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回 仙子也野獸
尿失禁,尿等待,尿黃,尿白,尿糖,夜尿頻多,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這些個害人的專業術語,貌似對一個正直發育期的十幾歲少年來說,這是多麽不著邊際的恫嚇之詞,比不上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親來往密切。
可是對於麵前的這個費盡心思也擠不出半滴尿的人來說,這些個駭人聽聞的名詞,估計會像七大姑八大姨,加上丈母娘,小姨子,這些至親骨肉不折不扣的耳邊嘮叨,不知道他有沒有扒過灰經驗,兒媳婦會不會極不情願的責備個沒完!
這麽多人的責備,有的固然是出於對他的關心,有的則會背地裏悄悄的詆毀或是惡毒的誹謗,不管怎麽說搞自己的身體到這種頹廢的地步,也不管這幫親戚是何種用心,或是凶悍的老婆如何刁難,還是有對他身體健康的擔憂的。
啥都不賴,這個世界不賴,世界上的女人不賴,男人不賴,孩子們也不賴,家裏養的雞雞狗狗鴨鴨豬豬們都不賴,花草樹木不賴,魚蟲鳥獸更不賴,既然生活在這樣一個不賴的大自然中,萬物應該學會共享,是的,這個主意不賴,世界需要共享,男人需要共享女友,女人需要共享男友,孩子們也要共享,所有所有的東西都共享完了,隻剩下孤獨終老的老人們獨享寒風和酷暑,一代接一代,就算仍然會有不被共享的糟粕!那這個世界仍然是不賴的!
有老話不是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固定是承載一切酸的,甜的,苦的,辣的,幸福的,痛苦的,情願的,不情願的,應該的,不應該的,所有感觸的基礎,就像一隻客貨混裝在大海上搖曳的小舟。半途傾覆也罷,平安到達彼岸也罷,沒人會在乎你滿是瘡痍的船身,有沒有漏水。
即使林洋現在痛苦的虛弱的身體將要死去,也渴望他能潺潺的擠出羞怯無比的尿液。那管是黃還是白,含糖量有幾個加號,不是說過他需要一切液體滋潤喉嚨嗎?到了生死關頭,讓那些個虛幻的不現實的自尊心見鬼去吧!
所以他不敢發出任何聲音,甚至擔心座椅下麵能發出窸窣聲音的小強,會壞了他的好事兒,跑出來驚擾了他。動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曾經也無數次祈求上天,向佛主禱告,甚至是,默默背誦不怎麽信仰的,不怎麽熟悉的,隨意溜見不知道是那個信徒信手抄來經文上的隻言片語。
阿門!在內心深處的扉頁上密密麻麻不知道寫了多少的篇幅。
可是呢!一個不怎麽堅強的十九歲少年的軀體,如墜入魔道十惡不赦的無底深淵,怎麽做都感動不了上天的四方大神,居然連一泡尿都吝嗇的不給施舍。
身守著這份純良愚昧的善又有何用,天地不分,混沌不明,哪來的人間正道!
哆哆嗦嗦甚至是發出低沉的豬吼,羞於見人的柔弱細流,斷斷續續的終於沿著柱子淌下,這家夥的膀胱裏大概塞滿了渣子一樣的石頭,怎麽會隻有那麽一點點如湯汁一樣濃稠的東西呢!
還有臉機靈靈打個寒顫,那些焦黃的尿液像經過九九八十一難似的,填滿柱子上的瘡痍之後滴落在地上幾滴。
他媽的你不是把這柱子當成美女了吧!看成是他的藏精量,或許說出去還有這可能讓人相信,作為一個正常人的一泡正常尿液看待,隻能診斷他有尿不盡的症狀。
可是這種光天化日的場景雖然有些隱晦,畢竟四外光禿禿一目了然,身處魔界的魔徒使者,也應該顧及一點麵子吧,難道這家夥連一點自尊心都沒有嗎!
總算長出了一口氣,急促的連腰帶都沒有係好,匆忙的轉過身,頭也不抬一下,眼也不睜一下,大步流星風也似的從來時的路消失。這份急切就好像趕著回去安慰未能得到滿足的小姨子一樣,真是不可思議。
老是拿小姨子尋開心,老婆看見了可不得了,刨根問底的問個沒完沒了,秘密始終是包不住火的。掰著腳趾頭想一想,會有幾個人掄著棒子像攆狗一樣把他鎖在狗籠子裏。唯一肯定的是,嶽父老泰山肯定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在這種事情上,還是薑是老的辣,老謀深算,他比他先下手很多年,都是自家閨女還分什麽你我呀!連襟連襟,既然都已經連襟了,鏈幫還有什麽不可以的。呸!把老丈人比成狗了,真是十惡不赦呀!
還有一點必須說明,和老丈人的連襟那可不是一個人,鏈的可不是一個禁,雖然都是小姨子,那可是兩碼事,此非彼一點兒血緣關係都沒有,可不能罵他是畜生,汙蔑老丈人老實巴交淳樸善良的本性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再不把這個唯一同命相連的人當人看,天地不容。
將死之人痛快痛快嘴,不會引起公憤吧?阿門!
