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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魑魅魍魎

  這份東西並非耿虎所寫,是金大夫親筆,上麵寫了什麽,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雙雙眼睛,就這麽巴巴的望著扈崇貴,仿佛是充滿了希望,又帶著一絲絲的絕望。


  他們被浸泡在死亡的陰影裏太久,就像是瀕臨絕境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卻也知道這根稻草可能沒辦法救他們,權且一試而已!


  “你們要告誰?”扈崇貴問。


  耿虎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開口,“狀告延州知府魏祿目不識人,其下通判周柄,勾結延州鄉紳富賈,官宦子弟,以戲耍為民,行獵殺無辜之事,歹毒至極,惡毒之極,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


  扈崇貴手一抖,“什麽?”


  屋頂上。


  周南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家指揮使,“這……”


  沈東湛忽然有種被人戲耍的感覺,什麽剿匪,什麽山匪,難怪皇帝要讓錦衣衛負責此事,難怪派元國公府無用的草包前來永慰縣。


  這一瞬間,沈東湛仿佛醍醐灌頂,眼前如走馬觀花一般,想了很多。


  這窮鄉僻壤裏的消息,其實很難傳到皇帝的耳朵裏,就算到了殷都,也會被有心人大而化小,小而化了,不會招致任何的波瀾。


  但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皇帝怕是已經起疑。


  然則,能讓皇帝起疑,多半不是因為此處的慘烈,或者百姓的奮勇抵抗,應該是跟皇帝身邊的某些人有關。


  這件事,難道跟宮裏有關?

  談判到了這兒,算是徹底清晰了,耿虎等人用薛宗越,換一封禦狀,隻求把禦狀遞送到皇帝麵前,他們總覺得皇帝應該是聖明的,若聽得百姓疾苦,知曉那些混賬事,定會下旨懲戒,為民做主。


  可他們不知,皇帝也有自己的無奈。


  朝堂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可擅動,不可輕縱。


  “好!”扈崇貴握緊手中書信,“我答應!但你們必須保證,不能傷害小公爺分毫。”


  耿虎應聲,“隻要這封禦狀能送到皇帝麵前,我們保證,絕對不會傷害他。”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扈崇貴收了書信,“小公爺,您隻管放心,咱們一定會把你平安救出去,在此期間,還望小公爺莫要輕舉妄動。”


  輕舉妄動?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薛宗越想活著,他是一點都不想死。


  活著多好?


  榮華富貴,美人如玉。


  眼見著扈崇貴離開,薛宗越不由的紅了眼,卻也沒敢掙紮。


  “你就老老實實的待著吧!”耿虎道,“隻要他們按照約定辦事,你這條命就能保得住,咱們絕對不會動你分毫。但若是他們敢耍花樣,那可就不一定了!小公爺,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咱們這小老百姓的命,可都在您手上握著呢!”


  薛宗越想哭,他這還算哪門子的大人物?你見過誰家的大人物,會這樣五花大綁,跟個粽子一樣?

  然則,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你們跟那些人到底有什麽恩怨,為何要告禦狀?”薛宗越垮著臉,“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我不敢是來走一圈罷了,其實我、我什麽都做不了!”


  耿虎瞧著這二世祖,很是無奈,“你一出生就是國公府的公子,自然不知道咱們這些人的苦,現如今你什麽都不用做,老實呆著,保全自己的性命便罷!把他帶下去。”


  “你們可千萬別殺我,我會很老實的,我真的真的,可老實了!”


  在薛宗越絮絮叨叨的求饒中,他被帶了下去,繼續關在那小木屋裏,從始至終他隻求饒,沒有半點掙紮。


  如此這般,倒是省了不少事。


  “爺,現在該如何處置?”周南有些心慌,“這事兒怕是沒那麽簡單!我就說嘛,這剿匪之事,再不濟也有府台,怎麽就輪到咱們錦衣衛了呢?皇上如此安排,隻怕是別有心思。”


  沈東湛坐在屋脊上,今兒的風似乎格外烈,刮在麵上真是疼得厲害,就跟刀割似的。


  這讓他想起了那時候,母親說過的一句話。


  娘說:與其囿於一隅,不如眼見天下,不走出去齊侯府,你永遠都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是非黑白。


  “爺?”周南低喚。


  沈東湛還真的是有些猶豫了,沒想到這幫山匪聚集在此處,是為了告禦狀,那麽問題來了,這件事要不要繼續查?

