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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踏破鐵鞋

  更關鍵的是,這條密道連蘇幕這個真正的江家人都不知道,顧西辭又是如何得知的?


  難道又是他的那個故人?

  故人……


  “你那個故人到底是姓甚名誰?”蘇幕低喝,“他是不是叫江隅?”


  這個名字,她記在了心裏十數年,終於有了吐出來的機會。


  可是,顧西辭沒有回答她,隻是抬眸靜靜的看著她,有些答案知道不知道,其實沒那麽重要,逝者已逝,活著的才是最重要的。


  蘇幕既盼著顧西辭承認,又盼著他不否認。


  承認,顧西辭一口一個遺言、遺願,就說明江隅已死,她這麽多年的期盼,頃刻間落了空,但這顆心也算了落了地。


  相比之下,她寧可自己懸心,也希望唯一的兄弟還活在這人世間。


  “回答!”蘇幕握劍的手,都在輕顫。


  顧西辭搖頭,“不是。”


  “那是誰?”沈東湛追問。


  顧西辭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見著江利安領著人回來了,“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心思,與蘇千戶是一樣的。”


  “跟我的心思一樣?”蘇幕嗬笑。


  顧西辭道,“同行祭拜禮,自然是一樣的。”


  眼見著江利安轉回,沈東湛收劍歸鞘,“暫時信你一回,且把太子殿下放了,不然這件事誰都沒法收場!”


  “好!”顧西辭點點頭,“我帶你們去。”


  蘇幕還是想不通,他是怎麽知道密道入口的?想問,又不是合適的時機。


  江利安已經過來了,大批的錦衣衛和蕃子,亦開始合攏歸來,將江家廢墟包圍得水泄不通。


  顧西辭自然是裝模作樣的,領著眾人巡察了一番,然後“無意間”踩到了打開密道的機關,位置竟是在芙蓉樹下。


  那一瞬,對蘇幕內心的衝擊,無疑是巨大的。


  父親在種下這棵樹的時候,許是就已經在暗示了什麽。


  樹挪死,人挪活。


  可是最後,樹活了,人卻死了。


  地麵裂開一道狹長的口子,不大,隻夠一人進出,而後是台階,黑漆漆的根本瞧不清楚裏麵具體是什麽情況。


  沈東湛率先進了地道,隻是還沒走兩步,他又回頭看了一眼愣在邊上的蘇幕,“要不,蘇千戶留在外麵?萬一再是個陷阱,咱也不至於全部全軍覆沒。”


  “沈指揮使這是想獨吞功勞?”蘇幕快速從記憶中剝離,抽回了思緒,“很可惜,我不會讓沈指揮使如願。”


  沈東湛掀了掀唇角,大步流星的走下了密道。


  幽暗的密道裏,火光搖曳。


  沈東湛留了個心眼,保持了密道的原樣,不許任何人碰這密道裏的任何東西,美其名曰怕有機關暗道,免得徒傷性命。


  對此,蘇幕是感激的,誰能想到他竟還有這份細膩的心思。


  顧西辭就跟在後麵,什麽都不說什麽都沒做,時不時的望著蘇幕的神色變化,隻是地道裏太黑,他終也無法真的看清楚,她此刻內心深處的……兵荒馬亂。


  忽然,前麵傳來了喊聲。


  沈東湛和蘇幕是一前一後追過去的,顧西辭緊隨其後。


  隻一眼地道內的情景,沈東湛驟然凝眉,之前挾持太子的那個黑衣人,被人殺死在密道之中,周遭也有打鬥過的痕跡,牆壁上的刀劍劃痕,便是最好的證明。


  “怎麽會這樣?”蘇幕駭然,“太子呢?”


