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回 被人仰視
這頓飯吃得很曖昧，很別扭，三個人各懷鬼胎，林洋覺得就好像頭上懸著把刀，冷風逼頸，不知道它什麽時候掉下來，捅進自己的脖子裏。
對兩個女孩子的示好，他倍加謹慎，如履薄冰。
幾句簡單的對話之後，兩個女孩的態度發生了轉變，讓林洋感到詭異的是，芸姐居然一句不問秦璐來過的事情。
這你媽正常嗎？他本想著這是災難的導~火~索才對，現在為什麽這麽平靜？
他把所有的腦細胞都調動起來，對兩位美女進行了察言觀色，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結果，他忘記了更重要的事兒，也不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恍惚的覺得有什麽事情沒有做，卻怎麽都想不起來那是一件多麽重要的事兒呢？
人和人在一起，如果沒有了交流，氣氛很快會沉默到冰點以下。
林洋實在無法忍受這樣的折磨，抬頭看了看悶頭吃飯的兩位女孩。
“我的傷口是誰處理的呀？”
他也不知道現在這樣的場合，適合不適合談論這個話題，隻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到更好的討好他們的由頭了，隻能拿自己的痛處壓做籌碼。
蓉蓉不語，更沒有抬頭看他，仍然繼續咀嚼著嘴裏的食物，芸姐偷偷的瞟了他一眼，換來的卻是。
“食不言，寢不語！”
林洋靜靜的聽著，本想著她會說得更多，他已經在巍峨的大壩上弄出了個口子，再堅固的河堤也會決的吧。
意外的是，芸姐隻蹦出這幾個字，接著又是沙沙的咀嚼聲。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女孩子吃飯，咀嚼的聲音一樣很響，完全沒有細嚼慢咽的那種淑女樣。
“我昨天是不是死了一回？”
蓉蓉抬頭白了他一眼。
“能不能讓人好好的吃頓飯！我們已經錯過了昨晚的，也錯過了今天早上的，這頓飯已經和中午飯不貼邊了，你還想讓我們錯過這一頓嗎？”
林洋鬧了個大紅臉，慚愧的放下筷子。
“原來你們已經兩頓沒有吃飯啦！”
他還能說什麽呢，這樣的飯他已經吃不下去了。被蓉蓉抱怨之後，自尊心深受打擊。
灰溜溜的站起來，自覺無趣。
“哦！抱歉！”
他轉身剛要走，門口哪兒，一雙氣憤的眼睛看著他。
林洋嚇了一跳，以為活見鬼了呢。
“呃！你什麽時候來的？”
鬼哥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挖苦道。
“我讓你送的紙呢？放著我在廁所裏蹲著聞粑粑的味兒，你卻吃著大魚大肉，這合適嗎？”
他不客氣的坐到林洋原來坐著的地方，拿起林洋用的碗筷便吃。
林洋一幅不知所措，剛要伸手去撓頭，鬼哥拿著碗伸給他。
“去，給我盛碗飯！”
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林洋問。
“你用什麽擦的？”
鬼哥翻了個白眼珠。
“我用手扣的，怎麽了？”
兩個女孩早已經放下筷子，站起身，一聲不吭的繞過他，出了門。像商量好了一樣同步。
林洋有超過一分鍾的呆滯時間，他那樣做的畫麵就在眼前，剛吃進去的東西差一點兒吐出來。
鬼哥遲遲不見林洋有什麽舉動，他沒有繼續等下去。裝飯的盆子離著他不遠，他欠了欠身，拿起勺子把林洋用過的碗裝滿。
又把剩下的盤子往自己的麵前拉了拉，開始大吃。
林洋一直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心裏合計著自己的打算。
不管秦璐他們想怎麽利用眼前的這個家夥，不管這個家夥對他們有多麽的重要。
他卻覺得，這個人繼續留在他們身邊，對他和芸姐她們是個很不確定的危險。他隱隱的覺得，鬼哥不會因為他們對他的善良而良心發現。
他身上散散布著一種很邪惡的氣息，他也從來不加以掩飾，任憑那股邪氣，威懾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對於這種人，林洋知道，怎麽對他好都是無濟於事的，他還會一如既往的做壞事。
他和他身後那股惡勢力的目標好像就是自己，就是那個他在公園古城裏撿到的小箱子。那裏麵到底裝著什麽貴重的東西？值得他不惜冒險到號子裏找他問。
“你接下來有神打算？既然逃出來了你想去哪兒？”
林洋知道自己這是明知故問，可他還是想確定一下，自己的判斷是不是準確無誤的。
鬼哥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回頭看了他一眼，等嘴裏的東西全部嚼碎了咽下去之後，他才說。
“我們才剛剛成為朋友，你就想攆我走嗎？”
林洋毫不修飾自己對他的厭惡，為難的撇了撇嘴。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朋友，我對你的幫助隻是善意的施舍，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鬼哥冷笑著回頭看了他幾秒。
“要真是這樣再好不過，我這個不會輕易被別人偽善蒙騙的。”
林洋覺得和這種人繞來繞去的簡直就是在浪費生命，他直接了當的說。
