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回 直覺
他一直觀察著院子裏的動靜，很長時間院子裏都沒有人出來走動，他們家的人都在屋裏忙活什麽？總該聽見一點兒動靜的吧，難道就沒有人出來拉泡屎嗎？
中午的時候能聞見下麵飄上來的飯香，他還是很餓，幾個雞蛋並沒有真的填飽他的肚子，他看了看放在一邊的雞，真想把他烤來吃了。可又怕引火弄出來的煙會引起別人的注意，所以他隻能看著這隻雞望梅止渴畫餅充饑。
過了中午太陽西斜的時候，傻子終於慌慌張張的從屋子裏出來，可他並沒有直接走出院子，而是貓著腰偷偷的轉到窗戶底下，探頭縮腦的看樣子是在偷聽偷看。
林洋納悶，他這是在幹什麽呀？難道佳佳就在那個房間裏嗎？他隔著窗戶在偷看？還是屋裏麵有啥其他的他感興趣的情況？
心裏忐忑，會不會有人對佳佳怎麽樣？他們家就這一個傻子嗎？不敢想了，他立馬從大石頭上下來，準備從山上衝下來闖進院子裏去。
可是，傻子好像被發現了似的，站起身慌慌張張的往大門這裏跑，打開大門衝到外麵的街上，他的舉動驚動了門口拴著的驢，驢子仰著腦袋哦呃哦呃地叫。
傻子並沒有停下，晃著大狗熊一樣的身體，搖搖擺擺的向林洋這邊的方向跑來。
林洋嚇了一跳，難道他發現自己了嗎？他趕緊躲到大石頭後麵偷偷的看著他。
傻子繞過草垛的時候並沒有停下，徑直跑向村子的另一頭，進了一戶低矮的草房。
林洋納悶，他這是要幹什麽？突然他恍然大悟，是不是他們把佳佳藏在他剛去的那個地方？
不好！傻子這是要對佳佳做什麽呀！他拾起地上的雞轉身就要下山。
咣當一聲！
林洋趕緊回頭看，傻子家的大門開了，趕著驢車的那個女人先從院子裏出來，後麵跟著個四五十歲的男人。
女人站在門口說。
“二舅！我先回去了，時間久了不回家家裏人惦記。”
男人說。
“路上小心點兒，到家跟你姑姐說，錢過兩天我讓二憨送去。”
“二舅，你放心吧，姑姐信任你的。”
女人解開拴在木樁子上的驢，抻著驢子的韁繩，驢子還不舍得把頭離開裝著草料的笸籮，可是拗不過女人使勁兒的拉它。它最後叼了一口草料被女人拉著轉了個身，驢頭對著街道。
女人拿著鞭子上了車，回頭最後說了句。
“二舅你回吧，我走了。”
“路上小心點兒！”
女人把驢子的韁繩拴在一邊的車轅上，用鞭子在驢子的屁股上輕輕的打了一下。
“駕！”
驢子小跑著向前，女人坐在驢車上顛簸著。
林洋趴在山頭上仔細的看了看她，這女人長得還可以，穿的衣服雖然不很時髦，但很得體，有幾分小俏婦的神色。可是這樣的外表下確是一幅拐賣人口的醜惡皮囊，怎麽看都覺得她不是好人。
林洋著急，可也隻能靜靜的等著，等著這個女人走遠了之後，他去剛才傻子去的那坐破房子看看去，是不是佳佳真的在那裏。
可是女人的這頭調皮的驢子，好像並不心甘情願的拉著他回家，徑直跑向山腳下的草垛。
女人怎麽吆喝都吆喝不住，驢車在山體的斜坡上劇烈的顛簸著，在驢子快要衝到草堆旁的時候，車軲轆壓到一塊大一點兒的石頭，車身傾斜直接把女人從驢車上掀了下來。
林洋聽見她啊的一聲叫，趴在山腳的草地上，驢子並沒有因為摔到主人而停下，它的眼裏隻有那些好吃的幹草。拉著車子險些壓到女人的腿，一直衝到草堆旁，它才停下來悠閑的吃著草堆上麵的草。
林洋暗笑，真想為這隻驢兄弟鼓掌，對！就應該這樣摔死她丫的，誰讓他做壞事兒的。
正幸災樂禍的時候，女人的二舅本來想端著笸籮回院裏，聽見女人的叫聲馬上扔了笸籮跑了過來。
林洋從山頂上向後退了退，對方是個精明的男人，害怕被他發現他藏在這裏。
他扶起地上躺著的女人。
“小雲啊！你沒事兒吧？”
“這頭該死的驢子，回去就開湯鍋，把它做了熟食，哎呀！摔死我了。”
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二舅我沒啥大事兒，就是嚇了一跳。”
“你真的沒事兒，我看你摔得可不輕，要不今天別走了，明天一大早我送你回去，連錢一同帶上。”
“二舅啊！家裏還好多事兒呢，我不能再讓家裏人惦記著，這驢子昨天晚上出來的急，沒有喂它草料，天殺的它還鬧情緒嘞！”
“既然你非走不可，二憨！二憨！”
他大聲的衝著院子那邊喊，林洋知道傻子早已經跑去別處了，他再叫大聲傻子也聽不見。
“這個傻東西，又跑到哪裏去了。”
女人慢慢的扶著地蹲下。
“讓這該死的驢子吃一會兒！”
“那好吧，我陪你待一會兒。”
他二舅也在一旁蹲下，女人看著他。
“二舅啊！你總給別人找媳婦，為什麽不給憨子也找一個呢？我看這次的這個不錯，你就留給憨子吧！”
“小雲，你就讓二舅省省心吧！這個傻兒子夠我操心的了，他再弄個傻兒子出來，我還活的了嗎！”
驢子在草垛上吃草，兩個人蹲在旁邊的山坡上說話，林洋急得要命，怎麽還啦起家常了呢，快點離開呀！他急著去找傻子呢。
