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如果從樓上跳下去
白映香雙眸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幾乎要爆出來。
白顯銳說的話，太過讓她感覺匪夷所思。
“你，你說什麽？你居然讓我和你爸爸離婚？白顯銳，你是我的兒子，你從小到大是跟著我姓的，你居然讓我們離婚！到底容意給你吃什麽藥了，讓你如此為他們爭取最後的‘幸福’生活？”
白顯銳早就想過，他的媽媽一定會反應激烈。
可他沒想過的是，當她這樣反應的時候，自己竟然感覺如此疲倦，疲倦到不想再和她多說半句話。
他無力地搓著臉，白映香還在說著話，她堅定地說：“我是不會和他離婚的，想要讓我和他離婚，除非我死！”
白顯銳抬眸，定定地看著她。
不知為何，白映香瞬間安靜下來，忽然不敢說話了。
“媽，爸爸的胃癌，和你沒有關係嗎？”
白映香震驚無比地看著他，“你，你說什麽？”
“以前爸爸下班回家，你不高興了，就會讓傭人將飯菜倒掉，爸爸沒飯吃，就要出去吃，可你哭著不許他出去，若是他出去就是承認他在外麵有別的女人，爸爸為了照顧你的情緒，就沒有出去，後來他胃疼的事情，你知道嗎？”
白顯銳：“媽你不會不知道，胃癌是由胃病引起的吧？為什麽他願意為二嬸犧牲自己的性命？或許在他看來，和你這樣活著，已經沒有什麽意義。”
白顯銳：“他和對與你一起的生活絕望了，才會毫不畏懼地犧牲自己的性命救二嬸，一個人要有多絕望，才會在醒來時知道自己已經被截肢，而情緒毫無波瀾？”
白映香愣愣的，說不出話來。
“媽你想不明白嗎？你和爸爸走到今天的地步，不是爸爸一人造成的，為什麽他現在已經這樣了，你還是不願意放過他？”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白映香抱著自己的腦袋，不斷地否定，“都是因為他不愛我，所以我才會這樣的，他就是愛著容意，我沒有說錯，更沒有看錯！”
她聲嘶力竭地吼出來。
白顯銳安靜地看著她，一時間沒有說話。
等到白映香停止嘶吼，他才站起來，說道：“你今晚住在這裏，你什麽時候想通了，我什麽時候將你和爸爸的離婚協議書給你。”
“不！我不會和顧立川離婚，我絕對不會！”
白映香抓住白顯銳的衣擺，“銳兒，你不要走，你幫幫媽，媽不要和你爸爸離婚，要是我們離婚了，你和琅琅怎麽辦？”
白顯銳捉住她的手，將她的手從自己衣擺上扯開。
冷冷地說：“媽，你冷靜點，你好好想幾天，你的人生還長，爸爸卻是將死之人，你和他離婚，對你才是大大有益的。”
白顯銳走後，白映香如同遭到重擊般，重重跌坐在地上，心灰意冷。
不過短短幾分鍾，白映香的心情就跌入穀底，甚至想過要去死，死了就能懲罰顧立川和容意，自己的死會一直橫亙在他們中間，他們絕對會因為內疚，而無法在一起的！
白映香走到窗邊，打開窗子，一股風吹過來，吹得她身體打了個寒顫。
她忽然想到自己從這裏跳下去之後的結果，是否肢體全部分崩離析，而後她再看不出自己原來的樣子？
她又打了個寒顫，在窗邊站立的時間越久，她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興許是外麵的世界太黑暗，將她嚇到了，她往後縮了回來，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卻不知白顯銳將她剛剛的反應，全部收入眼底，見她坐回沙發上，他才轉身出去。
顧立川在醫院住下之後的幾天，白映香都沒有來過，一直是容意和顧家其他人在醫院裏輪流照顧他。
這日，顧家的所有人都來看過他之後，病房裏便隻剩下他和容意二人。
顧立川現在的病情，並非什麽東西都能吃下了，在飲食方麵需要格外注意。
容意照顧他吃過午飯，將食盒收起來，回身便看到他在認真地看著自己。
她彎唇笑了笑，“大哥，我有什麽不對嗎？”
顧立川搖搖頭，沒有說話，但是雙眸中盛滿對她的寵溺。
是的，是寵溺。
容意搓著手，在他床邊坐下來，輕輕地說：“等你好些了，我便帶你出去曬曬太陽，現在已經進入夏天了，外麵的陽光格外好。”
顧立川點頭“嗯”了一聲。
至少現在的生活，對他來說便是最好的，睜開眼睛之後，看到的是她，閉上眼睛之前，看到的也是她。
沒有什麽比這更幸福的事情了。
