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重大決擇
（八十六）
走廊外麵是暗沉沉的夜，伸手不見五指，如同葉文玉的未來。
一輪新月，如同眉毛，心疼地看著她。
怎麽辦，繼父生病，需要幾萬塊錢動手術，她去哪裏借錢？怎麽辦？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人生不做出改變，她的人生也是可預見到的與母親一樣，怎麽辦？她愛著林庭風，她不想也不願餘生看不到他。
難道隻能——
葉文玉停下了腳步，征征地看著遠方，內心如同一輛十八輪的大貨轟然翻倒，她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小臉變得雪白，小手冰涼，她不想離開林庭風！
盡管壓抑著自己的情感，但此時此刻，夜深人靜，獨自一人，她終於無需隱藏。她鼓起勇氣麵對。
她最大的痛苦是餘生都看不到他。
盡管他傷害了她，但是她仍然愛著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天天看著他，如果愛一個人，能夠說不愛就不愛，那麽就好辦了。
真的是因為繼父生病，她需要錢，她才會選擇重新回到林庭風身邊嗎，不，她與繼父隻見過一麵，也從來沒有去過他家，她對他沒有多少感情，甚至可以說，她對他的感情為零。
真的是因為她愛林庭風，希望天天看到他，與他在一起，才會選擇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嗎？不，好像也並不如此，畢竟，她的愛換來的隻是他的玩弄，她可以強迫自己與他斷絕往來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向往舒適富有的生活，就像植物向光一樣，她厭倦了十八年來活在底層為生活所苦的日子，她想擺脫它，人生會不一樣的，在林庭風身邊一個半月的奢華生活，讓她知道，原來人生可以這樣多姿多彩。
有人的生活可以天天舒適得在後花園喝茶飲酒曬太陽，有人的生活卻是天天在貧困線上掙紮，不敢生病，不敢曠工。
如果這一次不回頭去找林庭風，她可能一輩子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就像一條鹹魚，永遠以一種死亡的姿態呈現，時機稍縱即逝，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她現在不把握這個機會，這一生，不管她多麽努力，就會像一條掛在牆上的鹹魚。
有時候，選擇遠比努力要重要。
這就是一個重大決擇的時候。
葉文玉想到這裏，一顆心怦怦作響，內心深處有一座洪大的鍾，在拚命地響著，她用牙齒咬著嘴唇，哆嗦著手指拿起手機，鼓起勇氣撥通了林庭風的電話。
此時此刻，距離她與林庭風說永別才兩個小時不到，林庭風很快接通了電話。
她的手機隻“嘟”地響了一下，他就接通了電話，“小玉——”聲音很幹，明顯他有些緊張，仿佛他一直盯著手機，在等著她打電話過來似的，仿佛他知道，她一定會後悔，重新打電話給他。
葉文玉覺得屈辱與痛苦，但是內心也放鬆下來，她做好的選擇，決不回頭，她發誓，一定要與走出與母親截然不同的人生路，她要讓自己，讓母親都過上好日子！
隔著手機的聽筒，她能聽到林庭風的呼吸，一呼一吸，非常的緩慢，可是又如同夜裏崩緊的琴弦，在黑暗中發著嚇人的亮光。
葉文玉不知道是自己在緊張，還是電話那端的林庭風在緊張。
她拿著手機的手都在顫抖，夜出奇的寧靜，她能聽到自己怦怦作響的心跳，遠遠的天邊，出現一輪彎彎的月亮，她在悲涼地看著葉文玉，看著她做出一個人生非常重要的選擇。
葉文玉深呼吸再深呼吸，她對著電話幹澀地說道：“我要見你。”聲音如同輕飄的蛛絲，在夜風裏控製不住地打著哆嗦。
林庭風也簡潔地回複道：“我馬上來接你。”他的語氣裏有狂喜，那是一種賭徒賭輸了卻又被告知還有一盤翻局的語氣。
二十分鍾後，他的車子在校園外麵等她，夜色深沉，月光如水。
葉文玉穿上外出的衣服，不顧室友異樣的目光，腳步匆匆地跑出了女生宿舍，出現在林庭風的車子麵前。
她的心仍然在轟然作響，加速跳動，她隻能用牙齒緊緊地咬著嘴唇，因為不這樣做，她嚴重懷疑她的心髒會跳出嘴腔。
以後會後悔嗎？不知道，但是她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她無路可走，她不後悔。
林庭風下了車，紳士一般地開了副駕的車門，扶著車門的手，在痙攣似的顫抖，葉文玉沉默地坐了進去。
林庭風對她問道：“一會要不要回宿舍？”他凝視著她，長長的鳳眼內有壓抑不住的喜歡和情欲。
葉文玉呆了一呆，幾分鍾後，她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既然她再次找他，那麽她是答應他做他的情人了，既然已經選擇不再做一個聽話的好學生，那麽回宿舍就變成了可有可無的決定了。
是嗎？她的內心有些蒼惶起來。一顆心像春天的柳絮，暖暖的，與此同時，又亂紛紛的。因為能再與他發生關係，哪怕是見不得光的關係，隻要能再次看到他，再次靠近他，她就不後悔。
不過，她是沒有選擇的不是嗎？他隻能讓她做他的情人，所以她還是要麵子的，她苦澀地說道：“現在還早，我與你在車上說幾句話，我就回宿舍，我還是想完成學業。”
她心裏屈辱又驕傲地想，我現在答應做你的二奶，難道以後我的命運就不會改變嗎，難道我就永遠那麽傻那麽可憐那麽無助嗎，我做你幾年二奶，等我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我不再愛你，不再被你牽著鼻子走，強大到能控製和隱藏好自己的感情，我自然會離開你，誰說，我會做你一輩子情人？！
她咬著牙，低著頭，眼裏透出傷心和憤恨的神光，那些光，像星星，又像鑽石，映稱著在眼裏打轉的淚水。
這一切，都落在了仔細觀察她的林庭風的眼裏，他的心裏慢慢安定了，知道自己終於是賭勝了，內心又高興又得意，看她一眼，再看一眼，確定以及肯定自己的猜側是對的之後，就更加安心了，不過他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表露出來讓她知道。
他溫柔地說道：“小玉，你能回到我的身邊，我真是，很高興。”聲音終於放鬆下來，不再緊張，反倒是充滿了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