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章 我會等他的

  徐桂蘭踏進李家的院子便是看見了這一幕，當下眼睛也是跟著紅了一圈，隻匆匆將手中的缽子放下，上前扶住了李老爹的胳膊，寬慰道：“老伯，您可要保重身子，等著成三回來就好了，啊？”


  李老爹搖了搖頭，蒼老的麵容上滿是淚痕，隻與徐桂蘭道：“等著老三回來，要我怎麽跟他說，就為了他爹這把老骨頭，把他的孩子給害了呀！”


  聽著李老爹這句話，徐桂蘭自個也是落下淚來，她歎了口氣，好容易才將李老爹稍稍勸住了，自己則又是端起了缽子，進屋去看嬌嬌。


  程母和尹氏仍是在床邊守著，看著徐桂蘭進來，婆媳兩人便都是起身和徐桂蘭打了個招呼，徐桂蘭端著缽子走近些，就見嬌嬌容顏如雪，十分虛弱的躺在床上，抱著孩子的小衣裳在那裏掉眼淚，徐桂蘭看著心裏頓時一酸，隻啞聲道：“嬌嬌，大姐給你燉了雞湯，你喝一點吧。”


  徐桂蘭一麵說，一麵將缽子放在桌上，從裏麵盛了一碗雞湯出來。


  嬌嬌輕輕搖了搖頭，她什麽都吃不下。


  “大姐知道你難過，可你想想，還有成三兄弟，哪怕是為了他你也要吃點兒，不然等他回來，瞧著你瘦成這樣，他多難受啊。”


  聽著這句話，嬌嬌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她虛弱的厲害，卻還是強撐著坐起身子，從徐桂蘭手中接過了那碗湯，十分聽話的喝了下去。


  看著她喝完那碗湯，徐桂蘭眼中含淚，哽咽著道了句：“嬌嬌啊，你要想哭就哭，姐陪你哭。”


  嬌嬌搖了搖頭，伸出手為徐桂蘭擦去了眼淚，徐桂蘭心裏難過，隻與嬌嬌言道：“沒事，你年紀還小，往後還能再生，你和成三兄弟都是好人兒，老天爺會講道理的，你們一定會兒女雙全，子孫滿堂的。”


  徐桂蘭說完，瞧著嬌嬌那張蒼白羸弱的小臉，想起她遭的這場大罪，隻覺得再也沒法子繼續待下去了，她轉過身，捂著嘴巴離開了屋子，一直到走出了李家的院子，才敢哭了出來。


  她自己生了三個兒子，可是稀罕閨女了，原先還想著若嬌嬌這胎真是個女兒，她定是要厚著臉皮認個幹閨女的，一想著自己的幹閨女就這麽沒了，徐桂蘭的心都抽著疼，她這一個幹娘都這麽難受，更甭說嬌嬌了。


  程母和尹氏一連在李家照看了嬌嬌好幾天，嬌嬌落胎時流了太多的血，身子十分孱弱，邵大夫來看過兩次，留下了藥方，看著母親和嫂子整日裏的為了自己忙碌，煎藥煎湯的，嬌嬌心裏隻覺得過意不去，尤其家中還有小侄兒，嬌嬌隻打著手勢，央著讓嫂子快點回去，不要再守著自己了。


  尹氏也的確牽掛著孩子，和嬌嬌囑咐了兩句後便是回了蓮花村，待尹氏回去後，嬌嬌隻覺得心裏稍微踏實了些，每日裏卻仍是不得不躺在床上歇息，稍微動彈便是頭暈眼花。


  這一日，嬌嬌自午後便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直到天色昏暗了才醒。


  睜開眸子，嬌嬌見床前坐著一個男子，那男子麵龐逆著光，看不真切，嬌嬌眸心一顫，隻以為是丈夫回來了，她攥住了那人的袖子，她不能說話，隻有眼淚撲簌撲簌的往下掉，那人似乎發覺了，隻上前一步喊著她的名字；“嬌嬌，你醒了？”


  嬌嬌這才看清了他的麵容，不是李成達，是程遠山。


  嬌嬌止住了哭泣。


  “嬌嬌，”程遠山看著妹妹蒼白柔弱的樣子，也是心疼，隻溫聲問道：“怎麽樣？可還有哪裏不舒服的？”


  嬌嬌輕輕搖頭，她吸了吸鼻子，將眼中的淚水壓下，和程遠山打著手勢：“對不起，大哥，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別說傻話，”程遠山心裏一酸，隻深吸了口氣，說：“家裏什麽都好，你二哥三哥也都來了，就在外頭，他們怕打擾你歇息，就沒進來。”


  “大哥，我已經好多了，你們別擔心我，你把娘也接回去吧。”嬌嬌見因著自己的事，連二哥三哥也來了，心裏更是不安了起來，隻輕輕打著手勢，讓大哥把母親接回去。


  “你現在哪裏能離得開人，何況家裏也沒什麽事，娘回去也是擔心你，還不如就留在這兒照顧你。”程遠山安慰著妹妹，他陪了嬌嬌一會兒，終是問了句：“嬌嬌，成三他最近有消息嗎？”


  嬌嬌搖搖頭，打著手勢告訴哥哥：“我會等他的。”


  “大哥知道，”程遠山點點頭，看著妹妹瘦的近乎脫形的小臉，終是架不住的紅了眼眶，他這個妹妹一向最乖，最聽話，他現在都還記得年幼的嬌嬌梳著一對包包頭，磕磕絆絆的去田壟上給自己送水，此時瞧著她這般虛弱的仿佛一口氣就能吹跑了似的，程遠山隻覺得心如刀割，隻硬著聲音吩咐了句：“你好好歇息，大哥得了空就來看你。”


  程家兄弟離開後，程母隻硬是留下來又是照顧了嬌嬌好幾天，等著嬌嬌能下床了才回去。


  嬌嬌雖能下床了，可身子卻仍是虛弱的，母親在時一日三餐都是母親準備的，眼下母親回去了，嬌嬌隻強撐著去了灶房，係上了圍裙，想著生火做飯。


  聽見那“篤篤”聲，嬌嬌知道是公公來了，嬌嬌回眸看去，果真見李老爹走了過來，見嬌嬌要做飯的樣子，李老爹連忙道：“嬌嬌，你快回去歇著，爹來做。”


  嬌嬌微微搖頭，打著手勢道；“爹爹，沒事的，我已經好了。”


  看著嬌嬌臉色蒼白的站在那兒，就連嘴唇都淡淡的發白，李老爹隻覺得心疼，啞聲道了句：“嬌嬌，爹對不住你和成三。”


  嬌嬌連忙搖頭，見李老爹紅了眼圈，自己的眼眶也是濕了，她扶著李老爹在椅子上坐下，打著手勢安慰著公公：“爹爹，我們都不要再提了，我們要好好地，等著夫君回來。”


  等著李成達回來，這是嬌嬌心裏唯一的念頭，丈夫是她所有的支撐，所有的倚靠，她是那樣的想念他，牽掛他，她想，等著李成達回來，她一定會撲進他的懷裏，等到了那個時候，她才會好好地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