  沈東湛睨了顧西辭一眼,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統一戰線,不能先亂了陣腳,尤其是……顧西辭是衝著江府的事情來了,所知道的事情可能遠超過蘇幕,是以留著顧西辭還有大用。


  “或許有第二波人,捷足先登了。”顧西辭幽幽的開口。


  此話一出,沈東湛和蘇幕便明白了。


  死的是顧西辭的人,劫走太子的卻不知是誰?

  估計,連顧西辭都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搜!”沈東湛下令。


  這條密道,四通八達,容易讓人迷失方向,但唯有一條路是可以出去的,其他的路不是思路就是原地打轉。


  所幸有顧西辭暗中指點,他們才能勉強走出密道。


  這一折騰,足足在密道裏走了一個多時辰。


  重見天日的那一刻,沈東湛如釋重負,蘇幕卻倍感沉重,連他們都走得如此艱辛,而那些人卻能在地道裏來去自如,這說明了什麽?

  地道的入口和出口,都是極為隱秘的。


  入口在芙蓉樹下,連她都不知道。


  出口更是決絕,這一個多時辰繞路,居然繞到了煜城的城門外,偏道路邊的位置,偌大的石頭為遮掩,邊上騰出一個出口,人一出來就等於是出了城,可以順利的從偏道離開。


  “誰能想到,一出來就能離開煜城了?”沈東湛不免詫異,這麽大的工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至少要數年之久,“難怪之前找不到那些刺客。”


  他們在城內找,那些刺客早就出了城,哪裏還能找到蹤跡。


  “馬上找!”蘇幕下令,“務必找到太子殿下的蹤跡!”


  底下人一聲應,“是!”


  旋即眾人分頭離開,道路四通八達的,想找痕跡其實並不容易,好在此番帶出來的都是精銳,要在野外尋蹤倒比尋常人更有優勢。


  “沈指揮使?”江利安被人攙著,從底下出來,“太子殿下會怎麽樣?”


  沈東湛目色沉沉。


  “會有危險吧?”江利安快急哭了,“這可怎麽好?”


  蘇幕裹了裹後槽牙,“急什麽?”


  這是能著急的事兒嗎?

  既然丟了,那就找回來。


  “找不回來,咱們是同罪,又不是你一人擔著!”蘇幕拂袖而去。


  沈東湛瞧了一眼地道,轉而目光沉沉的望著顧西辭。


  這小子一言不發的,別是又揣著什麽餿主意才好,之前打算用太子來引人打開江府密道,顯然是要引人注意。


  如此這般,是要重查當年之事。


  再想起江利安方才的心虛之態,沈東湛有理由相信,他是知道點什麽的。


  “江大人擔任煜城守官,二十多年了吧?”來的時候,沈東湛特意查過這江利安,二十多年前高中狀元,卻不知為何被派任到了煜城,其後一直沒能回到殷都任職。


  聽說,是得罪了某些人所致。


  江利安躬身,“是!”


  “那江大人對這煜城應該很熟悉才對!”沈東湛瞧著如同漁網一般,快速散開的眾人,麵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江利安似乎有些猜到,沈東湛要問什麽,回答起來有些遲疑,“是、是!”


  “這條密道,你可知曉?”沈東湛問。


  江利安駭然,“天地良心,沈指揮使,下官若是知道這條密道,肯定不會放任刺客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刺太子殿下,下官沒這個膽子!”


  “好,那我再問你,可知道這江府是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沈東湛鷹眸如炬,“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江府覆於十多年前,那時候的煜城,可是在江大人的管轄之下啊!”


