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都沒有勇氣
“小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顧曉曉看著厲風爵，越想，心裏就揪得越緊。
因為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女主角和男主角吵架之後，不顧一切，衝動地跑出去，然後……然後就會很巧妙地，在女主角過人行道的時候，就會有一輛車飛馳而過……
不，不會的！
生活不是電視劇，所以現實生活之中，不會有這種狗血的事情發生。
況且……小元這一輩子都順風順水，這種倒黴蛋的事情不會發生在她身上的！
對……
自己要相信柳元。
顧曉曉在心裏拚命給自己做心裏疏導。
效果看著……似乎也還不錯……
但，這個平靜的過程，就堅持了大概三十秒吧，顧曉曉就受不了了，暴躁地看著似乎有故意賣關子嫌疑的厲風爵，大吼，“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答案！不要把我蒙在鼓裏！”
“反正早晚我都會知道，你現在告訴我，我還能有點心理準備……至少等會見到小元的時候不會失控！”
“你不要不說話啊！
“你難道知不知道，這種頭上懸著一把刀，但又不知道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的感覺能把人逼瘋啊！”
顧曉曉可能真的是情緒已經到達了臨界點，嘴上說著厲風爵不回答她的問題，卻沒發現，自己一句接著一句發泄心裏的那股濁氣，幾乎都沒有給厲風爵張嘴的機會，“你以前也不是這種扭扭捏捏的性格啊！啊……你直接說吧，你現在是不是看我不爽，所以就故意折磨我！”
“天呐，我是真的要瘋了，跟你講話怎麽會這麽累！！”
心裏的暴躁，光說話已經不能解決，顧曉曉直接就開始撕扯起綁在自己胸前的安全帶，希望能夠借此稍微舒緩一下自己那猶如活火山一般湧動著的情緒。
厲風爵眯了眯眼睛，卻是在顧曉曉這樣張牙舞爪好一段時間，總算是稍微正常一點，能夠聽進去別人說話後，才無辜地開口，“剛才……電話說一下就掛了，詳細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既然是小元親自打得電話，那應該沒有什麽大事。”
這句話還是有點用處的……
顧曉曉閉上眼睛，強壓住自己內心的躁動，安慰自己，可能……可能柳元根本沒出什麽事，剛才講到一半電話掛了，隻是手機沒電自動關機而已！
至於她為什麽會在醫院……
可能隻是走路不小心蹭到路邊的樹枝，不小心被蹭破皮……
嗯……
還有之前自己聽到的那個無助又委屈的聲音……
隻是小元和安澤吵架，情緒不好，僅此而已。
畢竟……
之前在餐廳發生的那些事，的確算不上是小事。
換做她，她也會很無助，想要打電話找人來陪她說說話……
顧曉曉點了點頭，終於找到了個說服自己完美的理由，心情也總算可以暫時平靜一點……
所以，在到達醫院之後，厲風爵帶著她往婦產科走去，顧曉曉也沒有想太多。
因為柳元現在是孕婦……
孕婦有點小傷小痛呆在婦產科，這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是……
走進病房，看見柳元如同白紙一般的臉，還有身上散發著的那猶如被全世界拋棄的孤寂，顧曉曉沒由來地，眼淚還是“唰”一下，就湧下來了！
“小元……”
“你……你這是……”
顧曉曉話說到一半，又覺得這些話全都是多餘的，驀然噤聲之後，小跑著走到柳元病床前，握著柳元的手，才發現，柳元額頭被汗水浸濕了不說，整個人都在被子下發抖！
“你這是怎麽了啊？”顧曉曉本來進病房第一眼看見柳元，就覺得受不了了，現在見柳元這個樣子，眼淚更是跟掉了線的珍珠一樣，撲簌撲簌往下掉，根本都停不下來，“你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
“我去幫你叫醫生……”顧曉曉說著，目光在病房內搜尋，就準備摁護士鈴，後來，轉念一想，摁護士鈴叫來的是護士沒有什麽用，不如直接讓厲風爵叫醫生過來好了。
厲風爵認識的人多，請來的醫生一定也是醫術高超的！
“我去聯係……”
不用顧曉曉多說，厲風爵已經心領會神，拿出手機，就打算讓洛離直接聯係這個醫院的院長，給柳元立刻安排治療。
柳元卻是倏然出聲，“厲哥，不用了！”
“我……我這是用藥後正常反應……”可能是因為身體傳來的疼痛實在太厲害，柳元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正常反應？什麽藥的正常反應是會像你現在這個樣子！”顧曉曉怒從心底而起，這架勢就是直接要去找醫生拚命。
