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清寧城
春桃等人後頭還綴了個美人兒。
一張臉蛋兒泛著紅，狹長的桃花眼又美又怯，此時帶著些試探和雀躍越過人群看向我來，我不期然對上了那雙美目，後者立刻躲開了目光。
我“……哥，快看看我是不是在流鼻血？……”
嗚嗚嗚嗚！！！為什麽都這麽好看！
這是真真兒的紅顏禍水啊！！！
我-愛-這-個-世-界！！！
春桃見狀，掩唇笑道“方才我們幾個在外間，聽見一聲叫聲，還以為是小姐出了什麽事呢，正要查看就見著仙兒姐姐紅著張臉跑來了。”
說罷，幾個侍女又是低低一笑，“咱女尊國的女兒，恐怕也找不出幾個比仙兒姐姐還要害羞的人了呢！”
遙池仙紅著臉反駁，有不甘心道“誰說的！我才不是害羞呢！誰讓你們小姐大白天的洗澡啊！”
“那就允許你大白天的跑人家窗戶外邊兒偷看了？”我閑閑道。
果然遙池仙臉色更紅了。
“你不講道理，好歹我也是你師姐！”
“你瞧見了我身子，還要我講道理？”
我這句話一出，遙池仙臉紅得滴血，氣呼呼地背過身子去了。
“我……我沒瞧見呢！不和你講了，快擦幹頭發吧，免得著涼。”
我笑了笑，由著春桃他們打理我去了，正好發髻什麽的我也不會。
說起來我雖然出身將門，但是樹大招風啊。
我母親為了保住一家人，從來不讓我從軍從政，說白了能將養出我這樣跋扈的性子，除了是真的溺愛，也有一些故意縱容的意味在裏麵。
畢竟，一個草包小姐，還能如何撐得起將來常威侯府的門麵呢？
隻有這樣才會安了女帝的心。
但是我七歲前住在邊關，跟著軍中一路走，耳濡目染之下，鬧著要學武，我母親沒法子，私底下托了生死之交教授我武功，我便白撿了這麽一個師姐。
師姐無父無母，也怪是可憐，我母親於是一直將她收作幹女兒，養在了身邊。
後來回了京城，為了掩人耳目，師姐便住在外頭的莊子上，做了個商人，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平日裏我倆關係不錯，互相之間拜訪從來不講究時候，沒想到今天就撞見這麽一檔子事。
倒也有趣。
“春桃，真是好一雙巧手。”
隻見銅鏡裏的美人兒梳了個芙蓉歸雲髻，一支精巧的丁香紫玉笄橫過烏發，與身上衣裳顏色相得益彰。
秋楓笑道“我們天玉國女子大多崇尚陰柔之風，小姐這般模樣，不知道要勾走多少京中公子的魂兒呢！”
我揉了揉臉，暗自得意。
還想和炫耀一番，沒想到已經不在了。我撇撇嘴，無趣地轉移話題。
“哥哥說帝君賞的頭麵呢，快些拿出來吧，我瞧瞧看。”
冬梅手裏拿著不小的匣子，雕著皇家禦賜的標誌物。
“這兒呢，”春桃打開，一副墜著寶石的金頭麵便露了出來，“上好的藍寶石呢，據說是去年的貢品，帝君留了這麽一副，及笄禮時專為郡主送來呢。”
這副頭麵貴重倒是貴重，要說有多喜歡，倒也沒有。
隻覺得看來尋常，沒多少別出心裁的設計，不過是用料貴重些，與尋常皇家物品也無甚區別。
這些年來，常威侯府沐浴天恩，收的好東西夠多了，原主自然也見膩了。
我點了點頭，“為我戴上罷。”
纖纖玉手接了過去，遙池仙笑著與銅鏡裏的我對視，“我來罷，讓春桃他們去備些吃食來，今夜你怕是不得安生了。”
遙池仙身上有著好聞的淺淡清香，說不準是什麽味道，倒是叫人聞來心曠神怡。
我揮揮手，讓春桃等人退下了，屋子裏，隻剩下我和遙池仙兩人。
“師姐，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
將丁香紫梳篦輕輕為我戴上，遙池仙笑道“你倒是心思活泛，知道支他們出去。”
我笑嘻嘻地回頭，“你倒是說呀。”
遙池仙低聲道“……將軍回來時，曾在清寧城外遇刺。”
我母親雖然封了爵位，但身邊熟知的人還是喜歡叫她將軍。
那個馳騁沙場，為國效忠，威風凜凜的大將軍。
“遇刺！？”
“嗯，你且小聲些，如今這京城……怕是要變天兒了。”
遙池仙略猶豫了下，還是搭上我的肩膀，按著我坐下，“莫要著急，清寧城的掌櫃傳了話兒過來，說是將軍無礙，我告知你此事，絕不是要你自亂陣腳的。”
“何況，我遙池仙的師妹，哪裏能這麽不中用了？”她微微挑眉，一襲紅衣，傲氣十足。
我撲哧一聲，樂了。
我可沒錯過，她眼底擔憂猶在，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知曉的，必不會丟了你臉麵。”
遙池仙微微紅著臉，蜷起了指尖，指甲蓋都是粉的。
忽而我想起一事，“這副頭麵……”
“怎麽了？”遙池仙溫聲道。
“去年我十五的及笄禮，帝君派人送來這一份厚禮。我記得新科舉子單白飛也是那一年辭去官職，請求下放的……你可記得他去了哪裏？”
遙池仙手一頓，微笑漸漸消失，“……北地，清寧城。”
我和遙池仙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深思。
這怕是……有人想要我母親死呢……
隻是不知道，借的，是哪一方的手。
“莫非是陛下……”
遙池仙點了點我的唇，眸光深深。
“我會命清寧的商隊多加注意，你萬萬不可在這時節節外生枝。”
我斂了神色，嘻嘻笑道“在師姐心裏難道我就隻會闖禍嘛？我可太冤了！”
遙池仙摸了摸我的長發，無奈道“你呀……”
“對了，師姐你送來那一匹布料當真是極好的，顏色漂亮極了，穿著也舒服，等此間事了，我穿著帶你出去尋歡作樂去！”
遙池仙抿了抿嘴，“……秋千樓這一批我看著沒什麽好的呢……”
“胡說，我才聽掌櫃的說了，師姐這一遭又是賺得盆滿缽滿呢！那些個來來往往的，哪個不是衝著秋千樓去的？”
遙池仙嘀咕道“若我知道你那樣喜歡，不若把我自己發賣了倒罷了……”
“師姐你嘀咕什麽呢？”
正巧這時候春桃高聲道“小姐可收拾好了？前廳高女官來傳旨了！”
高女官是女帝禦前服侍的，怠慢不得。
我匆匆起身，“師姐你在我這兒坐坐罷！”
遙池仙笑意朗朗，眉目微眯，“小瞧你師姐？”
話落已經一個旋身消失不見，隻剩開合著的窗戶在述說著方才發生的事兒。
這情景，怎麽有種我偷了人的詭異感呢？
我搖頭失笑。
“小姐？”
“誒，”我應了一聲，“就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