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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真是要命了

  沈丘是真的憋了一肚子的火氣,“誰給你的膽子,敢在背後議論本侯?周南啊周南,你愈發長大本事了,啊?”


  周南老老實實的跪在地上,眼角餘光偷摸著瞥向自家爺。這本事可不敢胡亂長,還不是自家爺唆使的……要不然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把話說得這麽狠。


  “父親!”沈東湛起身行禮。


  沈丘輕咳兩聲,麵上依舊掛著惱怒之色,拂袖落座之後也不開口說話,就這麽倨傲的別開頭,一副生了大氣的模樣。


  見狀,沈東湛兀自直起身,“我已經見過母親了。”


  沈丘正了正身形,“她已經離開了煜城。”


  言外之意,少拿我媳婦……嚇唬我!


  “娘是離開了煜城,不過娘極是擔心欒勝在煜城對我不利,所以……”沈東湛故意頓了頓,瞧著自家老父親,麵上裂開的絲絲擔慮之色,故意壓著嗓門低語,“娘隨時會回來。”


  沈丘眉心微蹙,“不就是找稅銀嗎?以你的能力,剿滅水寇根本不成問題,何以耽擱這麽久?再者,這煜城也不是什麽好地方,你還是早些護送太子回去罷!”


  “我倒不這麽認為。”沈東湛落座,“煜城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人傑地靈。”


  沈丘的眼角挑了一下,“人傑地靈?”


  “父親來煜城,應該比母親更早一些,難道沒聽說,錦衣衛與東廠正在查江府滅門一案?”沈東湛幽幽的開口,眸色探究的望著他。


  沈丘深吸一口氣,“好好的找稅銀,怎麽又扯上了陳年舊案?”


  “陳年舊案?”沈東湛琢磨著這四個字,“爹的意思,是知道點什麽?”


  這不是明知故問?無弦說了那麽多,顧西辭也吐露了一些陳年過往,且沈東湛和蘇幕更查出了不少。


  可沈東湛還是想知道,自家父親到底知道多少,有關於江家的事情。


  “我遠在華雲洲,能知道什麽?”沈丘推得一幹二淨,“不過是來煜城過了兩日,盯著你們的行動,才知道你們在查江府的案子。這江家在煜城也是小有名氣,隨處一打聽,就能知道個一二三四,你又何苦來試探為父!”


  沈東湛笑了笑,“爹慧眼如炬,知道我在試探,還是作了解釋,可見爹的心裏是有數的。”


  沈丘“……”


  果然是老了,小輩愈發滑頭,自己竟有些招架不住。


  “隻是不想讓你誤會而已。”沈丘顧自倒了杯水,“你不在行轅保護太子,盯著欒勝,跑這來幹幹什麽?”


  沈東湛瞧著他,“欒勝太過陰狠狡詐,豈是我一人能盯得住的?何況他功夫太高,除了娘……還真是罕逢敵手,我連他手底下的人都贏不了,何況是他?”


  “你近來和那個叫蘇幕的,走得很近啊!”沈丘喝了口水,“自定遠州落下的情義?”


  沈東湛點點頭,也不否認,“我想與沐家退婚。”


  “咳咳咳……”沈丘一口水嗆在嗓子眼裏,咳得眼都紅了,他就知道,這小子跟他娘一般,見著就得提這茬。


  自己這輩子,唯一一件跟沐飛花對著幹的事,就是與沐家的婚事,若是退了婚,豈非就是認輸、妥協?

  “你有心上人了?蘇幕?”沈丘好半晌才止住了咳,黑著臉問。


  沈東湛深吸一口氣,倒也回答得幹脆,“是!”


  “她是個閹人!”沈丘氣得直哆嗦,“你怎麽敢……”


  沈東湛瞧著他,梗著脖子。


  這畫麵倒是像極了嚴肅的父親、與頑劣不堪的兒子,之間的對峙,誰也不願退後半步,誰也不肯相讓。


  場麵有些尷尬,周南和青陽麵麵相覷,站也不是,退也不是。


  “閹人也是人,隻要我喜歡,就算是閹人又如何?”沈東湛據理力爭,將叛逆的兒子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如何?


  沈丘氣不打一處來,“你喜歡哪個閹人都成,大不了養著一個閑人,可她是欒勝的義子,是欒勝的人,這就不行!”


  “她是她,欒勝是欒勝,爹莫要混為一談!”沈東湛梗著脖子。


  沈丘拍案而起,“你跟欒勝才打了幾年交道,知道什麽?這狗東西殺人不眨眼,為了權勢什麽都都做得出來,他養出來的小狼崽子,能好到哪兒去?回頭把你剝皮拆骨,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蘇幕與欒勝不一樣!”沈東湛直勾勾的盯著他,“爹與欒勝是死對頭,這跟我與蘇幕相處,毫不相幹!”


