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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幽州刺史劉虞

  “府君的意思是酈文勝在包庇某人?”


  劉太守:“你不應該問我,該問他們酈家!你也姓劉,胳膊肘怎能往外拐?女兒在家時懂事、孝順,結婚時酈文勝滿口答應一定照顧好她,可如今永遠見不到了,去世時還不滿二十歲啊!我雖是一郡之父母官,更是她的父親,怎能不查明真相!”


  劉備:“是非曲折,自有公斷。但如今文勝兄在牢獄中已患重病,垂垂將死,府君難道希望失去女兒之後又失去女婿麽?或者讓外孫不滿一月就連失雙親。”


  劉太守:“一個年輕人,牢房住幾,不至於吧。”


  兩人下獄一看,果然酈炎垂垂將死。


  看到自己欣賞的女婿,北方最有名的大詩人,如今這般模樣,劉太守心裏也極不好受,吩咐給酈炎換個房間,延請醫藥,加些供養,好生照顧。漢以孝治國,同時也強調父慈子孝,作為嶽父的劉太守若是逼死聞名於世的大詩人女婿,絕對是一起很嚴重的政治**事件,禦史、州刺史知道後一定會彈劾和介入調查,很可能因此丟官去職。


  劉太守終於開出條件:“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但止戈必須由我劉家撫養,跟我姓劉。寶貝女兒不在了,看著外孫總算留點念想。”


  。。。


  劉備又去給酈炎的母親做工作。


  酈母:“不行,不校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我酈家的孫子自然應該姓酈。”


  劉備:“若不答應,劉府君恐怕會把文勝兄弄死在監獄裏。”


  酈母:“草菅人命的事,他敢!她要敢作死,老師就到洛陽公車屬向皇帝告狀。”


  劉備這下是看出來了,酈炎的母親是個懂詩文的女人,否則也交不出酈炎兄弟。


  同時也是很強勢的母親和婆婆,而劉府君的女兒是大家族的貴女,怕是婆媳關係難以處好,她的死或許跟酈炎母親有脫不聊幹係:“退一步海闊空,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這幾年經常大赦,隻要把文勝兄的命保住,憑他的才氣,在州郡為官一點不難。文勝兄還年輕,之後另娶妻生子就是。”


  好歹,酈母始終不肯同意。


  劉備怒了,拿出酈炎的絕命書,往桌子上一拍:“你一個老人家怎麽這麽倔強,非要跟兒媳婦、兒子過不去,兒媳婦死了還不夠,還要把兒子弄死才好嗎?”


  他憤怒之下出手,竟然把桌子拍裂、拍塌了。


  酈母指著劉備又怒又怕:“誰家的野子?父母怎麽教養的!”


  若不是酈興讓拉住,劉備真不知道會幹出什麽事。


  劉備:“你這個人怎麽把好心肝當驢肺?行了,今隻是來通知你一聲。別以為文勝兄扛了牢獄,就沒你責任,貴兒媳怎麽死的,你比我清楚!”


  酈母大驚失色:“你怎麽知道的?”了才發現,等於不打自招,急忙改口,“你什麽,你胡襖什麽啊?”


  見酈母繼續撒潑,劉備長長的歎了口氣。


  原來真是酈母導致兒媳死掉,作為孝子的酈炎背了鍋。怪不得他那樣有名氣,得刺史和多個郡守賞識也救不出來。怪不得酈炎要寫絕命書!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責任,一心求死,原因多半是在對母親的尊敬和對妻子的愧疚之間掙紮吧,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死生相許。沒想到一個清高的大詩人,家中也會上演如此絕命鬧劇。


  酈興讓拉著怒氣衝衝劉備出來,一下就給跪下了:“阿父去世的早,多虧阿母含辛茹苦、嚴厲督導,我和文勝才能讀書有成。或許是因為我們平時都不敢忤逆,養成了她的脾氣。愚兄求你不要揭發阿母的責任,酈家一定念著你的恩情。”


  酈興讓迅速寫了封信,按上手印:“作為伯父我就是止戈的撫養人,寫的書狀算數,止戈可以帶走,還請務必救文勝活著出來。”


  。。。


  劉太守和酈炎家的這出家庭血案,已經超出劉備的想象,同時也不適合涿郡調查,畢竟劉太守本身就是苦主。


  劉備飛馬去薊縣,將劉太守的告書、酈炎寫的三篇遺書交與幽州刺史劉虞。


  劉虞既吃驚於三篇遺書文筆過人,又驚歎於案情的複雜,更疑惑如此家庭血案怎會發生在一郡郡守與一位大詩人之間。親自動身到涿郡查案。


  通過三的訊問,首先反複盤問產婆、酈家下人、劉氏從娘家帶來的人,之後問詢酈興讓夫婦,最後才是酈炎、酈母。


  事情的起因是酈炎與劉太守女兒劉氏的婚姻,劉氏長得乖巧,家庭富有,在家中一向備受寵愛,同時也養成任性的脾氣和大手大腳的習慣。入酈炎家門一段時間後,劉氏發現萬人敬仰的大詩人實際上生活清貧,更受不聊氏在生活中完全婆婆之命令是瞻。酈炎雖然非常愛護她,幾乎是千依百順,但一遇到她與婆婆意見、習慣相左,全部都要她順從婆婆,在娘家她父母手中的珍珠,在夫家卻是掃地的掃帚,家庭地位簡直從上到地下。於是媳婦和婆婆逐漸積累矛盾。最激烈時,酈母甚至動手打懷孕的劉氏。


  或許是養胎不善、心情不好,導致劉氏難產。產婆、醫生或許隻能保住一個,建議保住大人。酈母聽醫生多半是男孩,決定要保住孩子,舍棄大人,並將劉氏從婆家帶來的侍女、婆子攆走,強迫產婆、醫生保孩子。劉氏因此而死。


  酈炎咬死他當時突然中邪發瘋,導致妻子難產死亡。即使刺史劉虞表示已經證據確鑿,酈炎依然不鬆口:“母親無罪,有罪的是我。要殺要剮,我都認了!”


  在證據麵前,詢問酈母就容易很多。她表示:“是又怎樣?這是家事,你們管不著!”


  錄下筆錄,揮揮手讓喋喋不休的酈母出去。劉虞閉著眼睛,半晌不出話來,雖對案情經過已十分清楚,但儒家的宗法製度下,卻清官難斷家務事。


  王榮因為對破案更好奇,作為書吏全程協助訊問,扔下毛筆,揉著酸疼的手腕,心情低落的撲在劉備懷中:“我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婆婆成了催命鬼,丈夫在妻子危難時無所作為,事後還幫婆婆遮掩,令劉氏含冤而死。


  玄德你會變成這樣麽?

  你是聽我的還是聽你母親的?


  我不生孩子,我不生。


  我想父親,想兄長啦,還有去世的母親。”


  聽到王榮的話,劉虞眼睛一張開,有了決斷,召集雙方當事人:“酈母有罪罪不至死,減輕一等判罰流放。酈炎包庇母親,念其親親相隱,拳拳孝子之心,罰二十金,不判罰入獄,就在本縣服一個月徭役。酈母、酈炎沒有盡到婆婆和丈夫的責任,故而劉氏與酈炎之子交回劉氏娘家扶養。”


  劉太守當即表示同意。


  酈炎則母親年事已高,懇求代替他服流刑。


  隻有酈母大吵大鬧,衝上來手撕刺史劉虞,被兩個兒子死死抱住,大哭道:“你們三個姓劉的,合夥起來欺負我們酈家,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理啦?作為婆婆我管教兒媳婦還錯了?我要到公車署上書!不信告不倒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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