  江利安麵色發青,唇瓣微顫,顯然是心虛至極,“沈指揮使所言極是,隻是當時、當時……事發突然,江府也不知道得罪了誰,一夜之間全部死了,宅子也被付之一炬,什麽線索都沒了,便成了煜城的一樁懸案。”


  說到這兒,江利安還歎了口氣,仿佛是在遮掩什麽,“其後廢墟鬧了幾次,大家都說這裏不太平,便一直荒廢至今,無人問津。”


  “我聽聞,這江家乃是書香門第,怎麽會得罪了這等,窮凶極惡之人?”沈東湛不明白,“真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江利安搖頭,“聽說是女人不守婦道,在外頭招惹了什麽人,以至於釀成災禍。”


  蘇幕驟然握緊手中劍,卻是顧西辭眼疾手快,擋在了她麵前。


  “江大人這話,可有出處?有什麽憑證?”顧西辭問,“若是無憑無據,這信口雌黃的可不利於,查察太子殿下遇刺一案,耽誤了救太子的契機,這罪名可就大了!”


  江利安啞然。


  延誤契機,以至於太子殿下貴體受損,皇帝若是怪罪下來,那可是要抄家滅門的。


  “這……”江利安身子繃緊。


  沈東湛冷笑,“江大人打量著糊弄我,既不想說出實情,又想轉移視線,要不然我上報朝廷,稟報皇上,就說太子殿下之事乃是……”


  “沈指揮使!”江利安撲通跪地,“您高抬貴手,關於江府之事,下官真的所知不多,事發當時下官被人灌醉了,等到第二天一早才知道江府出了大事,當時、當時屍體都被焚燒幹淨,連找到的屍骨都少之又少。”


  但是從那之後,江府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灌醉了?”這理由,沈東湛倒是覺得挺新奇的,“誰把你灌醉了?”


  江利安猶豫了片刻,“是、是下官殷都來的朋友。”


  “姓甚名誰?”沈東湛追問。


  江利安呼吸微促,“他叫薛濤,此前在殷都所識,那日正好來看下官,所以下官便喝醉了。”


  薛濤?


  蘇幕眸色陡沉,記下了這個名字。


  “起來吧!”沈東湛環顧四周,“你是煜城守官,這樣跪我成何體統?”


  江利安不是不起,而是……


  “雲峰。”顧西辭一開口。


  雲峰便彎腰,將江利安攙了起來。


  這位江大人,此刻竟有些腿軟。


  “爺!”周南這一聲喊,幹淨利落。


  所有人的注意力,當即轉移到了急奔而來的周南身上。


  “爺!”周南行禮,“卑職等不辱使命,找到了太子殿下的蹤跡,那幫人將太子殿下擒到了山上,年修就守在山腳下不敢盯著。”


  沈東湛點點頭,“甚好!”


  關於周南和年修是怎麽找到人的,眾人都蒙在鼓裏,顧西辭也有些愣怔,委實沒想到沈東湛和蘇幕,居然留有後招,而且有如此默契?!


  年修就守在山腳下,上山下山隻有一條路,山勢陡峭,一麵是懸崖峭壁,底下是碧波洶湧,因為不熟悉山路,誰也不敢貿貿然上山。


  “這山就這麽一條道,若是他們據守在山頂,咱們根本上不去,易守難攻,實在是……”江利安連連歎氣,“不過,你們如何肯定,那些人就在山上啊?”


  畢竟當時,人消失在密道裏。


  “這就得虧了爺教的好法子!”周南懷中抱劍,“不過,這是秘密,密不外傳!江大人若是真的想知道,可入錦衣衛再說!”


  江利安略顯尷尬的笑笑,“不敢!不敢打聽。”


  “爺,人肯定是在山上。”年修斬釘截鐵,“咱們雖然晚了一步,沒攔住他們,但上山的痕跡還在,絕對錯不了。”


  蘇幕是絕對相信年修的,太子肯定是在山上,但是強攻絕對不行,萬一危及到了太子的周全,他們都得跟著死。


  “接下來,該怎麽好?”江利安忙問。


  顧西辭眉心微凝,這幫人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趁火打劫,還真是有兩把刷子,他對於密道的認知,僅僅源於地圖,而這些人居然比他更熟悉。


  可能,是那幾個人之中的一人?

  如果是,那簡直是天助我也!


  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也省得他一個個的去找。


  好,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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