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力爭下遊
楊璿高大瘦削，留著短須，話詼諧，渾身散發出中年成熟男饒魅力，雖然四十幾歲，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一定是名帥氣的偉男子。
楊璿之兄楊喬更加有名，年輕時是充滿陽剛氣息的俊美青年，武藝才學出類拔萃，曾被孝桓皇帝看中，欲尚以公主。楊喬卻以有婚約為由拒絕皇帝，其氣節一時被傳為美談，可也因此仕途一直不順，後來絕食死諫而死，朝野為之歎息。
楊璿因禍得福，繼承了皇帝對其兄長的歉意，繼承了兄長的良好形象，為朝野輿論所重，視為南國俊傑。又因為出於河東楊氏，乃是弘農楊氏的祖籍地，為太尉楊賜所重，仕途一路順利，四十歲不到既擔任二千石。
大部分人，年紀越長，處事越圓滑。
楊璿卻恰恰相反，經過多年仕途沉浮，兩次下獄，兩次複起，不僅磨掉菱角，反而愈發剛強倔強，用他自己的話是“老而彌堅”！上月向皇帝、四府申請擔任渤海太守那一刻，就已經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
與劉備匯合之後，楊璿拒絕走安全的海路，帶著五百新老兵卒，選擇一同順清水、漳水而下，穿越敵控區域。著實有著抬棺出征的氣概。
在冀州，漳水是最大一條河流，相當於後世的子牙河。
焚燒界橋一戰，楊璿將大部分部眾交給劉備統領，也自己親自披甲持弩，乘船緊緊跟在王翁後麵，親冒矢石，鼓舞士氣，指揮水戰。
作為揚州人，楊璿站船上穩如恒山，弩箭十發八中，專射黃巾將領，於是水軍士氣大振。同時，也將界橋旁邊營寨中的敵軍引出，暴露於平坦的河岸、沙灘，為劉備親帥騎兵衝鋒潰敵，攻破敵寨創造了條件，所以才能輕鬆取得大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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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巨鹿郡界橋乘船順清水向東北，200裏水路，既到安平國廣川，清水與絳水在此匯合向東北流淌，在渤海東光匯合黃河故瀆，最後在渤海郡城南皮以北的北皮鄉匯入漳水。
廣川情況不明，通過吳嶽的偵騎外圍探查發現，該城已經失陷。廣川城距離清水有二十餘裏，於是還是老辦法，劉備、趙浮、吳嶽帶著步騎兵從陸路攻擊，楊璿、王翁帶兵從水上攻擊，直下港口。
黃巾軍駐守此處的高翔剛剛從幾個搶來的女人被窩中爬起來，臉色發青，腳還是顫抖的，見官軍勢大、占局不利，帶著十餘騎，搶在官軍合圍之前逃亡，吳嶽追上去殺了數人，還是讓敵將跑了。
此戰，殲敵人數百，搶得糧食百石，船隻十餘艘。
然而，楊璿就下一步去留與劉備發生了齷齪。
楊璿爬到港口最高處，指點四方，意氣豪邁：“雒陽百官都知道巨鹿郡、安平郡、清河國為數十萬黃巾攻陷，就想當然的以為東麵渤海郡、北麵河間郡都已經淪陷，沒一個人趕來赴任。隻有我敢。
我原來以為多半會戰死以報國家，現在發現大錯特錯！”
劉備：“在鄰居西麵安平國、南麵清河國郡城破壞、長官逃亡、大部為黃巾淪陷的情況下，河間、渤海兩郡國通信已經斷絕，雒陽諸位高官，無人知曉冀州東部水紋地理，誤判也是正常。
楊璿：“是啊，所以原有的盧中郎將攻，渤海牽製的戰略就得改！
渤海戶口百萬，完全可以從東麵率先發動進攻，有河間國的幫助，相信一定可以收複大片土地。”
楊璿指著北麵隱隱約約地廣川城：“廣川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且城有護城河，十分堅固。如果能打下此城，有你守之，我則回渤海聚集士卒，就可作為收服信都、甘陵的橋頭堡！
幾日以來，我部從500人擴大到1200餘，船30餘艘。你若願意，我們一起攻下廣川，然後我隻帶一百人駕駛船去渤海郡搬援兵，剩下的人、兵甲、糧食都留給你！”
劉備要不心動，那一定是假的。
算了算，沿途廣收流民、招降黃巾，他屬下部隊明顯擴大，趙浮屯百餘人擴編為300餘人，吳嶽部騎兵200餘人，王翁部水步弓兵（包括水手）從二百人擴編為600餘，船40餘艘，共計1100餘人，而且經過幾場戰鬥，士卒已經大不一樣。
劉備：“我們加起來一共2300餘人，看起來實力也不，若是打守城戰，或者水戰，當然沒有問題。但我擔心廣川城裏駐紮敵人更多，以劣勢兵力去攻城，我不看好。還是先匯合渤海之兵再計較！”
楊璿：“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現在不打，等到我回渤海搬來援軍，一來一去，總要5到10。到那時候黃巾已經有了提防，再打廣川就難了！
為官，為將，都應力爭上遊！”
劉備：“以少敵眾，若不能一蹴而就，就有傾覆之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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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楊璿的談話最終不歡而散。
劉備對身旁的王翁、趙浮、吳嶽等人：“楊璿以為力爭上遊就能獲勝，你們以為呢？”
王翁拍著胸脯：“劉侯，你往哪，我就往哪！”
趙浮思考一會：“以高擊低，勝多敗少，楊府君所有些道理，隻恨我軍太少。”
吳嶽罕見多了幾句：“楊府君所看似有道理，其實無道理。
前幾戰，我方相對於黃巾，優勢在於騎兵來去如風、騎射如飛、衝突若錐，水軍則勝在士卒熟練、船隻眾多、箭矢如雨。若是守城，這些優勢怕都會消失。”
劉備：“你們的都對，我方兵力過於單薄，即使守住廣川，於整個戰局無補。更何況廣川附近的信都等地，黃巾駐紮有重兵數萬人，我軍絕不能力敵！
楊璿要力爭上遊，但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我偏要力爭下遊，以出其不意！
吳嶽聽令：著你將全部騎兵，帶上十日糧食，與我北上觀津、武邑。
王翁、趙浮聽令：著你二人，將所有能帶走的糧食、流民、木材統統帶走，到下遊東光、南皮兩縣等待，若我等騎兵5日不到，就不必再等，順流而下，入渤海，回幽州靜海。”
王翁擔心的問：“劉侯若要探查敵情況，讓我帶人去就是，何必親自北上？”
趙浮：“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況劉侯家財還要過之。”
“不用勸了。”
劉備搖搖頭：“我有必去的理由，有個兄弟和他家人在觀津，我必須去找他，接他回去。若是你們有親人在敵戰區，我也一定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