看兩個人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焦急的看了一眼傻子進去的那個房子，他發現關著的房門被打開，傻子晃晃悠悠的從門裏鑽出來，跟著他後麵出來的是個，個頭體型跟他差不多的男人。
林洋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失望。可以肯定佳佳不在那裏，他剛才的擔心多餘了，可不在哪兒，佳佳真的在傻子家嗎？也不能完全肯定，他還是提著心。
傻子帶著另一個人，匆匆的向這邊走，後麵跟著他的人一直笑嗬嗬的。他們在走到拐角附近，傻子還是有點兒心眼兒的。他應該是聽見了女人和他爸爸說話的聲音。
他偷偷的趴在拐角院牆這裏向這邊看了看，馬上又縮了回去，拉著另一個人躲在破舊的石頭院牆旁邊，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麽。
林洋離著他們遠，他們說話的聲音又小。他聚精會神的聽了會兒，還是聽不見，他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山腳下的女人身上，估計兩個傻子也不會幹出智商多高的事情來。
“二舅！我聽我媽說，我跟憨子是想結姑表親的？”
“你們小的時候我們是有這個想法，外麵的姑娘有誰想嫁到這個破地方來，外麵是什麽社會？這裏是什麽社會？隔著幾十年呢！這裏的男人娶媳婦隻能是那種親戚羅親親的，幾代人都是這種傳統，什麽姑表親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屁話，我們被老祖宗騙了，你看咱們村子裏還有正常的人嗎！都快成傻子村啦！”
“二舅！怪不得你非要把我嫁到外麵去！”
“咳！二舅慚愧呀！沒給你找個城裏的婆家！”
“二舅，我覺得現在的婆家挺好的！”
“二舅有罪呀！不應該讓你幫著二舅幹這事兒，以後你最好不要參與了，這些年也攢了不少錢了吧！跟你老公去縣城買個房，好好過日子吧！”
“二舅！我媽死後你對我最好了，我不幫你誰幫你！你也是為了村子的後代著想，也算是做好事兒吧！”
“傻丫頭，你知道啥！二舅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讓你上學。”
驢子拉著驢車從一個草垛，去了另一個草垛，接著又去吃山上的青草，不安分的要向山上走。
林洋暗暗的罵道，回去，該死的家夥，你想幹什麽？可是驢子並沒如他所願，一邊吃著一邊還要往上走，要不是有身後的車拉著他，他沒準兒真的爬上山來了。
女人站起身，忙著跟他二舅說。
“二舅，我不跟你說了，我得走了再晚些估計到家就要連黑了。”
她說著過來牽住驢，吆喝著把驢子拉到路上去，看樣子驢子現在老實多了，她牽著驢子回頭又說。
“二舅，你回吧！我回去就和老公商量去縣城買房子。”
“你路上小心點兒！”
“沒事兒的二舅，你放心吧！”
女人上了車趕著驢車往前走，他二舅看了一會兒，回了自己的家，在門口還不忘了拾起扔在地上的笸籮，把撒了一地的草料撿了撿。
傻子和另一個人，偷偷的跟在驢車的後麵，驢車走的不快他們邊跟著邊東躲西藏的，女人完全沒有發現。
林洋看著他們妝模作樣的蠢笨動作想笑，可又不敢笑出聲，這兩個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他猶豫了，是去追上女人問問明白，她把佳佳放在那裏，還是直接闖進傻子的家裏找佳佳？兩種辦法那個更合適，更有可能找到佳佳。
最後，他不管是出於對兩個傻子行為的好奇，還是不想那麽莽撞，他決定跟在兩個傻子後麵追上女人。
一直跟著他們出了城牆外，女人沒有發現兩個傻子，傻子也沒發現後麵的林洋。
到了城外，兩個傻子不再東躲西藏的了，二憨小跑著追上趕車的女人，一把抱住驢頭。
“表姐，你要回家呀？”
女人一點都沒覺得意外，笑嗬嗬的坐在驢車上看著他。
“憨子，你怎麽在這裏呀？二舅找你都找不見，你快回去吧，他都生氣了。”
傻子笑嗬嗬的搖了搖頭。
“表姐，我有點兒事兒和你商量！”
女人從車上下來，拉了拉他的肩膀說。
“你能有什麽事兒啊！快點兒回家吧！”
傻子向後掙了掙，仍然抱著驢頭。
“狗剩，你快出來吧！”
跟著傻子來的那個人，突然從旁邊的石頭後麵站起，傻笑著走到他們身邊。
女人愣了一下，放開抓著二憨的手，看了看這個男人，看來他們是認識的，她一點兒意外的表情都沒有。
“你來幹什麽呀？”
女人問。
那個人隻看著她傻笑不說話，可是躲在後麵的林洋，男人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對麵前的這個女人肯定不懷好意。他好奇的看著，真想看看兩個傻子是怎樣調戲婦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