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他的重要性

  （五百三十四）


  蔡文川已經知道林老父子要問什麽，手心都開始出汗。


  他緊緊地抿著嘴唇，麵色蒼白如紙。


  林老爺子突然轉過身，原本昏黃的老眼，突然目光如炬，他嚴厲地問道：“小蔡，你再回答一遍，當年，阿紫有沒有背叛我？”問完眼睛死死地盯著蔡文川。


  蔡文川麵對著這樣嚴厲的逼問，隻覺得後背在出漿似的出汗，一顆心劇跳，胸腔裏仿佛住了一窩兔子，內心起伏如潮，非常緊張，但是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說，知道比不知道還要痛苦，老人已經時日無多，何必讓他痛苦。


  因此，他麵色如常地說道；“她沒有。”


  “她沒有”“她沒有”耳朵裏仿佛有了回聲，在兩個人的耳膜間反複響起。


  林老爺子笑了，輕輕說道：“很好，小蔡，你叫他們進來吧，我已經沒有憾事了。”


  蔡文川去外麵招呼在等候的律師醫生，大家浩浩蕩蕩地走進來。


  林老爺子笑了笑，說道：“小蔡，你這幾天就住在老宅，你們從前的家，哪也不去，陪我幾天，等你爸回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蔡文川對於他的遺囑沒興趣，但是他想著這老爺子活不了幾天，因此，便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林老爺子十分高興，看了看其它兒女，又看看蔡文川，對他說道：“那你們幾個年輕人多聊聊，我累了，要休息，阿紫，你陪著我。”林庭月臉上煥發出異樣的光彩來，剛才發生的事情已經向她證明，母親說得沒錯，小文子，在父親的心中，有著特殊的地位，可惜她這些年有眼無珠，要母親提醒，才注意到小文子的重要性。


  張迎紫立馬說道：“是。”她推著林老爺進屋，客廳裏安靜下來，徐小紅已經流著淚回了自己的房間，律師和醫生也已經離去，屋子裏隻剩下幾個年輕人。


  林庭月走到蔡文川身邊，一雙大眼像星星般閃閃發亮，對他溫柔地微笑著說道：“小文子，我有話對你說。”蔡文川十分為難。


  葉文玉想著自己幹脆大方些，看這個林大小姐到底弄出什麽妖娥子，因此，她笑了笑說道：“文川，我去花園走走。”說完不等蔡文川答應，她已經去花園了。


  林庭月看了看客廳，林家的下人們識趣地退開了，林庭軒看了看他們兩個，也悄沒聲息地走了。


  客廳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安靜得如同沉寂的溪穀。


  蔡文川看了看林庭月，她美麗的小臉如同嬌嫩的玫瑰花，他想起葉文玉匆忙離開，內心不由一陣針紮似的愧疚，他想追出去找小玉，可是又好奇林庭月有什麽話對他說，一雙腳像像生了根一般，釘在地上，一動不動。


  林庭月看了看四周，水汪汪的大眼睛最後落在蔡文川身上，對他歪著腦袋笑道：“小文子，這裏好像不是談話的地方，要不，我們去你家吧。”聲音非常的明快，就像音樂般動聽。


  對於蔡文川來說，林庭月就像一塊巨大的磁鐵，而他隻是身不由己的小鐵屑，控製不住地被她吸引。


  蔡文川點點頭，如同林庭月的牽線木偶，魂不守舍地跟著她的腳步走出林家老宅的客廳。


  經過林家花園裏，他非常擔心看到葉文玉，但是走完整個花園，讓他慶幸地是，他沒有撞見葉文玉，內心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與其同時，愧疚之情，如同烈火燃燒。


  一個聲音仿佛在他的靈魂深處喝問，你在做什麽？你要親手毀了你現在的幸福嗎？


  林庭月走在他的前麵，如同一隻林間的小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仿佛一潭秋火，她輕盈地轉過身來，向他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一切美好得就像一幅畫。


  蔡文川看著這樣的林庭月，仿佛逝去的一切重新回到眼前，一切就像潮水一般，向他湧來，讓他又幸福又痛苦。


  心裏甜甜的，仿佛食了蜂蜜，與此同時，也苦苦的，嘴裏有黃蓮泛濫開來。


  林庭月對他輕輕地問道：“小文子，那棵樹還在嗎？”她的聲音仿佛一隻小手，在他的心上搔癢癢。


  蔡文川一呆，內心一陣悲愴之情，他沙啞地說道：“不在了。”其實失去的注定找不回來了。


  啊，林庭月十分地意外。


  蔡文川內心難過，他想起父親拿著鋸子憤怒地伐倒大香樟樹的那一天，他曾經發誓為了父母為了自己，要重新開始新生活的。


  可是現在，他感覺他沒有能力做到，一切回到從前，他仍然對她癡心不己，念念不忘。


  現在的她站在他的麵前，對他微笑，是念念不忘終有回響嗎？


  林庭月腳下的步子加快，對蔡文川說道：“我不信，你肯定是騙我的，那棵樹，是我們林家的產業，誰敢伐倒？”


  蔡文川呆了一呆，心想是啊，父親伐倒那棵樹的時候，可曾想過，連這棵樹他都沒有資格砍倒，那是林家的樹！


  他沉默地低頭跟在林庭月後麵，如同一條尾巴。她一定要看了才死心，那就讓她去看吧，讓她死心，也讓自己死心。


  很快的，他們分花拂柳，走過飄帶似的小徑，終於到達了蔡家，也就是那棟童話似的林中小屋。


  林庭月站在蔡家的前院，看著隻剩一個大樹樁的院子，大眼空洞無神，她先是震驚，然後是憤怒，接著是痛苦，她的眼圈紅了，大眼睛仿佛某種名貴的紅寶石，閃閃發光。


  蔡文川凝視著林庭月紅寶石般的眼睛，訝異於林庭月的痛苦，他仿佛著了魔一般，情不自禁地走過去，對她問道：“我跟你說了這棵樹被砍了。”


  林庭月輕輕地說道：“我以為你是開玩笑的，你是騙我的。”蔡文川努力笑了笑，對她傷感地說道：“從小到大，我何曾有一次騙過你。”


  林庭月的眼淚落了下來，一顆一顆，仿佛斷線的珠子。


  蔡文川便知道林庭月多半碰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他的一顆心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