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章 應當是要殺的

  此番李成達大破褚家軍，並生擒了太子與太子妃二人，此事流傳甚廣，各地的百姓多有悄悄議論者，隻道這大乾的氣數怕是要盡了，更有些百姓會主動將朝廷軍隊的動向告訴農民軍，來通風報信，隻惹得一些大乾的將領們俱是心灰意冷，河東，濟北，齊東等地盡數落在李成達手裏，農民軍的威望空前，在巨大的勝利麵前，李成達不免也有些飄飄然，甚至起了領軍一鼓作氣向著京城打去的心思，幸得薛一凡竭力勸阻了他，將眼下的情勢逐一分析，李成達如夢初醒，打消了念頭，命人休養生息，囤積糧食，訓練士兵，將自己與將士們心中升起的浮躁慢慢壓了下去。


  眼下還沒到時機。


  城外。


  使臣已是從李成達手中贖回了魏明曦與謝淑繁二人。


  李成達將魏明曦送出了城門，對著他道“曉月的事我也都聽說了，你小子魅力不小啊，兩個女人為你爭風吃醋。”


  李成達說著眼睛隻落在了魏明曦身上，瞧著他的確是膚色白皙，麵盤清秀，心裏忍不住升起一股妒火，別說謝淑繁和邱曉月了，就連嬌嬌也對他好，李成達看著他那張臉，忍不住在心中腹誹，這魏明曦沒一點爺們的樣子，可娘們就愛吃這套。


  “成三哥，你別笑話我了。”魏明曦苦笑，抬眸，就見朝廷派來的使臣已是在前方候著了，謝淑繁也早已在婢女的攙扶下上了馬車，魏明曦停下了步子，向著李成達看去，和他說“成三哥，您不必送了，我這就走了。”


  李成達向著身後伸出了手，頓時便有侍從將一個包袱送在了他的手上，李成達將那包袱接過，看也未看直接扔在了魏明曦懷裏，對著他說“拿著路上吃。”


  魏明曦一怔，心裏浮起一陣暖意，由衷道“多謝三哥。”


  “小明曦，多保重吧。”李成達看著眼前這小子，不由得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劫持了這小子，帶著他走了一夜的山路，這小子明明是朝廷的人，卻偏生對農民軍親近，不僅救下了天風寨的那幫婦孺，被他們擄來了甚至還傻不拉幾的想跟著他們一塊當反賊，兩軍交戰的時候還不要命的跑出來替自己擋箭，眼見著魏明曦這麽弱，又這麽傻，從他手裏搶江山，李成達真挺有些過意不去的。


  而魏明曦也知道，此番一別，等再相見，或許便是李成達帶軍攻破京城的那一天了。


  “成三哥，若朝廷節節敗退，你帶兵打進皇城，你……會殺我，會殺我父母嗎？”魏明曦抱著那一包吃的，鼓起勇氣問了一句話來。


  “到了那天再說吧，”李成達默了默，坦然道“應當是要殺的。”


  魏明曦的臉色有些發白，她點了點頭，很小聲的說了句“是啊，我真傻。”


  說完這一句，魏明曦不再逗留，隻掩下眸子抱著那一包吃的離開。


  “魏明曦！”身後傳來了一道女聲。


  魏明曦轉過身子，就見一個女子騎著駿馬從城裏追了出來，她一身紅衣，足蹬馬靴，耀眼而奪目，如同一團兒火。


  “曉月姑娘。”魏明曦看著邱曉月走到了自己麵前，喊了她一聲。


  邱曉月看著他的眼睛，對著他開口“你別走可以嗎，你留下來，我能看出來，你不想當這個太子，你不開心，不高興，你隻有和咱們在一起你才真正的笑過，魏明曦，你留下，我會保護你的。”