隻要和她在一起，哪怕淋雨，對他來說，都是美好的。
容意對他笑了一下，就沒有再說話。
她起身，將剛剛買回來的鮮花放在花瓶裏插好。
再走到窗邊，將窗簾拉開，暖暖的陽光從外麵照射進來。
她又將窗戶打開，有幾縷清風從外麵吹進來。
顧立川的目光一直鎖著她的身影，她穿著一身長裙，上麵印著一池蓮花，還是美若當初。
她太過專注於給他製造美好的環境，而他的眼裏卻隻有她這一道風景，因此他們兩人都沒有注意到，一道人影出現在了走廊這邊的窗前。
此人並非別人，正是白映香。
她避開白顯銳偷偷過來的，目的就是要捉住顧立川和容意在病房裏，做出過分舉動的證據。
可是她失望了，她在這裏站了許久，都沒看見他們有任何逾矩的行為。
但她還在堅持著，她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撞到那個畫麵。
她從中午十二點開始等，一直一直等，等到下午兩點，都沒有任何收獲。
容意拉開窗簾之後，便是照顧顧立川讓他午睡，二人之間連一點肢體接觸都沒有。
等在窗外的白映香，簡直要被氣瘋了，她不信顧立川和容意之間什麽都沒有！
她還要繼續等下去，身後猝然響起白顯銳的聲音，“媽，你站在那裏幹什麽？”
白映香如同被人捉住小辮子般，驚慌失措起來。
“沒，我沒在幹什麽。”她將準備拍照的手機藏到身後。
白顯銳大步走過來，捉住她的胳膊，強行將她手中的手機拿過來。
“銳兒，你幹什麽？”
白顯銳沒做聲，拉著她就走。
裏麵的容意和顧立川聽到聲響，容意拉開門一看，隻看到白顯銳拽著白映香離去的背影。
白映香在白顯銳的手中不斷掙紮著，就是不願意走，但是白顯銳沒給她任何逃開的機會。
“發生什麽事情了？”病床上的顧立川出聲問。
容意轉身對他道：“是大嫂來了，但是又被顯銳帶走了。”
顧立川“哦”了聲，沒有說什麽。
然而，當天晚上，他忽然高燒不退，渾身燙如火，將容意嚇到了。
沒到十五分鍾，顧家所有人都來到了醫院，白映香和白顯銳自然也不例外。
醫生們正在想辦法給他退燒，可他的免疫力、抵抗力都太糟糕了，所以沒成功。
寧萌緊緊地攥著顧禦庭的手，心裏的緊張與擔憂不言而喻。
顧禦庭將她攬到自己懷中，讓她不要擔憂。
因為是高燒，顧立川此刻的理智自然和平時不可相比，晚期胃癌帶來的全身疼痛，讓他在此時迷迷糊糊地哼起來。
看得人心碎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白映香沒有過去照顧他，隻是在旁邊看著，竟意外的沒哭也沒鬧。
顧長峰問：“醫生，他能熬過去嗎？”
這是大家現在最為關心的問題了，但是誰都沒敢問。
“這個我們也說不好，不過，顧市長的生命體征還很強，我們會盡力的。”
到淩晨一點，顧立川的高燒退了一些。
白映香仍舊保持著冷漠的姿態，一次都沒照顧過顧立川。
寧萌看得著急，便說：“我和媽來照顧伯父吧。”
所謂的照顧，其實也不過是拿毛巾不斷地給顧立川擦拭額頭上、手心裏的汗水而已。
這些雖然可以找醫護人員照顧，但他們一家子人在這裏呢，請醫護人員，未免顯得太冷漠了。
容意看了寧萌一眼，眼圈泛著紅，但她低著頭，誰也沒發現。
又過了十五分鍾，白映香率先離開醫院。
白顯銳道：“我去看看她。”
他們走後，容意、顧禦庭和寧萌，也將顧琅琅、顧長峰和顧梓琳勸回去睡覺。
晚上他們三人留在醫院裏。
好在一個小時之後，顧立川的燒又退了很多。
醫生說他脫離危險的可能性很大。
顧禦庭和寧萌鬆了口氣，但是他們都沒想到，醫生出去以後，容意竟然抱自己，蹲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捂著嘴巴，“嗚嗚”地哭著，可見是忍了很久，實在是忍不住了才這樣。
寧萌頓時愣住了，除了那次在大普山之外，她還沒看見容意哭得這麽傷心過。
顧禦庭上前將她抱在懷裏，安慰著說：“媽，沒事了，伯父肯定會沒事的，剛剛醫生不是說，他會脫離危險嗎？”
她的感情不顯山不露水，正如她一直以來的悲傷和抑鬱，從未表現在人前。
顧禦庭知道，從伯父發高燒到現在，最煎熬的人就是他的媽媽，剛剛聽到醫生的話，她心弦一鬆，加上病房裏再沒有其他人，便再也控製不住，哭了出來。
容意在他的懷裏哭了很久很久，像是要將此生的眼淚都流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