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斷枝除葉(四)
看著慢慢走過來的沐天青,李煥咬著牙慢慢的舉起了長劍迎了上去。
同為道家劍法,武當的兩儀劍法和純陽的衝霄劍法既有相通之處,又有相異之處。相同之處都在於虛實相合、攻守轉換皆在一念之間。相異之處則是,武當的兩儀劍法和太極拳一樣,圓之巧妙,循環往複生生不息;而純陽的衝霄劍法則是追求天、人、劍三者合一,並不拘泥於固定的招式,每個人對道的理解不一樣,每個人的劍招不一樣,即使是同一招,因為心境的不同,甚至時辰的不同,同一個人使出來也並不是都一樣的。
看著沉下心慢慢走過來的李煥,沐天青的眼中也閃過一抹凝重之色,現在的李煥,比起在山門之時少了七分浮躁多了八分沉穩,要知道武當的兩儀劍法最忌的就是急躁,這下可就真的有意思了。
就算少了七分浮躁多了八分沉穩,但李煥終究是李煥,他不是李元,更不是沐天青。如果李煥真的能夠控製住自己心性的話,也就不會被李元將他所知道的基本給套個一幹二淨了。
既然控製不了自己的心性,那麽圓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圓,不是一個完整的圓就肯定是有破綻,而沐天青,從來就是善於抓住破綻的人。
一式“洞中日月”,可卻被沐天青直接用“劍嘯蒼穹”以勢破去,再來一式“古壇鬆影”,還是被沐天青用“劍嘯蒼穹”破去,接著一式“人劍合一”,可還是毀在了沐天青的“劍嘯蒼穹”之下。幾個回合交手下來,沐天青不管李煥用多精妙的劍招,就是一招“劍嘯蒼穹”吃到老,專盯著李煥露出來的破綻打,使得李煥到了中途不得不放棄進攻而防守。
看著一步一步慢慢緊逼過去的沐天青,已經將那幾個小嘍囉幹淨利落收拾好的風毅走到靈霄子身邊一臉古怪的道:“師父,感覺這沐道兄好像在逗著、逗著玩啊?”
“不,不是逗著玩。”靈霄子搖了搖頭,剛才那幾次交手他都看到清清楚楚,“沐少俠的應對方式看起來似乎太過於粗暴簡單了,但卻是最合適的,這沐少俠,對於衝霄劍法的感悟真的非常人可比。”
當李煥再次一招“白雲鎖梯”攻向沐天青的下盤時,沐天青卻突然變招了,“劍生太極”施展開來,手裏的長劍貼上了李煥的長劍不說,竟然借力使力將李煥也拉進了身邊。
當看到兩人手裏的劍一直沒有分開,而是不停的推來推去時,風毅驚訝的道:“這是,這是太極推手?!”
“沒錯,是太極推手,隻不過是用劍施展的太極推手。”靈霄子都不禁吃了一驚,要知道純陽宮並不修習太極拳,也就是說純陽宮也不盛行太極推手,但從沐天青這架勢來看,他對太極推手是相當的純熟,這不得不讓人吃驚了。
沒錯,純陽確實不修習太極拳,但純陽畢竟也是道教一脈,太極真意始終貫穿在純陽武學中,隻不過世人常被衝霄劍法的剛猛的表現給迷惑了而已。剛不可久柔不可守,就算是看起來霸氣十足的“劍嘯蒼穹”和快如閃電的“一劍隔世”,在純陽高手的劍下,也都是可攻可守的招,同樣也是可剛可柔的劍招,隻不過對道的理解不一樣,每個人的表現也不一樣,比如在沐天青和高建瓴的劍下,霸道剛猛就表現的更多一點。
雖然沐天青受高建瓴的影響很大,但架不住還有個雨凝煙,再加上從小和柳睿一起長大,剛柔相濟對沐天青來說一點都不是難事,隻不過沐天青很少拖泥帶水的作風讓人都以為這又是一個高建瓴,卻忘了,高建瓴是高建瓴,而沐天青,是沐天青。
正是這種先入為主的思想,再加上沐天青剛開始一直使用“劍嘯蒼穹”以勢破招,使得李煥一下子就掉進了沐天青的彀中,而且還是爬都爬不出來的那種。太極推手,如果隻是尋常切磋罷了,現在可是要命啊。
武當武學,要的就是不能急躁,準確來說,所有的道教武學可以說都是如此,心如止水波瀾不驚,這是道教武學的一個要求。
李煥急躁,其實沐天青也好不到哪去,在和李煥交手了幾招後,沐天青就發現,胸中那股嗜血的欲望開始蠢蠢欲動,但每當那欲望要翻騰時,沐天青總是及時的壓製了下去。如果李煥有心的話,會發現沐天青的眼角處有血絲若隱若現,如果不是沐天青一直保持心台一片清明,真的會被這股嗜血的欲望吞噬本心。
漸漸的,李煥開始頂不住了,沐天青的劍已經完全的壓製了李煥手裏的劍,如果不是李煥武功夠好,估計身上已經多了七八道傷口了。不止如此,就連下盤的對抗李煥也已經快頂不住了,雙腿已經開始有點失去章法了,甚至好幾次差點自己磕絆到自己。
看著場中對拚的兩人,不知道怎麽的,靈霄子心中一股不詳的預感湧了出來,而且越來越猛烈。看著場中的兩人,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靈霄子總感覺似乎有一頭上古凶獸要脫籠而出。
不止靈霄子感覺到了,風毅也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因為從沐天青的表現來看,按道理說沐天青現在絕對將李煥給拿下了。可從場中沐天青的表現來看,怎麽有種拖遝的感覺,而且從沐天青的臉色來看,似乎,似乎沐天青有什麽難言之隱。
就在風毅準備靠近點去仔細觀察下的功夫,異變陡生!
狂暴的內力從沐天青的身上猛地暴發,可憐的李煥首當其衝,手裏的長劍被震得斷成了幾截不說,整個人都被震得倒飛出去將那可憐的房子砸了個大洞,從洞口看去,隻見李煥掙紮了一下,然後一口鮮血吐出也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暈了過去。
再看沐天青,哪還有這些天相處時的那種春風拂麵的感覺,雙目赤紅,渾身上下殺氣四溢,手裏的長劍不住的發出“嚶嚶”的長鳴,似乎還有紅芒在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