  皇帝的真實目的是什麽?

  是讓他查清楚真相?


  還是讓他來堵住所有的人嘴?


  “走!”沈東湛麵色微沉。


  周南愣怔,“走去哪?”


  沈東湛不能繼續留在這裏,他得先離開這山寨,反正現在蘇幕也不在山寨裏,沈東湛留在此處也沒什麽意義,倒不如先行離開,再做安排。


  出了山寨,沈東湛並未與扈崇貴等人匯合,而是尋了僻靜處等著。


  “爺?”周南不解,“咱們為何不去跟扈大人匯合?”


  沈東湛緊了緊手中劍,“你覺得山匪之言,有幾分可信?”


  “卑職不知。”周南搖搖頭,“但卑職總覺得這山匪頭子,不像是在說謊。”


  沈東湛沒說話,周南有些猶豫,拿不定他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半晌,沈東湛背靠著大樹,略顯頭疼的壓了壓眉心,“你繼續說。”


  “爺,卑職是覺得,人家既然都當了山匪了,委實沒必要鬧這麽一出。”周南低聲開口,“山匪山匪,第一反應就是蠻橫無理,燒殺搶掠,這才是匪之行徑。可方才卑職蹲在屋頂上,瞧著後頭那幫老弱婦孺,卑職這心裏就怪怪的。”


  沈東湛也有這樣的感覺,這山匪窩裏,氣氛不太對,不是他們預想中的樣子。


  “而且,這山匪提及了府台,連知府大人的名諱都報出來了,哪有人當山匪,隻為了告禦狀的?這明顯不符合常理,恐怕裏麵真的有隱情。”


  沈東湛睨著他,“也學會了,跟我賣關子?”


  聞言,周南尷尬的撓撓額角,“卑職這不是怕……怕說多了,您不愛聽。”


  “說吧!”沈東湛幽然長歎。


  周南點點頭,“是!卑職是覺得,空穴來風,不無緣由,這些山匪隻怕真的是冤枉的,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延州府台。視百姓如草芥,取樂而殺之!” 這是沈東湛最不願聽到的事情,他寧可這些山匪,是真的該死,而不是內有隱情。


  驀地,有暗影落下,“大人!”


  沈東湛回過神,眸色狠戾,“去辦件事,要快!”


  “是!”周南心神微凜。


  爺這神色,像極了閻王爺要收人!

  隻是不知,此番要收誰?


  …………


  空地上,梅長鬆快速迎上。


  “扈大人,如何?”他往扈崇貴身後望去,眼神裏帶了幾分期許。


  然則……


  “別看了,沒帶回來。”扈崇貴歎口氣,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下,“他們不放人,誰都沒辦法。這種時候又不敢硬碰硬,萬一真的傷及小公爺,咱們誰也擔待不起。”


  梅長鬆猶豫了一下,低聲詢問,“條件是讓咱們退兵?”


  “嗯!”扈崇貴點點頭,“但,退兵是不可能,退避三舍倒是可成。你吩咐眾人,往後撤退,尋個空曠處安營紮寨,小公爺沒救回來,咱們誰也別想走!”


  梅長鬆行禮,“下官這就去準備。”


  往後退是必然,撤是絕對不可能的。


  望著梅長鬆的背影,扈崇貴低眉,瞧一眼袖口的位置,內裏藏著那封禦狀。


  “大人?”師爺湊上去,“扈……


  梅長鬆眉心微蹙,以眼角餘光睨了一眼身後發愣的扈崇貴,示意師爺禁聲,免得隔牆有耳,被人聽見。


  二人悄然行至無人處,小心翼翼的四下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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