“看樣子你已經沒事兒，不會因為吃了我弄的螃蟹拉稀而死了，所以我希望你快點兒離開這裏，我不希望讓我的朋友感到不安。”
鬼哥把吃得幹幹淨淨的盤子和碗向前一推，理直氣壯的向林洋一伸手。
“拿來！我要的東西拿來我便走。”
林洋沒動也沒說話，兩隻眼睛虎視著他。希望這樣能給他一點震懾力，使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顯然他這樣做一點兒效果都沒有，鬼哥看著他慢慢的屈起手指變成一把手槍，指著林洋的腦袋。
“biu！一天見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就待在這裏一天。”
他回頭看了看沙發，大搖大擺的走過去半躺在上麵。
“這裏好吃好睡的，比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好多了！”
林洋無奈的辯解道。
“我真的沒見過你要的東西，我那什麽給你！”
鬼哥冷笑著鄙視著他。
“你可知道箱子裏麵的東西有多貴重？那是我們拿幾條命換回來的，為了再次得到他，就算再死幾個人也無所謂。”
林洋心裏一顫，可有不知道怎麽慫他。
“你就不怕警察來抓你？”
鬼哥把手一攤。
“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我們這種人早把生死不算什麽了。”
他冷笑著像在開玩笑，又像在威脅林洋。
“真要鬧到那個地步，抓不住你，我也會把你的朋友當成人質。”
林洋怒而舉起手握了握拳頭。
“你敢那麽做，我第一個滅了你！”
鬼哥一點兒都不害怕，反而天真的笑了起來。
“哈哈！你這樣的小毛孩子，威脅一個亡命的悍匪，你覺得有意思嗎？我看你連殺一隻雞的心裏承受能力都沒有，更別說滅我了。嗬嗬！”
林洋漲紅了臉，惱羞成怒。
“哼！難道你沒聽說過狗急跳牆嗎？你敢對我的朋友怎麽樣，我不會放過你。”
鬼哥不在乎的直直的躺在沙發上。
“你要是有那個本事，你現在就來，來……。”
他蔑視的看著林洋擺了擺手。
“殺個人而已，至於把自己逼成一條狗嗎！來，你現在，立刻，馬上，滅了我呀！”
突然他瞪著眼睛大吼道。
“你他嗎的來呀！”
林洋氣得眼睛都紅了。
“去你媽的，你找死！”
撲上去，還沒等鬼哥回過神，他正在氣血激昂的興頭上。估計以為林洋不會那麽莽撞，沒想到林洋給他個措手不及。
兩隻手死死的掐著他的脖子，那一刻林洋真想把他掐死，一了百了。這種人留在這兒是個危險，去了別處也會危險別人，還不如現在就由他代表正義弄死他算了。
鬼哥死命的掙紮，反擊，怎奈他虛弱的身體還沒有回複元氣，被林洋碾壓似的控製住了，掙紮到最後他已經無力反抗。
憤怒就好像是林洋雙手力量產生的源泉，隨著力量的消耗，慢慢的減弱，隻到消失。
最後他茫然的放開手，跌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後背正好靠住茶幾，茶幾上麵的盤子大部分都滑落下來。
多數是僥幸的落在地毯上沒有碎掉，隻有一個小食碟，落在地毯外麵的瓷磚上。
當啷！
一聲脆響，食碟四分五裂，鬼哥被這聲音嚇得身體一機靈，從沙發上滾到地上。
哢吧！
身下的盤子又被他壓碎了幾個。
林洋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喘著粗氣瞪著眼睛怒視著他。
鬼哥身上雖然穿著兩件工作服，著實算不上很厚，盤子的碎片大概弄傷了他的肌膚，他從地上吃力的爬起來。晃了晃頭，他的頭很暈，林洋扼住他的脖子太久，已經讓他的大腦產生了缺氧幻像。
他看林洋的麵孔是模糊的，隻是一個高大的輪廓，他也知道膽怯，他完全不知道林洋接下來要對他做什麽，他隻想離這個人遠一點兒，他習慣性的摸插在腰間的槍。
結果，膽怯變成了害怕，給他無限勇氣的聖物已經離他而去。他惶恐這想站起來，結果他的後背正好撞到茶幾上。
玻璃茶幾的重擊足以讓他再次趴在地上，疼痛讓他的大腦清醒了些。他這才看清自己趴在高高的林洋腳下，那一刻他感知到了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渺小，最可惡的人。
他的頭一直努力上揚，不管他如何努力，都無法仰視對方的臉。
“你可以留下，但你記住，這不是對朋友的關照，是我個人對一個乞丐的憐憫，你要想站著做人，就請你不要對我的朋友使用你們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他的脖子終於支撐不起腦袋的重量，直接砸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林洋鏗鏘有力的腳步從他身邊走過，好像把他的頭置在鼓皮上一般，震耳欲聾。
蓉蓉和芸姐一直躲在門外偷偷的向裏窺視，屋裏發生的一切她們都看在眼裏聽在耳裏。不敢進來幫忙，也不敢發出隻言片語，更聯結不出一篇精彩的故事，隻到林洋推開門出來。
她們才有膽子圍住他問。
“他到底是什麽人？”
“你剛才沒把他掐死吧！”
此時的林洋還心有餘悸，回頭看了一眼地上趴著的鬼哥，悄悄的把門關上，拉著兩個女孩走近吧台。
蓉蓉早已經迫不及待，還沒等林洋坐到吧椅上，便又問。
“你快說呀！”
“看樣子他不是個好人！”
芸姐冷冷的補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