憔悴了許多……
“你看上去好像還沒休息好吧!再休息一下!”
當鄭枷剛要把斐玄拉進房間時,斐玄卻一擺手甩開了他的手……
“告訴我,我是不是多餘的?我從來都得不到他們的認可,總算在我突破三重山的時候,他們才有了那麽一點點的讚許,可到頭來,這一切,都是轉瞬即逝的吧?”斐玄看上午有些消沉,雙眼也沒了往日的精練,整個人就像一個頹然的老頭子……
“怎麽?這點打擊就受不了了?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你要是這麽輕易地承認自己是弱者,那你也不配成為我的兄弟!”鄭枷盯著這個側影,不禁皺了皺眉。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怕刺激到他,又不敢把話說得太狠。或許是愧疚心作祟吧!
斐玄沉默著,緩緩吐出一口沉重的濁氣,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鄭枷這個兄弟!隻有,向著前方不知道該往哪兒走的路走去……
鄭枷飛步擋在斐玄麵前,試圖阻擋他的離去“你想去哪!”
“讓開!”斐玄的手搭上鄭枷的肩膀,一把將其甩在邊上,獨自一人漸漸離去……
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鄭枷並沒有再追上去。他甚至是咬緊牙關緊握雙拳,恨不得狠狠地揍自己一頓!
“相信吧!烏雲之後,是奪目絢燦的彩虹!”
出了鄭家,斐玄不知道該去哪,或許會家族吧?如果這樣的話,自己又會遭到哪些冰冷的話語?茫茫然地,斐玄便來到一家酒樓,心想也好,就讓我,沉醉一番吧!
叫來了幾壇屠蘇酒,斐玄挑選在二樓最外處,倚靠在陽台的支柱上,看著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又感到一陣迷惘……
可他能沉醉嗎?答案是否定的!酒這東西,隻會放大人的情緒,悲傷便會越喝越悲,歡快便會越喝越歡。三壇酒下肚,司馬斐玄已是淚流滿麵,卻越發不覺得迷醉,甚至是特別清醒!
“花不盡,柳無窮。應與我情同。觥船一棹百分空。何處不相逢。少爺好情致啊!”二樓裏坐,有一青年也提著一壇屠蘇酒,走到斐玄身邊。斐玄轉頭看時,此人正是昨天和他交手的洪銘恬!但表情上卻沒有任何一絲變化,仿佛邊上無人一般……
“想笑就笑吧,又不是第一次了……”斐玄猛地灌了一口酒,發現酒壇裏已經空空如也,當下奪過洪銘恬手上的酒壇子,喝了起來。
“你的事我多少聽說過一點,其實……我們也有共同之處,不是嗎?”洪銘恬說完,又叫來酒保拿來兩壇子酒。
“一樣嗎?似是而非吧!你的事我也知道一點,嗬,我們倆……確實有點一樣,可又細想一下,卻截然不同!”斐玄自嘲了一聲,他的衣服已經被酒水打濕,看上去卻有幾分俠客韻味!
“你我在自己的家族中的都有顯赫的地位,我們的事也都在冰心城流傳,雖然並不好聽,但這不正是一處共同之處嗎?隻不過……”
“隻不過我在家族裏麵形同虛設!連條看門狗都不如!顯赫一詞,似乎不太適合用在我頭上吧!”斐玄接住了銘恬的話,語氣裏略帶諷刺和憤怒!
“不,你錯了!我說的是我的事!我丹田先天封閉,隻能修煉到二重山的巔峰,可你不同,你憑借著自己的努力,突破到三重山。你可知道,這三重山於我而言,是多麽的遙遠!人的修煉速度會因年紀的增長而變慢,要是不早點解決這事,我最後淪落到的地步,比你更慘!”
“頓、頓、頓……”一口酒又澆在斐玄的口中,隨後歎息了一聲:“這樣說來,我們可真是個可憐蟲啊!你叫洪銘恬對吧?昨天的事,多有得罪,我司馬斐玄在這裏給你道歉了!”
“別多想,我們都是聽命行事。既然我們同病,那……交個朋友吧!”
聽洪銘恬這麽一說,斐玄瞳孔一縮,似乎身體都震顫了一下。不多時,一雙眼睛卻又眯了起來,嘴角抿出一絲怪異的笑容:“朋友?嗬!朋友!”
微微皺著眉頭,洪銘恬表示不明所以,看斐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都是奢侈品!鄭枷是我兄弟,我這輩子就已經知足了!嗬!可笑吧?你所說的少爺,是個無人願意接近的野種!”
“鄭枷也是我朋友!我們幾乎無話不說,可你得知道,司馬家和洪家勢必如水火,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強得多!”洪銘恬給人的感覺是那種翩翩君子,很是大度。
“你在威脅我?”司馬斐玄將眼睛幾乎眯成了一條線,稍稍昂首斜視著洪銘恬。
“我沒那個意思,隻是想讓你以大局為重!兩家要是開戰,損失的隻有冰心城的戰力!別忘了我們共同的敵人——異端!”洪銘恬麵不改色,他的一番話卻點醒了司馬斐玄。
司馬斐玄睜開了眼,又轉頭望向街道中形形色色的人,嘴中輕吐一口酒氣,又自嘲了一聲:“嗬!是啊,共同的敵人,可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正如你所說,我們隻是聽命行事!至於開不開戰,我隻能力求我爹打消這個念頭!”
說著,斐玄看向洪銘恬的眼神多了一些變化。他自認自己的心性不如他,他明明年紀和自己相比要小上一兩歲,卻比自己要成熟得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