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曉曉番外：所謂家人
掛號……
就診……
取藥……
顧曉曉因為這些年，被厲風爵保護得太好，幾乎都快要忘記了，原來自己去醫院，是要走這麽多流程的！
顧曉曉一直在跑上跑下……
跑的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要受不了，厲雅茹總算是成功掛上了點滴。
“寶貝兒，我讓管家叔叔來接你吧？”
顧曉曉在護士那裏借了一根數據線，成功充上電開機，便要把顧堯送走。
因為她打從心底覺得，醫院這種環境終究還是不適合小孩子……
更何況，厲雅茹這個點滴，感覺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掛完的。
“我不要！”顧堯想也不想，搖了搖頭，然後，跑到顧曉曉另一邊，抱住顧曉曉，“我要和你在一起……”
“你先回家，我和妹妹等會就回來了……”顧曉曉摸了摸顧堯的頭發，溫溫柔柔地說服，“你等會萬一犯困了，媽咪都沒有辦法照顧你……所以，你先讓管家叔叔帶你回家，好嗎？”
“我不會犯困的，”顧堯瞪大眼睛，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無比堅定地道，“媽咪，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顧曉曉哀歎一口氣，對於固執的顧堯，是半點辦法都沒有。
厲雅茹突然怯生生開口了，“其實……你們都先回家也沒事。”
“讓管家叔叔來陪我就好了……”
厲雅茹從剛才被送到醫院，就被喂了藥，所以現在她整個人看著像是恢複了很多，但是，依舊是奄奄的。
顧曉曉扭頭看著她，在內心情緒隱隱就要爆發的同時，深吸一口氣，強行把心裏負能量壓了下來，“別多想……”
“我和堯堯都會在這裏陪著你……”
顧曉曉說完這句話，就看見厲雅茹撇開了臉，於是，心裏挫敗感越發深。
因為她感覺，自己能做的，都為厲雅茹做了……
厲雅茹就算是鐵打的心，差不多也該化了。
可為什麽……
這一年來，還是沒有任何改變呢？
是哪個環節出了錯，還是厲雅茹打從心底，就抗拒著她……
罷了。
這種事，急不來。
厲雅茹比起一開始，都不願意回家，變成現在這個還能和她和平共處的狀態，已經算是巨大進步了。
“你要喝水嗎？”
顧曉曉想起來，剛才就診的時候，醫生說過，點滴裏的某種藥會讓人在注射點滴的時候，覺得口幹舌燥，所以，即使厲雅茹搖了搖頭，顧曉曉還是站起來，給厲雅茹倒了一杯水。
遞給厲雅茹後，規規矩矩地坐著。
“困嗎？”
顧曉曉看厲雅茹無精打采的樣子，心裏想的是，厲雅茹如果感覺累的話，可以靠在她的身上。
可是轉念一想……
厲雅茹大概寧願強撐著，也不會朝她靠攏。
於是，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回肚子裏。
就這麽尷尬地坐著……
等待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到最後，顧堯和厲雅茹兩個人都睡著了……
於是，顧曉曉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打電話給管家，讓管家過來，把顧堯帶走的同時，順便讓他拿了個小毯子，蓋在厲雅茹身上。
“夫人，還是你先回去，我在這裏陪著小姐吧……”
管家把睡得徹底迷糊的顧堯抱起來的時候，覺得把顧曉曉一個人留在醫院，似乎並不怎麽妥當，便主動請纓，要替換顧曉曉。
顧曉曉卻是堅決搖了搖頭拒絕——
即使她知道，厲雅茹可能不是那麽需要她……
但是，萬一她走了，在厲雅茹看來，這就是被拋棄。
自己還是不要作死了。
厲雅茹現在已經很敏感脆弱了……
自己再這麽打擊她一番，可能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讓她重新打開心扉了。
“你先帶堯堯回去吧……”
顧曉曉說得很堅定，這些年下來，和厲雅茹的相處，已經不是單純想要一家人好好過日子，而是，越近距離接觸，越是發現，厲雅茹乖巧懂事外表下，掩藏著的，是一顆完全沒有安全感的心。
這一點和當初的顧曉曉很像——
顧曉曉在顧蒼擎麵前，就是這樣，既想努力表現討人歡喜，但又害怕自己過分努力的表現太刻意，惹人反感，唯唯諾諾，觀察所有人的情緒，打從心底希望自己能夠被愛著。
然……
厲雅茹則是，害怕希望之後有失望，幹脆封鎖自己的內心，在家裏永遠都扮演著沉默寡言的角色。
