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窘迫的生活
因為還有水果攤子要收拾，所以不能開車直接離開。李澤坤和小販兩人一起動手，雖然沒有經驗，不過年輕人手腳快，很快就把整個水果攤位收拾好了，然後小販推著裝著全部東西的人力三輪車，李澤坤和小芊墨一家三口在一旁，幾人並排往小芊墨的家裏走回去。
一路之上老太太精神很好，腿腳也恢複了不少，拉住李澤坤和小販不停的問東問西，而且重點還放到小販的身上，頗有些丈母娘審問女婿的架勢，林雨墨感覺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拉著他媽不讓問，李澤坤卻是在旁邊笑著說不礙事，隻是這廝任何時候都不改猥瑣本性，笑容之中滿是促狹，讓臉皮比較薄的小販和林雨墨都有些經受不住，尤其是林雨墨，臉上紅紅了，說了一會兒就避開他們，拉著小芊墨問她在學校的事情了。
又問了一會兒，老太太臉上有些猶豫的神情，似乎有什麽話說不出口，李澤坤當然知道老太太顧慮什麽，不過既然人家沒張口，自己也不好解釋什麽。小販這廝此時很有些初次見丈母娘的覺悟，不管別人說什麽，就是一個勁兒的賠著笑。
賣水果的地方時洛城的城中心，繁華地帶的房子自然不是小芊墨一家能住得起的，她們家住在臨近市郊的老城區，那裏大多是一些被遺棄的低矮兩三層建築，但即便是那些破舊的房子，她們也隻是租來的而已，麵對越來越貴的房價，僅靠一個小水果攤和林雨墨在外打工的收入，支付小芊墨的學費和她母親的藥費已屬不易，擁有屬於自己的房子幾乎是天方夜譚，她們根本不敢奢望。
因為距離比較遠，所以，回程的這條路就很遙遠，對李澤坤和小販來說，他們除了運動時候有可能跑這麽長的路，除此之外，記憶力根本就沒有一口氣走這麽多路的記憶。但對於小芊墨一家來說，這樣的路程似乎已經成為了習慣，而且無論是小芊墨還是她母親，她們身上有一種樂觀精神，絲毫不以此為窘迫，一貫少言寡語、不怎麽愛說話的小芊墨臉上也一直掛著笑容，即便是今天經曆了一場對她們來說，足夠驚心動魄、足夠讓她們心驚膽寒的事情之後，她們也依舊能笑出來，就是這些純淨的笑容，讓李澤坤根本就說不出給她們一些錢，讓她們以後別這麽辛苦賣水果的話，盡管他絲毫沒有別的意思，完全隻是出乎本心。
很快的，李澤坤就放下了這點心思，林雨墨也拉著小芊墨回來，她麵對小販的時候有些羞澀，於是就跟李澤坤聊了起來。
”今天我們家發生的這麽多事情，不會給你們帶來什麽麻煩吧？”林雨墨開口問道。
”不會不會。”李澤坤連連擺手：”你就放心吧，我們小販……額，不，我們勇哥的名頭，你到洛城隨便一條街上問問，誰不知道誌勇哥？今天這些小角色根本興不起什麽風浪，更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你就放心吧。”
李澤坤直接把所有的功勞都推到小販身上。女人嘛，總還是比較崇拜大英雄的，尤其是在她為難的時候出現的蓋世英雄。所以說，英雄救美的情節雖然俗套，但無論任何時候都很有用，這點事毋庸置疑的。
說完這些之後，李澤坤有意識的往小販那邊過去。林雨墨不好意思往那邊去，李澤坤可不能就這麽傻傻的跟她一直聊天，把小販晾到一邊。
李澤坤這才剛過去，就聽到老太太正在盤問小販：”誌勇啊，你們兩個年輕人到底是做什麽工作的？剛才那些打打殺殺的人，你們是跟他們混在一起的？”
小販支支吾吾起來，不知道怎麽回答，李澤坤趕緊結果口來：”阿姨，我們兩個是學生，洛城大學的學生，才大一。”
”對對。”林雨墨也摻和回答道：”他們兩個都是大學生。”
老太太臉上露出狐疑的目光。雖然剛才勝利幫和天狼幫火並的時候，她們並沒有站到近處，看到那麽血腥的場麵，但卻看到了李澤坤一直跟那些人在一起，小販中間頁走過去過，那些人肯定是他們叫過來的。雖然他們倆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的確有學生的樣子，但過來的勝利幫那些人可都是標準流氓裝扮，各種雷人造型都有，不用看就知道不是一群好鳥。
”阿姨，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看，我身上還有學生證呢。”
李澤坤為了打消老太太的疑惑，把身上帶著的校園卡、學生證都逃了出來，小販也趕緊有樣學樣，把自己的證件也拿了出來。
老太太看過證件之後，這才徹底放心下來。小販和李澤坤也都鬆了一口氣。
畢竟小販是要尋思人家女兒的，老太太謹慎一點絲毫也不過分，事實上，老太太也並不是有什麽過分的要求，隻是希望自己女兒有個好的歸宿，不需要有多好的條件，但一定要本本分分，像她們一家一樣。
