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做決定
即使在顧曉曉再三強調之下，這種小傷，並沒有到需要去醫院的地步，自己買點藥敷一敷就好了。
不……
說不定藥都不用買。
這種傷，都是自動會好的。
周瑾卻是不容置啄……
攥著顧曉曉的手臂，硬是拽著顧曉曉，大半夜去醫院掛了急診。
“傷口不嚴重，用消毒水消毒一下，過一陣子就會結痂脫落，也不會留疤……”
“但是裏麵的石頭，我要現在就處理掉……你得忍忍……用鑷子夾出來有點疼……”
醫生看顧曉曉和周瑾，兩個都是年紀輕輕的女孩子，大概便多了幾分憐惜，動作格外溫柔不說。
在用鑷子夾嵌入顧曉曉肉裏的小石子的時候，還很是貼心，妄圖用說話轉移顧曉曉的注意力，“我看你懷孕了，孩子幾個月了？”
“快……快五個月了，”顧曉曉大概也察覺到了醫生的用意，雖然因為疼痛，整個人身子都在發顫，但還是咬牙強忍著這要命的疼痛，並回答醫生的話。
“嗯……我看你好像挺年輕的，這麽年輕就要孩子，很有勇氣哦，”醫生是個人過中年的女醫生，大概對於女孩子懷孕這種事，就格外感同身受。
於是，顧曉曉也不知道是自己一向怕疼忍不住痛，還是因為醫生這句明明聽著很隨意的話，莫名其妙眼眶就有點濕了……
對啊。
的確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因為她時常感覺，前陣子還在和柳元感歎自己沒有認認真真談過一次戀愛，感覺自己還不過是個需要被人孩子，現在卻已經不得不得承擔起另外一條生命……
嗯……
那個小生命以後會叫她媽媽……
會崇拜地看著她，以為她是無所不能的人……
還會全身心的依賴她……成為她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顧曉曉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該怎麽用語言來形容刹那間，湧上自己心裏的滋味。
幸福？
亦或悵然若失？
“你老公一定很愛你吧，”終於夾出一塊嵌地最深的石頭，醫生鬆了一口氣，準備用消毒水給顧曉曉消毒，“你這麽堅強的女孩子，一看就特別招人心疼。”
消毒水被破皮的肌膚吸收，那種火辣辣的疼痛，比起夾出石頭那種疼痛，可是要煎熬多了……
顧曉曉狠狠地打了個激靈。
幾乎是完全不受控製地，就湧出生理性的淚珠。
她是真的真的怕疼……
以前打個屁股針都覺得要了半條命，這樣的疼痛，對她來說，昏天暗地，已經完全超出想象範圍外了。
但是，都這麽大人了，因為這點痛就掉眼淚，也太丟人了吧……
顧曉曉強忍著。
周瑾看著顧曉曉，卻是誤以為顧曉曉是因為醫生這句話戳到傷心處，才會這般隱忍，明明掉了淚，還倔強地強撐著。
於是，翕動著唇瓣正準備說些什麽，醫生已經消毒完畢，還是撒藥粉，然後，給顧曉曉纏上一層薄薄的紗布……
“這幾天注意不要碰水，還有，定時換藥，很快就會好的。”
醫生微笑著開了處方後，也沒有給顧曉曉太多的話，便示意顧曉曉出去，夜晚的急診，還是很多人的……
顧曉曉卻是直到走出醫院，還有點恍惚。
說實話……
她其實挺想成為剛才那個醫生那樣子的人的。
在自己專業領域內，能夠出一份力不說，而且，看著就有種經過歲月洗禮之後，沉澱下來的溫柔和韻味。
顧曉曉想，自己這段時間，可能真的是太閑了……
所以很多時候，她都開始懷疑自己，自己當初這般千方百計離開厲風爵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是說要展開新生活嗎？
可是……
因為換了房子，生活質量的確是提高了，但也沒有其他了啊。
顧曉曉完全沒有地方實現自己的價值……
也沒有地方進行普通人的社交……
好像，在這個城市，除了周瑾，自己就沒有其他生活了。
難道……這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新生活嗎？
顧曉曉不禁陷入深思之中……
周瑾看著顧曉曉，幾乎從美食節出來後，不對，應該說是在街上看見那則新聞之後，就開始各種不對勁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要是真的放心不下的話，其實是可以回去看看的。”
“嗯？”
顧曉曉和周瑾的腦回路並沒有在一條線上，所以，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過神。
回去看看？
回哪裏去？
周瑾卻是第一次，像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大姐姐一樣，開導顧曉曉，“離了婚不代表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你要是真得關心的話，可以回去看看的……”