跑得那麽快想喊他一聲都沒來得及,他的尿一點希望都沒有了,總能行行好幫忙去弄點兒水來吧!重使你有火上房,火燎眉毛的事兒,也應該有救一個將死之人的慈悲吧!哪怕一絲絲的憐憫呢,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正如你星星點點的尿就能救活一個將死之人的命。不肮髒,在生死麵前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
你可以怨毒我沒有骨氣,你也可以鄙視我卑微低賤,可是當生死降臨在每個人的頭上的時候,祝君安好,希望你不要低下高傲的頭。
躺著的人沒有發現,躺著的人抓著的鳥也沒發現,難不成他是個瞎子,他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呢?難道是用觸角嗎?幻覺?快要死了產生幻覺了?將死之人都是這個樣子嗎?把一隻偌大的節肢動物當成是人了?
本來想著可以放過這隻可愛的鴿子了,不到萬不得已,讓自己惡起來真的很難,畢竟骨子裏刻進去的是善良的純潔的靈魂,可是老天好像一直在逼著他作惡。
既然你不給,別人給的為什麽還要拿走,難道王母娘娘也有私生子嗎?可這頂恥辱的帽子與他又有何幹。更不應該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你可以當麵羞辱他,不,你怎麽能為了一堆區區凡胎肉骨大駕金身呢!你可是萬物之主,三界之上法力無邊的帝皇,跺一腳三界無存的宇宙之王。
大可以悄悄的遣來一隊人馬,天兵天將什麽的就省了吧!殺狗焉用牛刀,他不喜歡做雞,即使他是個女兒身,也寧願自己是一隻母狗。
隻需一位毫不見經傳,一名不明的護爐仙童,也不用一把太大的刀,一尺來長普通鋼鐵打造的即可,省省你那些千奇百怪的奇珍異寶吧!從心口偏左兩指的地方捅進去,哪裏正好是他的心髒,挖出來,把他擺在你的麵前讓他跳動著像你認錯!足矣!一個掌握眾生命運的天帝,做到這一點,是多麽的容易,如碾死一隻螻蟻,踐踏一朵黑雲。
鴿子在手心裏的時間太久了,身上的羽毛濕溻溻的,灰色的鳥喙張開,紅色的尖尖的小舌頭吐著,就好像要給林洋高歌一曲似的。
可是連喘氣都發不出半點聲音,還唱個毛線呢,反正林洋現在需要的也不是美妙的歌聲,又渴又餓的時候,美妙的天籟之音還不如一小杯焦黃的尿液來的真實,什麽畫餅充饑,什麽望梅止渴,通通都是偽善者愚弄大眾為他們賣命的把戲罷了。
僵持,鳥和林洋僵持了一會兒,林洋和周圍死寂一樣的環境堅持了一會兒,心煩意亂的,內囊裏火燒火燎的,嗓子裏一下子噴出火,真的有點兒忍無可忍了。
抓著鳥這麽長時間,力氣都快消耗完了,再不下定決心,等一會兒力氣全耗幹了,即使不小心弄死了這隻鳥,也不會尚存擰下它腦袋來的氣力。
起風了微微的涼風拂過他的額頭,裹挾著一股香氣撲麵而來,淡淡的清香來自百花的精髓,可是久居深山的他聞慣了百花香,很容易分辨出這股香氣來自人工合成的劣質香水,至於是什麽牌子,也隻有職業的聞香師才能聞得出來,可這種混合的讓人討厭的香味知道他的牌子又有何用。街頭巷尾十塊錢可買一大的東西,探討他沒有價值。
越來越濃烈,腳步聲也越來越急,雖然比剛才的那個男子的輕飄,但頻率是一樣的急。聞香識女人,從這個劣質的香水的味道判斷,來的女人不會有很高的品味。
品味現在已經不重要了,總算是又來了人,又給了他可以活的希望。
倏然,裙帶飄舞,香風略過,飄進亭子裏的東西,但看了個模糊的背影,嚇了林洋驚魂未定。黑乎乎白光光,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在林洋驚駭得無以複加的時候,模糊中看清了這是個人的背影,可以肯定的是個女人,因為他穿著和芭蕾舞演出服差不多的黑裙子,短的簡直她剛剛蹲下裙子自動打開完全不用做更多的動作準備。意外的是她也毫無遲疑的蹲在紅色的大柱子腳下。哦!難道女人方便也要麵對著柱子嗎?
難道這一男人專屬的動作也已經開始共享啦?終於來了救星,林洋卻忘記了救命應該怎麽喊了。
終於還是和男人不同,轉過身還是背對著柱子比較安心。有些東西是不能共享的。林洋激動得差一點叫出來,激動得想說幾句感謝上天的話,可是顫抖的嘴唇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仍然低著頭,完全沒有發現林洋的存在,也許是她萬萬也想不到被人當做廁所肮髒不堪的亭子裏,會躺著一個虎視眈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