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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 不可能自殺

  (五百八十九)


  如果母親的魂魄不在家裏,那麽,應該在頂樓吧,她去樓頂,也許能感受到母親的氣息,有所收獲。


  以前,葉文玉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大概是想著如果看到母親死亡的地方,那就知道母親真的死了,再也回不來了,可是現在,也不知怎麽的,她決定上去看看。


  可能是因為母親的死,到底是因為自殺,還是他殺,這個疑慮太折磨人吧。


  因此,葉文玉鼓起勇氣,沿著樓梯一層一層地爬上樓去,最高樓是七樓,並不太高,她走到樓頂,發現有一把鎖,不過因為年久失修,她試著伸手推了推頂樓的門,居然被她推開了,一陣高空的風灌過來,帶著灰塵的清新空氣,吹得她頭發直往後麵飛。葉文玉征了征,看了看樓頂,空曠的,明晃晃的,她仿佛能看到當初,母親是怎麽樣拉開房頂的門,走向樓頂的。


  葉文玉便鬼使神差的,也走了進去。


  那一個瞬間,仿佛母親的靈魂附體。


  樓頂的空間還挺大,高空強勁的風撕扯著她的頭發和裙擺,如果從門那裏走向樓頂的邊沿,大概有兩百多米的樣子,此外,樓頂上有一百多個枯死的花盆,很多花盆她認識,是母親買來養花的,她們家沒有向南的陽台,但是母親喜歡花花草草。


  現在這些花盆全部空著,隻剩下泥土,以及枯死植物的殘梗。


  有一段時間,葉文玉住在家裏,發現母親總像變魔術似的,隔三差五就從外麵拿回來一兩盆長勢極好的盆栽花回來,枝繁葉茂,花香四溢,給簡陋的家添了許多光彩和香氣,這花兒非常美麗,甚至在花鳥市場也買不到養得這麽漂亮的花。


  當時,葉文玉好奇地問母親在哪裏買的,母親便笑著告訴她,不是買的,是她在樓頂養的。家裏沒有向南的陽台,常年曬不到太陽,,養不好花草,但是樓頂的地方好,花兒能接觸到陽光和雨水,露養的花兒是最好的,所以她就偷偷在樓頂養花,然後隔三差五就拿幾盆回家擺著,等到擺在房間裏的花因為沒有陽光快不行了,葉子要掉光光,花兒也快要枯萎時,她又跑到樓頂去換幾盆開的好的花下來。


  如此循環反複,因此,家裏總是鮮花開放,花香四溢,一個家看上去總是欣欣向榮,美麗非凡。


  母親活得那樣小資情調,那樣精致,那樣熱愛生活!


  葉文玉思著想著,走到那些盆栽麵前,她蹲下身來,眼睛瞪得茶杯大,呆呆地看著那些盆栽。母親過世後,這些盆栽就沒人管了,因為沒有人照顧,所以漸漸地,它們全都死了,隻剩下花盆和泥土,如今泥土也板結了。


  那些變成黃色的枯枝和葉子,仿佛在為母親的過世而哭泣。


  她心想,母親是多麽認真生活的女人中,她是一個好女人,隻是前半生遇人不淑,碰到她那個不負責任的爹,但是她沒有灰心泄氣,仍舊一個女人將她這個孩子帶大,並且將她供養到十八歲,讓她考上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到那個時候,她也並沒有因為人到中年,就放棄追求幸福,她答應了繼父的求婚,重新組織家庭。這樣的做法,一般的女人是做不到的,除非是對生活充滿了喜愛和熱情,不管多少次受到非人待遇,跌落深穀,也不會放棄對幸福的向往。


  而且母親這次識人正確,繼父是一個不錯的好男人,婚後的生活,雖然苦了一點,但還算幸福。


  葉文玉思著想著,落下淚來,她抱著一個花盆,心想她真是傻!當初她怎麽沒有想到跑到樓頂來看看,母親怎麽可能會自殺?!一個中年女人,有一個愛自己的老公,自己也還年輕漂亮,有一個讀大學的女兒,兩個沒有血緣的兒子雖然不會叫她媽,但是對她還算尊重,家裏雖然沒有什麽錢,但是兩口子也恩恩愛愛,每天喜氣洋洋樂嗬嗬地過著日子,她還在樓頂養了那麽多花,隔三差五就從樓頂拿幾盆回家擺放著欣賞著,這樣的一個女人,她會有一天打開樓頂的門,經過她親手種植的怒放的上百盆的花,走到樓頂邊沿去跳樓自殺?


  這是沒有道理的事情!

  當時,她太過悲痛,忘記了母親在樓頂養花的事情,現在,她想,假如把這個花盆的事告訴警局,也許他們會繼續調查下去!


  葉文玉想著不能再這樣讓事情聽之任之地發展下去,如果她不作為,那麽母親死亡的真相就會永埋地底,無人知曉,她抱著一個空花盆,匆匆地離開了頂樓,去了母親的墓地。


  天空陰沉著,如同一塊沉重的鉛板。


  在去給母親掃墓前,葉文玉買了一束鮮花,她坐上出租車來到母親的墓地,當時,天氣陰冷,仿佛隨時會下雨,吹在身上的風,也如同小刀一般,冷得刺骨。


  墓地很安靜,隻有青鬆靜靜站立。


  穿過無數墓碑,走到母親的墓地,才赫然發現墓碑的前麵,坐著一個人,一開始,葉文玉沒看清楚,嚇了一大跳,後來看仔細了,發現在墓碑前麵坐著的人,居然是繼父。


  “王,王叔?”她有著震驚,睜著一雙大眼,捧著花,站在距離墓地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王叔白天不需要上班嗎?怎麽上班的時間,坐在墓地裏發呆?

  這塊地方在S市的郊外,有些偏遠,而且因為不是清明節,沒有什麽人來掃墓,所以顯得異常冷清,一陣風吹過,隻聽到鬆濤聲陣陣,除了墓地和青鬆,仿佛再無別的活物。


  聽到她的呼喚,墓碑前麵坐著的人抬起頭來,可不是王叔?

  但是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王叔嗎?頭發已經一片灰白,臉上皺紋滿麵,大眼淒愴無神,身上的衣服皺巴巴,好像如同核桃殼裏剛剛拿出來似的。


  頭發也留得過長了,嘴唇四周的胡子仿佛許久沒有刮過,總之,王叔就像一個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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