“哪怕是以一個普通朋友的身份。”
周瑾沒有告訴顧曉曉，其實，這個月，她和厲風爵一直都有聯係……
還是厲風爵親自打電話給她，朝她打聽顧曉曉的消息……
當時，厲風爵還要給周瑾一大筆錢，讓周瑾因他的名義，好好照顧曉曉。
周瑾應是應下來，但錢沒有收……
最後，幾番推辭之下，周瑾答應，會定時和厲風爵報告顧曉曉的消息，也會在顧曉曉有困難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厲風爵。
周瑾想，這樣子，應該是還有感情的吧……
不然，按照厲風爵的身份，完全沒必要親自聯係她的。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S城？”為了給顧曉曉增加勇氣，周瑾大膽提議。
她本來以為，以為顧曉曉和厲風爵，是因為感情走到盡頭了才結束……
現在看來，厲風爵對顧曉曉還念念不忘，這個放心不下，那個放心不下。
顧曉曉對於厲風爵，也並沒有她想象之中灑脫……
那當初為什麽要離婚呢？
明明兩個人都很放不下彼此……
“不了，”顧曉曉現在才總算是反應回來周瑾的話，了解周瑾話裏的意圖，讓她心髒猛然一陣狂跳。
但是……
很快的，她就回過神，拒絕了周瑾這個提議，“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不想破壞現在的生活規律了。”
顧曉曉半垂下眼簾。
雖然……雖然她無比在意，明明當初醫生說得是沒有什麽大礙，厲風爵為何會坐在輪椅裏出現在公眾視線之中。
因為按照顧曉曉對厲風爵的了解，以他心高氣傲的性格，哪怕是腿受傷，那也可以選擇站著一動不動揚長避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心甘情願坐在輪椅上接受采訪……
難道是傷還沒好？
可是……
都一個月了……
而且……
那些視頻，也能夠很明顯看出來，厲風爵腿已經沒有什麽固定的東西了，顯然是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那他為什麽要坐輪椅？
顧曉曉百思不得其解。
也非常想知道真正原因……
但是……
之前網上看過的一句話說得特別好。
畢竟是曾經深愛過的人，究竟要多忍耐，才能做到重新見麵，像是普通朋友一樣，微笑著打招呼……
顧曉曉覺得，自己現在還沒有修煉到這個程度。
所以，她還是不要去見厲風爵了……
她不想因為自己一時衝動，打破自己好不容易求來的新生活。
周瑾卻是不氣餒，繼續道，“你來這邊都已經快一個月了，你爸媽應該也很久沒見過了吧？”
周瑾並不知道顧曉曉的生活經曆，所以直接用得“爸媽”這個詞……
因為對於一個直至現在工作，依舊沒有脫離家庭的她來說，一個月和自己爸媽沒有任何聯係，已經算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了。
然，誤打誤撞，這句話還是戳中了顧曉曉的軟肋，讓顧曉曉心驀然一酸……
想一想，她和張芷的確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聯係了。
上一次見麵……
還是顧曉曉上一回在B市的時候，張芷風塵仆仆來看她。
可也就是說了幾句話……
她又匆匆回去了。
之後……
自己真正離婚，到B市生活，以至打算在B市定居，種種事情，張芷都不知道。
顧曉曉自己想想，離婚當天，她和厲風爵說的話時，先不要通知張芷，等她找個恰當的時機，好好和她說……
可明明，當初張芷說過，無論她做什麽決定，她都無條件支持。
所以，也不知道當初的自己是在糾結些什麽。
顧曉曉輕歎一口氣……
或許，今天晚上回去，她應該打個電話給張芷？
說一說自己最近自己身上發生的大事……
可是，既然是大事，電話裏說，會不會覺得不被尊重？
顧曉曉知道……張芷是這些年生活把她磨練成現在這樣子，骨子裏，她其實也是個非常脆弱敏感容易多愁善感的人。
可能……可能顧曉曉直接打電話跟她說這件事，她就會覺得，自己雖然生了顧曉曉，但因為這些年一直在母親位置上缺席，所以顧曉曉現在對她這樣也是自己報應……
可是，她並沒有做錯什麽啊！！
顧曉曉從來沒有怪過她這些年消失……
反而，反而，一直很感謝她。
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給了她足夠的愛，所以在之後，遭遇顧蒼擎的大變，以及顧嘉月的橫空出現，自己都沒有破罐子破摔，走入歧途。
顧曉曉抬起頭，看著並沒有星星的天空……
捫心自問，自己……真的應該如周瑾所說，回去一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