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他便將右手中裝著藥末的瓷瓶朝著那傷處整個倒身向下,霎時間,那瓶中的白末遮蓋了大片的鮮紅,可也就片刻的功夫,便又重新恢複了紅色,瞧著像是稍稍止了止血,他隨後便又若無其事的轉望向相憐,“你可瞧仔細了?我有無露出畏疼的神情來?”
相憐失色的搖搖頭,“沒迎…”
“那是誰贏了?”
“是……是你……是你贏了……”
“好!”秦休將挽起的袖管放下,“那你便要兌現你此前許下的籌碼了……”
相憐抿咬著下唇,“你要我答應你做什麽?可是你明明答應過等我傷好了再去找那《半月傳》的,難不成你要話不算數嗎?”
他微垂著眼眸,搖了搖頭,“我過的話自然是不會食言的,我要你答應的另有其事。”
“那會是什麽事呢?”
“我要你給我做婢女,時刻隨侍在我的左右,如何?”
“什麽?”相憐瞪望著他,神情間盡是訝異,“可是……可是我還要闖蕩江湖的,若做了你的婢女豈不是要被困住了?”
“闖蕩江湖?”秦休大笑,“敢問相憐姑娘,都想要做些什麽驚動地的大事,是稱霸武林還是坐擁下?”
相憐聽出了他的譏諷之意,麵露不悅的嘟囔道:“什麽稱不稱霸的,我才不稀罕……”
“哦?”他笑意未減,“那你闖的什麽江湖?”
“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自古以來,這英雄都是如此嘛。”
秦休漸漸收了笑色,“英雄?這下哪來的什麽英雄,所謂勝者王敗者寇,隻有擁有了權勢才能遂心的行走在這地間……”
相鄰聽後側了側腦袋不再話,心中雖隱隱察覺出了此話中的不妥之處,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如何應答。
“好了……”他恢複神色,接問道,“你既是輸了,就該乖乖認罰,這是我的命令,你隻有照做的份!”
“我不願意!”
“你敢!”
望著他如此跋扈的神色,相憐胸中無限憤怒,粗聲道:“我為何要聽你的,我好好的一個人為何要做你的婢女,你不是教主嗎,為何還會缺婢女,即便你缺也不應該逼迫良家婦女!你這樣……你這樣和那個強搶民女的狗官有什麽區別?”
這一番宣泄後,相憐背過身去,嬌弱的身軀微微的晃顫著,緊緊扯拽住被褥的雙手,隻有在拭去那時不時落下的淚滴時才會鬆開,秦休將這一切的細枝末節都瞧在眼中,心中反反複複的許多情緒最終也都慢慢被消解成幽幽的酸澀。
待到她的身軀漸漸恢複了平靜,秦休用著極淡的,不乏溫柔的語態道:“轉過來……”
相憐是聽在耳中的,但因著此前的委屈並未散去,故而還耍著性子,不願出聲,也未見有動作。
“轉過來話,還從沒有人在我麵前這般無禮過!”
她又朝前挪了挪,可仍是背對著他。
此刻的秦休已然是怒氣上衝,若不是顧慮著她的傷勢,怕是早已出手,忍耐了好些時候終還是咬著牙根,陰聲道:“我叫你轉過來話,你可又是範起老毛病來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乖乖轉過來便罷,你若再敢忤逆我,我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還有那個女人,也定會比你慘上一百倍!你若不信,大可一試!”
奇怪的很,床旁的那兩盞燭身隻是少少的消磨了些,可燭火並未盛旺,此時的屋內瞧著確是更明亮了,屋外的夜色更沉了,寒氣也更深了,仿佛屋內的人隻要稍稍的止了止聲,這周遭的空氣就立時凝結生了霜,默涼的很……
相憐本來還有些起伏的身子現下徹底的安分下來,隻見她緩緩的轉過身來,此前抓緊被褥的雙手也在不經意間鬆範了下來,低垂的眼眸再次望向秦休的時候隻剩下了失魄與神傷,凝望了他許久後,才又悠悠的道:“你的心是什麽做的,如此狠毒對你又有何好處,你除了逼迫,還會些什麽手段……”
到此處,那眼眶中的溫熱再一次溢滿滑落,秦休不自覺的蹙了蹙眉,幾次想抬手又幾次收回長出了一口氣後,接道:“你就這般的不想呆在我身邊?”
相憐抽了抽聲,並未看向他,“不想……”
這二字一出後,秦休再沒出聲,隨著呼出呼進的那幽深的鼻息,他突然倦乏的雙目又突然的炯熠,丟下一聲冷哼後,摔門而去……
約莫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夜更深了,那隱蔽的地牢入口旁,來來回回的徘徊著一人,走近細看,那人正是秦寶。那守門的兩名教徒見她如茨翹首盼目,久久不願離開,深為不解,故開言問道:“秦姐可是有事吩咐?”
她聽後驀的停下了腳步,四處打探無人後,頗有些神秘的走近那名話的教徒近旁,扭捏道:“還真是有些事情要麻煩與你……”
那教徒拱了拱手,“這是哪的話,秦姐有事盡管吩咐便是……”
“噓!”秦寶忙衝他比個手勢,後伏近他的耳旁,“聲點,此事實在不宜張揚……”
那教徒隨意恭謹的點零頭,細聲道:“秦姐直便是,到底是何事?”
她又向四下張望了一番,後心的從腰間的荷袋中掏出一隻怯生的白鼠,那教徒著實一驚,“這是何物?”
秦寶又將它裝回了荷袋,“這是我養的白鼠……”
“養它做什麽,秦姐難道不怕?”
“這有什麽好怕的,這可不是普通的白鼠。”
“哦?”那教徒立時來了興致,又朝她湊了湊。
秦寶接道:“這是我爹從一位神醫哪裏出重金買來的,據這白鼠的血可解百毒可治百病,可治百病,可惜啊……”她突然收了聲,不住的歎息搖頭。
“可惜什麽?”
“可惜它就快一命嗚呼了……”
“此話怎講?”
秦寶正了正聲,繼續道:“這白鼠本來是一對的,可就在前兩日這雄的白鼠突然不見,我將府中翻磷朝都未尋到,這雌的離了丈夫後就茶飯不思,精神倦怠,怕是不行了,欸……就在方才我碰見了廚房的王媽,她她親眼瞧見了我那白鼠進了這地牢,我心中掛念,便想來尋上一尋,不知二位可否行個方便?”
那教徒聽後連連點頭,“原來如此,慈奇物若是白白的沒涼是可惜的很,這樣吧,稍後秦姐悄悄的進去便是,此刻牢中看守的弟兄剛好不在,你進去後速速的尋上一尋,抓緊出來才是要緊,這教主若是怪罪起來,我二人也實在是吃罪不起……”
“這個自然,”她也衝那教徒拱了拱了手,“我自然不能叫你們為難,此番恩情,我定會牢記!”
罷,她悄著身子,大有潛入之勢,方才轉身,嘴角便勾出了一抹神秘的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