  聽著邱曉月這番話魏明曦心神劇震，在這一瞬間她好像突然明白了邱曉月對自己的心意，魏明曦有些惶恐，她已經害了一個姑娘，哪兒還能再害一個姑娘啊！


  “曉月姑娘，你多保重吧，我已經做了很久的逃兵，我不能再逃避下去了。”魏明曦說完，聲音低微了下去，又是說道“你的這份心意，我也隻有來世再償還了。”


  “魏明曦……”邱曉月似乎要上前，隻被李成達一手攔住了。


  “行了，你快走吧。”李成達道。


  魏明曦輕輕點頭，終是轉過身大步離開，他上了馬車，再也看不見了。


  “魏明曦！”邱曉月的眼眶紅了，高聲喊著他的名字，她掙紮著，想要掙開李成達的胳膊，李成達看著她的那些淚水，隻道“曉月，他是大乾的太子，又已經討了老婆，你把他忘了吧。”


  “我不忘，我不忘……”邱曉月的淚水從眼眶中滾了下來，李成達瞧著不忍，卻毫無法子，仍是緊緊地攔著她，直到魏明曦一行人離開後，才敢鬆手。


  邱曉月的身子滑落在地上，她怔怔的看著魏明曦離開的方向，終是捂住了麵龐，無聲的哭了起來。


  京城，皇宮。


  “孩兒給母後請安。”魏明曦向著陳茂榮行下禮去。


  “曦兒，你過來。”陳茂榮向著魏明曦招了招手。


  魏明曦向著母親走近，陳茂榮端詳了她片刻，問“你方才已是去見過了你父皇？”


  “是，母親，孩兒回宮後第一件事便是去與父皇請安，”魏明曦語畢，又是言道；“母親，父皇的身子怎生會變得如此之差？孩兒上次離宮時，父皇雖然抱恙，可不過短短幾個月，怎會到這般田地？”


  “因著農民軍的事，你父皇這些年一直勞心勞力，日夜不安，身子自是一日不如一日，”比起魏明曦的焦急，陳茂榮卻是十分沉穩的，緩緩道；“明曦，如今朝中動蕩不穩，靖王與宣王二人更是抓住你被俘一事緊咬不放，若不是你舅舅率領著言官拚命維護你，你的太子之位必定要落在他們手裏，明曦，眼下你父皇病危，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你要盡快繼位。”


  魏明曦聞言心中一緊，“母後？”


  “你父皇的身子已是油盡燈枯，撐不了多久，多活一天也是多受一天的罪，咱們……免得夜長夢多。”陳茂榮聲音極低，一雙鳳眸緊緊地看著魏明曦的眼睛。


  魏明曦大震，她的眼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她似乎已認不出麵前的母親，隻啞聲道“母後，你的心不痛嗎？父皇是你丈夫！”


  “心痛？”陳茂榮笑了，冷聲道“我要心痛做什麽？當年他寵信那幫賤人，讓她們一個又一個生下兒子，他可有管過我會不會心痛？就連你，若非你父皇當年動了廢後的心思，母後也不鋌而走險將你扮作男兒，明曦，你一直怨怪母親，你恨母親將你當做棋子，可你卻不曾想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誰？是你父皇，是他逼我的！”


  魏明曦的身子輕輕地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明曦，母後已經等了這麽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等著你父皇死了，你就是大乾的新君，你就是皇帝。”陳茂榮的眼中閃爍著光，輕輕的撫上了魏明曦的麵龐。


  魏明曦眼底滿是悲涼之色，她淡淡的笑了，嘶啞著嗓子開口“母親，農民軍勢如破竹，如今的大乾有半壁江山都落在了李成達手裏，大乾已是岌岌可危，可你們，你們卻還在爭奪著皇位，甚至想著弑君，母親，皇位對您而言就這樣重要嗎？即使我當上皇上又能如何？”


  “胡說！”陳茂榮目露凶光，“農民軍不過一幫烏合之眾，如何能撼動大乾的基業？等你登基，母後再不用這般苦心籌謀，母後隻想過幾天安生日子，母後費了一生的心血，母後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你和你的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