隻有在和厲其琛玩得時候，才會露出少有的笑容。
可是……
就算這樣，一旦顧曉曉或者厲風爵出現，她就會規規矩矩站到另一邊，甚至麵對厲其琛的示好，都不再有任何表示。
顧曉曉伸手摸了摸厲雅茹的頭發，內心湧上一股淡淡的愁緒……
什麽時候，才能徹底打開厲雅茹的心結？
她怕，再晚一點，就遲了……
因為人們總說，童年的生活，是決定人長大後的世界觀的。
所以，顧曉曉希望，厲雅茹以後，是自信飛揚的女孩，而不是，因為缺愛，在長大之後，變得更加……孤獨。
“唉，”顧曉曉重重歎了一口氣，幾分傷感，又幾分無奈。
她知道，自己現在再怎麽感慨也沒用……
人際相處這種事，大概隻能等著時間說明一切。
顧曉曉低著頭，繼續看手機……
從顧曉曉給自己蓋被子之後，就已經醒了裝睡的厲雅茹，見顧曉曉注意力總算是沒有在自己身上，於是，動了動身子，給自己尋找一個合適的姿勢，厲雅茹就莫名有點想哭。
剛才的顧曉曉給她蓋被子，還有摸著她頭發的動作……
和她小時候，幻想媽媽在身邊的場景一模一樣！
厲雅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任何動作泄露自己已經醒來的事實，她還沒想到用什麽樣的表情麵對顧曉曉。
顧曉曉因為剛才，害怕厲雅茹睡著的時候硌著自己，把厲雅茹扶著靠向自己懷裏，所以，這一刻，就算厲雅茹怎麽拚命控製，顧曉曉還是感受到了她身體的顫抖。
一時間，顧曉曉還以為是厲雅茹身體對這些藥有了什麽反應……
一個箭步，從椅子上下來，然後，半蹲在厲雅茹麵前，搖醒厲雅茹，“是不是感覺到了哪裏不舒服？”
顧曉曉呼吸急促，顯然是很緊張厲雅茹。
厲雅茹看著顧曉曉臉上的神情，這一刻，都有點繃不住內心洶湧而來的情緒。
顧曉曉卻是很焦急，“你說話啊！”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顧曉曉蓄勢待發，已經做好準備，隻要厲雅茹點頭，她就去找護士過來。
可是，厲雅茹除了雙眸含淚，並沒有什麽其他的反應……
於是，顧曉曉想，可能厲雅茹已經難受到說不出話了？
當即，就要直接走到輸液台，叫護士過來……
厲雅茹雙眼發紅，卻是猛然抓住顧曉曉的手。
“我……我沒事……”
顧曉曉瞪大眼睛，震驚地看著厲雅茹抓著自己的手，已經什麽聲音都聽不到了——
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厲雅茹主動靠近她！
不管厲雅茹是有意還是無意，但……但這是一個裏程碑一樣的進步，不是嗎？
這證明，厲雅茹其實不抗拒和她有肢體接觸！
顧曉曉激動興奮的心情溢於言表，厲雅茹抿了抿唇，有那麽一瞬間，她是真的想退縮……
但是，難得有一次，自己有這麽大的勇氣。
她不想再浪費了！
厲雅茹抓緊顧曉曉的手，怯生生的開口，“你能陪我聊一會嗎……”
“當……當然可以，”顧曉曉害怕自己過分激動的情緒嚇跑厲雅茹，所以，她很努力地深呼吸，裝作很平常的樣子，坐在厲雅茹身邊，看著厲雅茹，靜靜等待厲雅茹下文。
厲雅茹突然開口，“我想喝水……”
顧曉曉二話不說，倒了一杯溫水給她。
厲雅茹喝完後，又道，“爹地生日好像快到了……”
“這個周末，我們一起去給他挑禮物吧……”厲雅茹舔著嘴唇，顯然很緊張。
顧曉曉看著厲雅茹，通過她這樣細微的表情，已經知道厲雅茹想要表達的是什麽，笑了笑，點了點頭，“好呀。”
“到時候我們給他一個大驚喜……”
顧曉曉以為，等到厲雅茹主動靠近自己的那一天。
她可能會激動地大叫，會興奮地落淚，說不定……還會油然而生一種苦盡甘來的感慨。
可是，當一切真實發生……
她發現，一點都沒有想象之中那樣無與倫比的欣喜。
因為……
這一刻，似乎已經沒有什麽特別大的意義。
在她心裏，她早就做好準備，不管厲雅茹怎麽樣，她都會對厲雅茹負責，一直到她哪天，厲雅茹自己覺得不再需要被照顧。
“回家吧……”
吊瓶結束，顧曉曉看厲雅茹依舊虛弱，便蹲下身子，要背著厲雅茹走。
厲雅茹自然不願意讓顧曉曉這麽辛苦，牽著顧曉曉的手，一起往外走的時候，厲雅茹突然在顧曉曉耳邊，輕輕叫了顧曉曉一聲。
“什麽？你再重複一遍……”
顧曉曉其實是已經聽到了，但是，她意猶未盡，覺得厲雅茹甜甜的聲音，和顧堯叫媽咪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厲雅茹感受到顧曉曉的揶揄嗎，卻是捂著臉，直接不好意思起來。
於是，顧曉曉輕笑一聲，倒也不強求，來日方長……
隻是，嘴角一直掛著笑容，掩也掩不住。
—【顧曉曉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