等老太太放心之後，李澤坤這才開始解釋起來：”大娘，剛才來的那些人隻是我一個朋友叫過來的人，您也看到了，欺負您的那些人都是惡棍，麵對那些惡棍，就連警察也不幫你們，隻有這些其他的惡棍才能收拾他們，所以，我就讓我朋友叫了些街上的小混混們過來，不過您放心，我和誌勇我們倆都是學生，一般不幹涉社會上的事情。”
盡管是睜著眼說瞎話，但李澤坤的表情絕對誠懇，老太太也很順利的相信了他。
李澤坤心裏倒真沒什麽負罪感，現在這個社會造就不是老太太頭腦裏麵的社會了，本本分分的上學上班就能保證自己以及身邊的家人朋友不受欺負，那隻是理想狀態而已，有些惡棍是不講理的，就像今天開寶馬的那個黑胖子，雖然他的行為並不算太過分，但放到小芊墨這樣的家庭身上，如果沒有李澤坤的出手，就幾乎是一場災難。所以，李澤坤一直不覺得小販當初的選擇有錯，隻有自己盡量站到社會的頂端，才沒人敢無緣無故的幹擾你的生活。
不過這個道理，李澤坤沒辦法跟老太太講，隻能善意的給她一個謊言，讓她放心。
冬天的天色暗的很早，五點多鍾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黑了，幾個人也終於到達小芊墨的家裏。那是一連排的低矮兩三層平房，街上的路燈暗淡不堪，甚至還有幾個是損壞沒有得到修繕的，往小芊墨家進去的地方是一個黑黝黝的小夾道，剛剛能容下三輪車進入，小販在前麵扶著車把，李澤坤在後麵推，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把三輪車推進去，很難想象，以前僅靠她們三個人怎麽完成這個每天必須有兩次的推車過程。
順著夾道走了許久，到了牆上一個門洞處，走在最前麵的小芊墨停住了腳步，指著門洞，笑著道：”大哥哥，到我家了！”
說完，小芊墨從身上摸出來鑰匙，借著從外麵透進來的一點點昏暗光線，艱難的憑手上的感覺輔助，從一串鑰匙上麵尋找著，李澤坤心裏一酸，趕緊拿出來手機，把後麵攝像頭旁邊的補光燈打開。
明亮的光線照的小芊墨一時不適，下意識的伸手擋了一下眼睛，然後放下手臂，衝著李澤坤甜甜的笑了一下：”謝謝大哥哥。”
明亮的光線下，小芊墨很快找到了鑰匙，打開鐵製的低矮大門，推開門之後，她就很嫻熟的把兩扇門完全打開，然後從門後拿出來四塊小木板，擺在水泥門檻的兩邊，輔助三輪車進入。
狹小的夾道讓推三輪車進屋的工程異常艱難，需要不停的調試三輪車的角度，最後在車把和車輪的中軸都擦在牆上的情況下，勉強能找到一個把三輪車送進屋去的角度。
進到低矮的門洞裏，裏麵隻有大約兩米的寬度，右邊一米是個往上走的樓梯，左邊則是一個簡陋木門遮蔽的屋子，從裏麵傳出來的味道能提醒人們，這是個廁所。小芊墨的家則是在樓梯下麵的右邊牆上的門內。
小芊墨正在開門的時候，樓上傳來下樓的聲音，很快，一個中年婦女從上麵下來，看到小芊墨一家，臉上馬上便掛上厭惡的神情，尖利的聲音開口嚷道：”我都說過幾次了，這個廁所是樓上樓下大家公用的廁所，每天晚上你們都用水果攤子擋住往廁所走的路，讓我們還怎麽上廁所？”
李澤坤回頭一看，果然，剛才推進來的三輪車，靠在臨近廁所一邊的牆上，讓通往廁所的路隻剩下了車子與樓梯扶手之間一道狹窄的縫隙。
老太太臉上馬上掛上抱歉的笑容，開口解釋道：”他胖嬸兒，我們家的屋門太小了，車子推不進去，放到外麵又沒辦法照看，您體諒一點吧……”
說完，老太太趕緊從三輪車上拿起來包裝袋，把橘子蘋果等水果一樣挑選了一點，讓小芊墨給胖女人送過去。
胖女人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不過瞥了一眼水果袋之後，又開口道：”最近上火，吃不慣橘子，我看你車上的草莓紅豔豔的挺稀罕人，給我裝點那個吧。”
頓時，小芊墨一家的臉上都有些沉默，老太太拉住了準備說話的林雨墨，對小芊墨說道：”芊墨，回來把橘子給你胖嬸兒換成草莓。”
小芊墨回頭看了一眼，眼中已經噙上了淚水，沒說話，回頭到車子邊，默默的把袋子裏麵的橘子換成了前幾天李澤坤免費送給她都沒舍得吃一個的草莓……
胖女人這才終於滿意了下來，扭著屁股往樓上走，嘴裏還說著：”先把水果送回去再上廁所……”
等胖女人離開之後，林雨墨氣鼓鼓的說道：”每天晚上都等我們回來的時候上廁所，分明就是要我們的水果吃！這次竟然還變本加厲的要吃草莓……”
”雨墨，別亂說話，我們的車子放到這裏的確影響了人家，給人家一些好處也是應該的。”老太太拉住雨墨，然後張羅著讓眾人進屋。
雨墨沒再說什麽，李澤坤和小販作為外人也不能隨便插手人家的鄰裏關係，但看著小芊墨那沉默但卻倔強忍住淚水的臉，李澤坤隻覺得心裏無限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