柳元卻是死死拉住顧曉曉的手，用全身力氣，道，“我……我……”
可能是覺得解釋起來太難，柳元咽了咽口水，看著顧曉曉，直接開門見山便道，“這……這是引產前的必要準備……所以，曉曉，你不要鬧……在這裏陪著我就好了……”
柳元說出這麽長的一句話，聽著像是要在中途直接斷氣暈過去。
說完之後，她就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顧曉曉卻是在愣了足足半分鍾之後，拔高聲調問道，“引產？？？”
“小元，你瘋……”顧曉曉扭過頭，就要斥責柳元，然，在看見柳元眼角緩緩滑下的淚水之後，顧曉曉那句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被她硬生生給咽了回去。
“你……你決定好了就好……”
顧曉曉很想告訴柳元，在當初她發現自己懷孕，決定把這個孩子留下來的初衷，就是當時陪著柳元去做B超，看見她肚子裏那個跳動的生命，才決定把自己的孩子留下來的。
她也很想告訴柳元，她懷孕都已經六個月了，完完全全可以把孩子生下來，自己養著……
但想到柳元眼裏容不得半點沙子的性格……
顧曉曉隻能告訴柳元，無論她做什麽決定，自己都站在她的身邊，無條件的支持她。
“你罵我吧！”大概是心裏的痛苦早已超出了身體上的疼痛，柳元扭過頭，用泛紅的眼眶，看著顧曉曉，譏笑著道，“你快罵我冷血，罵我殘酷，罵我是個劊子手！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你快罵我啊！！”
柳元已經後悔了……
後悔自己這麽衝動就做了決定。
後悔自己剛才明明知道自己剛才是腦子發熱，卻還不找地方冷靜一下，而是借著那股腦子發熱的勁，就下了無法反悔的決定！
“小元，你不要這樣……”顧曉曉感覺自己已經哭到眼淚都開始幹了，抱著柳元，不想要柳元在這種身體已經痛苦的狀態之中，還要接受來自自己心靈上的紛爭。
“每個人都有決定自己人生的權利，你沒有做錯……”顧曉曉摸著柳元的後頸，這是她和柳元之間的小秘密。
因為柳元有時候真的是太太太容易衝動失控……
於是，顧曉曉曾經就和柳元約定，每次她衝動的時候，她就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摸摸她的後頸，告訴她，冷靜下來……
然後，久而久之，這就成為一個習慣性的條件反射。
“曉曉……曉曉……”
柳元一遍一遍叫著曉曉的名字，身體總算是沒有再那麽緊繃，慢慢柔軟了回來，但是——
顧曉曉依舊能夠感受到她疼得發抖的身體，還有她埋在自己胸前，瞬間就把自己胸口浸濕的眼淚。
“不哭了，不哭了……”顧曉曉吸了吸鼻子，在這一刻，她總算是意識到，自己必須要堅強起來，這樣才能引導柳元。
不然……
兩個人抱著哭成一團，情緒會越來越不好的。
“總是要痛過之後才懂得放手……你看，現在熬過來這一段，才會開始新的人生，不是嗎？”
顧曉曉知道，自己現在說這些類似心靈雞湯的話，柳元壓根都聽不進去。
但這些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
因為她永遠都學不會柳元這樣的瀟灑。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是這樣……
自己會守著一個並不屬於自己的人，一等就是好幾年。
柳元卻從來不會浪費自己的生命，喜歡一個人，就去勇敢的表白，對方答應了最好，不答應就開始倒追，能追到也是最好，追不到……追不到那就換一個目標！
現在……
這種區別更加明顯了。。
柳元能夠在受到傷害之後，哪怕放手的過程疼得歇斯底裏，但也會在當時，做下一個果斷地讓自己根本不能回頭的決定。
而自己……
優柔寡斷，猶猶豫豫，到最後，兜兜轉轉，還是沒有跳出原來的圈子。
這讓顧曉曉忍不住開始想，如果……如果一開始，自己在和厲風爵玩完的時候，就和柳元一樣，把孩子做掉，是不是就沒有現在這麽煩惱了？
自己也可以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然……
顧曉曉看了看厲風爵一眼，再感受一下自己已經鼓出來的肚子，輕歎一口氣，自己好像並沒有這個勇氣。
無論是舍棄掉孩子這件事，還是徹底和厲風爵切斷所有聯係這件事。
她都沒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