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密談
“咚咚。”曹雨欣禮貌地敲敲門。
“請進。”門內響起的是梁亭沙啞的聲音。
也許是因為數百年沒有開口說話，梁亭的聲音裏總帶著一絲詭異的腔調。正如許久未用的齒輪，生鏽到難以轉動。
長老會結束後，梁亭傳音，讓曹雨欣過一會回會議室來。曹雨欣雖然不明就以，但還是來了。
此時，梁亭已經整理過頭發，將傾瀉如墨的發絲束在腦後。她輕輕的依靠著椅背，做出有些放鬆的模樣。眼神卻一如既往的銳利，仿佛能夠看穿人心底的一切想法。
“請坐。”梁亭再次說道。
會議室內這時已經隻剩下兩把座椅，兩把椅子麵對麵放著。梁亭正坐在上麵的椅子上。
聽到宗主這麽說，曹雨欣也隻能坐下。曹雨欣的內心有些忐忑，不知宗主讓自己來是為了什麽。
“不是什麽大事，別緊張。”梁亭安撫道。
“恩……”曹雨欣點點頭，深呼吸幾次，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你，我似乎能看到千年前的曹先生。”梁亭突然歎了口氣，莫名地懷念起往昔。其實也不算莫名，因為她本身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才叫來曹雨欣。
“誒？恩……”曹雨欣其實對自己的祖先了解不多，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年我接受了先生的資助，尋找長生之法。可當我帶回那些秘法之時，先生已經去世了。”
曹雨欣大概知道一點那時的事情。曹家祖先開創了曹國，然後開始追求長生之法。數十位年輕人受到曹王資助，包括梁亭、陳長老，以及蕭家、洛家、江家的老祖宗等人。當年找到長生之法，也即修真之法的第一人就是梁亭。
而回到曹國，發現曹王已死，曹氏沒落的梁亭為了回報曹王，開始救助曹家後人。
然而僅憑一人之力，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再加上因曹王之死而大陸再入戰亂，不僅曹王之後，天下人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自知自己擁有改變世界能力的梁亭無法對一切坐視不理，於是在一位友人的支持下，聯合起其他受資助者，創辦了千年宗。自此，這個世界開始出現了濟世救人的仙人。
令人無奈的是，僅僅是兩百年後，梁亭就宣布自己不再過問世事，除了威脅全大陸存亡的事情，她再也不離開天涯山一步。
這之後的八百年，除了六百年前的一次魔修暴亂和三百年前的虛鯤出世，她真的再也沒離開過千年宗。甚至連門派大殿都沒出過。隻是在閉關室內無休止的修煉。
究竟是什麽讓梁亭發生了如此大的轉變，還沒有人知道答案。
“看樣子你對我還是挺了解的。”梁亭竟然笑了笑，其中卻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
“宗主大人的事跡，小女子一直耳熟能詳。”曹雨欣恭敬地回道。
“那麽……你知道千年宗，為何要叫千年宗嗎？”
“千年宗……”曹雨欣不解。她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關千年宗的稱呼是從何而來的事情。她一直以為千年宗的稱呼就和靈山派之類的差不多，僅僅是隨意找到地名之類的。
“看樣子你不知道呢。那麽，你知道天意嗎？”
“您說的是神器天意嗎？”曹雨欣略微思考了一下，“聽說是能看到命運的神器。由洛府世代保管。可三百年前，隨著洛賦大人的失蹤，神器天意也再不見蹤影。”
“那你知道在洛府之前，天意還有一位主人嗎？”
“那位主人就是您？”
“恩。”梁亭笑了笑，向曹雨欣投去了希冀的目光，希望曹雨欣能理解什麽。
然而曹雨欣隻是不明所以的回望她，依舊不解天意與千年宗有什麽關係。
“哎……”梁亭歎了口氣，“明明是曹先生的後人，卻一點沒有他的敏銳呢。”無論是曹雙大還是曹大，到現在的曹雨欣還是如此沒什麽洞察力。雖然跟曹先生都有些相像，但思維方式卻差了不止一點。真不知是為什麽。
“抱歉……”曹雨欣自知自己確實是沒有那麽聰慧。
“不，這不是你的錯。直來直往才是優點。”梁亭安慰道，“是我們這種說話總愛兜圈子的人有問題。”
梁亭溫和地開始了解釋。
“人總是想知道自己的未來會發生什麽，我也不例外。當我第一次見到神器天意時，我就無比渴望用它看到未來。當我得到它時，我也確實立刻便占卜了未來。然後我得到一句話——千年心血，毀於一夕。”
“千年……”曹雨欣好像明白了梁亭的意思。
“我一開始不清楚千年心血指的會是什麽。可很快，我決定建立一個能濟世救人的組織，教會更多人仙術，拯救更多的百姓。有一天，我的友人說——”
……
“這種名垂千古的組織，你一定要起個霸氣的名字！”女孩龍飛鳳舞的說。
“那就叫千古宗算了。”她隨意地說。她不是很在意組織到底要叫什麽，隻要它能流傳下去，就算叫什麽狗屎教她也無所謂。
“這樣太隨便了。這可是你的心血啊。”女孩有些生氣，認為她總是態度隨意，讓人不爽。
“心血……？”
……
“那時，我突然明白了。我所創立的一切，一定會在千年後轟然倒塌。隻有千年壽命的宗門，其名：千年宗。”梁亭隨意地說著，仿佛那最終會毀滅的不是她投入了千年時光的東西。
“您……就這樣接受了‘命運’嗎？”曹雨欣不解。她不認為天意的預言就是必然的結果。就像她不接受自己的天賦愚鈍，願意耗費數倍的努力讓自己成為“天才”。若她被預言了必然毀滅的命運，她也一定會抗爭到底，絕不屈服。
看到曹雨欣眼中的不理解，梁亭也隻能無奈地笑笑，然後說出更為無奈的事實。
“我本來也不打算接受。我立下誓言，隻要我活著一天，就一天不會讓千年宗沒落。可是啊……”梁亭苦笑一聲，“我的天壽，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