  沈丘指關節捏得咯咯作響,“如何不相幹,欒勝壞事做絕,早晚是有報應的,他養出來的狼崽子也好不到哪兒去,你可知道他欠了多少血債,隻這煜城便是……”


  話,忽的戛然而止。


  沈丘冷不丁意識到,不太對勁,心下沉了沉,他若有所思的瞧著眼前的沈東湛,差點讓這小子給誆出去了。


  “你小子……”沈丘裹了裹後槽牙。


  年年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孩子長大了,竟也知道用激將法誆他?明知道他最恨的、最厭惡的便是欒勝,偏要用欒勝來刺激他,打量著是要從他的嘴裏,掏出點東西來啊?


  江府的事,他是真的上了心……


  “爹,煜城江府的事情,您是知情的。”沈東湛悠哉悠哉的,給自家老爺子斟茶,“可您之所以藏著掖著,還讓我早點回殷都去,是因為這件事極有可能跟欒勝有關。若有真憑實據,以您和母親的性子,早早的就把他處置了,奈何手裏沒有證據,隻是猜測而已!”


  沈丘覺得,孩子不能太聰明,要不然早晚得坑爹。


  “你們出去吧!”沈丘擺擺手。


  青陽和周南行禮,快速退出了房間,老老實實的在外頭候著。


  “世子又誆侯爺!”青陽搖搖頭。


  周南倒是見慣不怪,“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一個窩裏出來的,可不得一樣嗎?”


  青陽啞然。


  “不過,侯爺與老閹狗有什麽仇怨?我瞧著,像是深仇大恨啊!”周南道。


  青陽點頭,“你跟在世子身邊,要仔細防著東廠的人,那可都不是善茬,靠近世子必定是別有所圖。”


  “你是說,蘇千戶是衝著侯府來的?”周南以前倒是覺得,蘇幕肯定別有所圖,可經過這麽多事,自家爺又是那樣的認定了她,想來……爺是不會看走眼的。


  青陽也不好多嘴,畢竟是主子們的事情,隻是心裏有些擔憂。


  屋內。


  一片死寂。


  父子二人如同坐禪入定一般,誰也沒有再開口,隻看誰的耐力更甚,誰先耐不住先開口。到了最後,終究是沈丘沒耐住,畢竟他要離開煜城,不會在煜城久留。


  “我隻知道,當年他來過煜城。”沈丘避重就輕,“江府的案子可能跟他有關,具體嘛,我確實不知情。”


  沈東湛瞧著他,還是不說話。


  “我是真的不知道!”沈丘衝他白了一眼,“怎麽,你還不相信為父?”


  沈東湛還真的不相信,“娘說了,爹嘴裏吐出來的話,十句有九句是不能信的。”


  “我……”沈丘麵色陡僵。


  沈東湛抬眸看他,“娘說的話,總歸沒錯吧?”


  “婦人之見。”沈丘還能說什麽?

  唯有這四個字!


  “您跟他不對付,既然知道他來過煜城,不可能不查,爹之所以不告訴我,是因為您沒有證據,且牽連甚廣,不想牽扯到後生晚輩,想讓上一代的恩怨到此為止。”沈東湛心如明鏡。


  沈丘覺得有些坐不住,隻覺得如芒在背,默默的端起杯盞飲茶。


  “爹,您覺得這事還瞞得住嗎?”沈東湛放下手中杯盞。


  沈丘眉心微凝,隱約覺得沈東湛恐怕知道不少事情,“你們查到了什麽?”


  “無疆!”沈東湛幽幽的開口。


  隻是兩個字,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驚得沈丘麵色驟變,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沈東湛,“你們知道了無疆?”


  “江湖上有個武林盟,一直在追查無疆的下落,蘇幕在無意間救下了一名女子,據說是舒懷遠的女兒。”沈東湛意味深長的瞧著他,“舒懷遠是誰,爹可認得?”


  沈丘猶豫了一下,“你說誰?舒懷遠?舒懷遠的女兒?舒懷遠都已經失蹤十數年了,他還活在人世?”


  “煜城守官江利安,還有前守官李時歸,二人都被毒殺,但是在死之前,他們說……薛濤殺了舒懷遠。”沈東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爹認得薛濤嗎?”


  沈丘歎口氣。


  “認得,還是不認得?”沈東湛問。


  沈丘道,“湛兒,有些事適可而止吧!”


  “爹是怕得罪欒勝,還是怕得罪欒勝背後的人?”沈東湛輕嗬一聲,“爹,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畏首畏尾了?”


  沈丘麵色難看到了極點,“湛兒,這事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不知道無疆是什麽,不明白這到底有什麽用,但是江府一案迄今為止無人敢查,你以為真的隻是運氣不好,線索中斷的緣故嗎?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麽,當年我也懷疑過。”


  沈東湛緊了緊手中杯盞。


  “能使喚欒勝的,除了皇帝還能是誰?可是後來我發現,這裏麵不簡單。”沈丘繼續道,“真正的幕後黑手,也許不是皇帝。”


  沈東湛亦有這樣的感覺,總覺得這裏麵不簡單。


  “我攔著你,就是因為怕你查歪了路子,知道得越多,越危險。”沈丘歎口氣,徐徐起身走到後窗口站著,“湛兒,為父欠了江家的人一條命,也想與你一般,找出讓江家滅門的元凶巨惡,可是……”


  沈東湛行至其側,眸中帶著狐疑之色,“爹到底在擔心什麽?”


