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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救

  “這是……”摘下少年的這枚扳指,老者左觀右瞧,外撫內摸,看不出任何一起特別之處。或是這枚扳指模樣太過普通,並沒有讓老者發現它的最特別的地方,就當他要重新給少年佩戴上時,扳指卻發出低低的嗡嗡聲。


  那聲音低到甚至沒人能聽得見,隻見扳指表麵散發出清綠色的暖光,暖光並沒有停留太久,這扳指竟然就這樣脫離老者枯瘦的手,懸浮在半空之中,隨即輕嗒嗒地就落在少年的左手邊,從中飄蕩出一隻小狼來。


  這是一隻灰風狼。灰風狼剛出來的時候對著二老張牙舞爪,即便一副奶凶奶凶的樣子也沒真對他們二人動嘴。狗的嗅覺是很靈敏的……不是,說錯了,是狼的嗅覺很靈敏的,茅草屋內充斥著滿滿的中藥味,這小狼再看看躺在床榻上的少年,也就安安靜靜地臥在他的身邊。


  “這是……扳指裏麵出來的野狗?”老者瞪大著一雙老眼,顯得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能把一重山的灰風狼看做是野狗,這話傳進小狼耳中顯得尤為的刺耳,灰色的毛發就差炸開,小腦袋朝著茅草屋房頂“嗷嗚”一聲奶叫。


  “哈士奇?”


  突如其來的“哈士奇”的標簽直插小狼的內心,仿佛是收到了什麽打擊一樣。


  ……


  奔逃了一夜未停的司馬斐玄二人,在天一蒙蒙亮時總算是體力不支,倒在一處鬆軟的草坪之中,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甚至胃裏還覺得一陣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幹嘔著。


  或許是他們在冰心城中大少爺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都沒能怎麽鍛煉身體,如今這番不眠不休的狂奔出現這種症狀實數正常。不是說修煉者的體質都要比普通人要好上不知多少倍嗎?


  這是當然,他們兩個在冰心城頂多也就比試打鬥的時候會活絡活絡身體,因為是修煉者的先天優勢讓他們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要是換做普通人,哪怕是天天進行突破極限的鍛煉也不可能一晚上不眠不休地狂奔一夜而不喘息!


  “呼……呼……周圍、周圍有情況嗎?”司馬斐玄倒在草坪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甚至連眼睛都不想睜開了,要不是及時收住腳停下來躺在草坪上,估計此時他都已經背過氣去,唯一能讓他感覺到舒暢的是草坪上的露水浸濕在皮膚上,和汗水渾為一體所帶來的涼爽之意。


  洪銘恬甚至比司馬斐玄還要懶上幾分,他在冰心城比司馬斐玄的運動量還要少,穩當當的一個文弱書生,一倒在草坪上撐不過三個呼吸的時間,眼皮就如負釋重般地牢牢合了下去,仿佛再也不願撐開,一聲聲如若炸雷的鼾聲傳遍一小片草坪,甚至震得草葉上的細微露水震蕩掉落而下。


  “還是你狠,這麽快就睡死了過去,就不怕遇到什麽不測嗎?”司馬斐玄摸摸腰間,發現腰間除去褲子之外空無一物,這才回想起來他的那把狂神刀還放在鄭枷的扳指之中。無奈地拍了幾下腦門,司馬斐玄可祈求著別再出什麽幺蛾子。


  一人睡得和死豬沒什麽區別,一人極為無趣地在鼾聲的海洋中警惕著四麵八方的動靜。可是,時間一久,誰又能在極為疲憊的情況下,在循序有律的鼾聲節奏中堅持好幾個時辰呢?至少現在的司馬斐玄是完全做不到的。


  果然,在堅持了將近半個時辰,司馬斐玄終是合上了雙眼,配合著洪銘恬一起來了個雙重奏,鼾聲此起彼伏,甚至還能交織出一曲略帶輕快的節奏,在菜園旁的草坪中激蕩。


  時間一直推移到正午,天空之中那最後一縷暖陽被厚重的烏雲所遮攔,一老農扛著鋤頭提著菜籃正要到菜園子裏采摘些蔬菜回家燒來著,卻發現菜園子旁躺著兩個年輕男子,湊前一看,原來隻是呼呼大睡而已。


  “這倆瓜娃子,睡哪點兒不好要睡列個爛垮垮地兒。”老農左顧右盼周圍也沒瞧見個什麽工具,放下鋤頭和菜籃子一手扛著一人,罵罵咧咧地就朝著原來的路線折返回去。


  直到當天傍晚,屋外頭的秋雨已經連綿了一兩個時辰,地上已經略有積水,在一座破舊到甚至連雨都遮不全的土房子之中,一張窄小且破舊的單人床上擠著兩個男人,正是司馬斐玄和洪銘恬。


  眯開一雙惺忪的睡眼,洪銘恬緩緩地半坐起身子來,好一片刻之後眼珠子才開始浮動,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個他從來沒見到過的環境,陌生得讓他反應也稍稍變快了些許,床邊的土牆上一個窟窿之中還能濺進來幾滴泥水,落在司馬斐玄臉上。