  “湛兒!”沈丘輕輕拍著他的肩膀,“為父與你母親最大的願望,是希望你遠離殷都,遠離皇宮,遠離這些是是非非,哪怕你在華雲洲做個守成之主也好。”


  沈東湛皺了皺眉。


  “爹娘不求你有什麽出息,也不願你聞達於諸侯,惟願湛兒平安喜樂。”沈丘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嚴肅至極,“玩夠了,就回家吧!”


  沈東湛瞧著自家老父親,“爹到底瞞著我什麽?”


  “離殷都遠遠的,不要相信宮裏的任何人,包括皇帝!”沈丘意味深長的說,“尤其是皇帝,離他遠點,別以為他給予信任便是殊榮,你需謹記,自古無情……帝王家!”


  沈東湛一怔。


  沈丘已經抬步出門。


  “爹,若我執意要查出江家之事呢?”沈東湛問。


  沈丘立在門口,眸色幽幽的回頭看他,“爹還是那句話,離開皇宮遠點,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也許有朝一日,你真的會悔之莫及。”


  沈東湛不明白父親這話的意思,倒是想再攔著他多說幾句,關於江府的事情,可心裏也明白,爹能說這麽多,已經是退讓。


  “你真的想跟蘇幕在一起?”沈丘問。


  沈東湛很是肯定的點頭,“她應了我,願意與我在一處。”


  “我果真是老了。”沈丘歎口氣,“你好自為之吧!”


  語罷,沈丘頭也不回的離開。


  周南疾步進門,“爺,侯爺怎麽走了?”


  “他這個時候不走,怕是又要露點什麽。”沈東湛麵色沉沉,“爹……到底知道多少呢?”


  今夜尤其奇怪,三番四次的讓他遠離皇宮,遠離殷都,還有別相信皇帝,那一句“自古無情帝王家”委實語氣沉重。


  “不管知道多少,人都走了,還有什麽用呢?”周南無奈的搖搖頭,“對了爺,侯爺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您說他是出城了呢?還是換個地方住?”


  沈東湛搖搖頭,“爹怕是又要跑了。”


  一旦跑出這煜城,娘再想找他,可就不容易了。


  “對了爺,您提了退婚之事嗎?”周南忙問,“那沐姑娘可不敢再弄回來,不然肯定會雞犬不寧。”


  沈東湛輕嗤,“較勁呢!”


  周南不解,“較什麽勁兒?”


  “這是我爹唯一能跟娘較勁的事,我提了一嘴,試探了一下他,不鬆口。”沈東湛抬步往外走,“不過我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爹若是還要較勁,那便拭目以待!”


  周南搖搖頭,也不知道齊侯爺夫妻二人在較什麽勁兒,拿自己兒子的終身幸福來較勁,真是滑稽可笑而無奈。


  “江家對齊侯府有恩。”沈東湛懷中抱劍,緩步走出了客棧。


  外頭的天,依舊黑沉沉的。


  伸手,不見五指。


  沈東湛眯了眯眸子,“爹跟欒勝的梁子不淺,還知道舒懷遠和薛濤之事……如果此事真的是欒勝所為,那欒勝不是受命於皇帝,又會是替誰辦差呢?”


  從客棧出來之後,沈丘的麵色一直不好看。


  主仆二人行至僻靜處,拐個彎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沒有出城,而是繞著城內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了一家僻靜的客棧後院。


  從馬車下來,沈丘緩步進了客棧,輕車熟路的上了二樓。


  “侯爺?”青陽推開門。


  沈丘進了門,青陽隨手關門。


  “湛兒太聰明了。”沈丘歎口氣,拂袖落座。


  青陽點頭,“世子從小就聰明,要不然侯爺怎麽會早早的離開侯府呢?說是為了躲夫人,其實世子也有大半的原因。”


  “這孩子從小就心思細膩,敏於常人,我不得不防著!”沈丘搖搖頭,兀自倒了杯水,“沒想到,怎麽就查到了江府之事呢?一查,還查出那麽多端倪,若是繼續查下去,定然會查到跟宮裏的某些人有關。”


  青陽道,“已經查到了宮裏。”


  聞言,沈丘心神一怔。


  “我唯一沒想到的是,舒懷遠居然已經被殺?”沈丘找了這麽多年,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而且還是由沈東湛查出來的,“我這不是都白忙活了嗎?”


  青陽歎口氣,“侯爺,也不算白忙活,至少還是有眉目了,隻是舒懷遠一死,當年殷都發生了何事,就無從得知了。”


  “薛濤這狗東西,躲得倒是嚴實,我走遍了大江南北,竟然也沒瞧見他的身影,真是氣煞我也!”沈丘搖搖頭,“回頭我若是找到了他,定要將他……”


  青陽笑了笑,“怕是世子知道的事,遠勝過侯爺您啊!您知道的,是江大夫的事,而世子知道的,應該是無疆的秘密!”


  沈丘喉間滾動,“真是要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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