  “這裏是……哪兒?”習慣性地問出了這句話,洪銘恬的直覺告訴他似乎是被人救了,可他們兩人也沒受傷,應該還犯不著用救這個字吧,那就應該是收留了,對,收留。


  跳下床榻,地麵也都是軟軟的泥巴,還能滲透出些水來,這確實是一個貧苦人家。不過自己都過得這麽苦了,還願意收留他們二人,此人的心腸一定很好吧。


  走出房門,準確來說,並沒有走出房門,因為這睡覺的房間它沒安門。臥室之外的靠右邊僅僅是擺放了一張桌子和三條凳子,桌子上擺放著幾盤素菜和一張畫像,畫像上是一個老太的模樣,而素菜是真的素菜,哪怕是油放得都不是一般的少。


  除此之外,臥室的靠左邊則是灶爐,灶爐已經被熏得黑不溜秋,柴火也因為外邊的斜風細雨給略微得打濕了些,門外的一張小板凳上,坐著一位老漢,老漢年紀看上去也該有六十好幾了,整個人精瘦精瘦,活像一隻餓了好幾天的猴子。


  滿下巴的胡渣就像是野豬鬣毛一樣筆直地立在蠟黃的肌膚上,一雙稍微泛白的眼瞳不知道在看著外麵作甚,或許心中在想這雨什麽時候能停,亦或是什麽都沒想。老漢的頭發已經沒剩幾根,稀鬆得就像沙漠上枯死的植被,佝僂著背看上去萎靡了不少。


  走出寬度僅有兩米的門框,洪銘恬便來到了老漢的身後,他並沒有打擾老漢的“思緒”,隻是先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這座破爛到甚至都能用千瘡百孔來形容的房子建立在一處長滿秋草的、地勢較高的平坦地麵上,四周坡度雖然不大,但要是拉些重物上下來回肯定是不簡單的。


  從洪銘恬這個視角所能看到的地方,就再也沒有第二戶人家,或許別家在這座房子的後方吧,但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老漢救了他們二人的性命。所謂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可自己能拿什麽東西回報他呢?在應天村的時候洪銘恬就把身上的錢都給了那位東家了。


  這是一位孤寡老人,桌子上的那張畫像泛著淡淡的紙黃,老太始終扣著一張慈祥的笑容,定格在某一個瞬間。


  咽了一口口水,洪銘恬始終還是無法打破老漢的凝神,從這座屋子的破舊程度上來看,應該是有四十來年了吧。就在洪銘恬注視著老漢時,老漢總算是站起了身子,可卻就在他站起身子時,不知怎的重心一偏,往後倒了下來。


  得虧洪銘恬就在他身後,否則這一磕巴在地上,人肯定是好受不到哪兒去的。扶穩住了老漢的身體,這老漢總算從眼前的一片漆黑逐漸充滿模糊的光明。


  “你醒了?”老漢用著老化的嗓音卡出幾個字來,剛剛的那一下倒身應該就是低血壓導致的短暫性的腦缺氧。


  喉間低低地嗯了一聲,洪銘恬想也沒想,把一絲絲丹田裏的元氣悄悄地輸進老漢的身體裏麵,隻見老漢那冰冷的軀體仿佛是被暖陽一照,瞬間溫暖了起來,而整個人的精神看上去也都變得些許好轉,佝僂的身體也逐漸被扶直,輕輕的骨骼脆聲在全身上下每一個關節作響。


  這就是修煉者和普通人的差別。通常來講,哪怕是最次的修煉者其身體健康狀態和壽命都要遠遠勝出任何普通人,換句話來說就是普通人的上限通常都是修煉者的下限。


  “老伯,你沒事吧?”


  “莫得事。”老漢站穩了身體,被這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溫暖了之後,他所看見的都變得清晰了許多,所聽到得聲音也比平常要洪亮,甚至是自己說出的這三個字也都帶著比以往更多的生氣。老漢表現得喜出望外,還以為是自己越活越年輕了。


  “沒事就好,對了老伯,這裏是哪兒呢?”洪銘恬把最想問的話給問了出來,地圖中的去往包因鎮的路線他是記得清清楚楚沒錯的,但是無奈於被這個老伯給救下,這可就不能再繼續往記憶中的路線行進了。


  所謂失之毫厘差之千裏,洪銘恬怕的就是這個,一旦走錯了路線,可就和他的三弟錯過了最好的相遇時間,這種事是他無論如何也都不能做錯的。


  “列裏是哪點兒哦?我也不曉得呀。”老伯也對於他自己居住的地方開始含糊不清,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讓洪銘恬就納悶了,不知道自己在哪,還能在這裏住上數十載,實屬不易。不過洪銘恬又換了一個問法,“老伯,那你知道包因鎮怎麽走嗎?”


  可讓洪銘恬更加納悶的是,就在他說出“包因鎮”三個字的時候,老伯的神情立馬變得慌張了起來,眼神中盡帶恐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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