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果然是你做的
“你還玩上癮了。”江晚說，“在外麵不要出現朕這種稱呼，還有，顧羽你看不出我現在是男子裝扮嗎？要叫哥哥。”
顧羽歪著頭想了好久，甜甜地叫了一聲，“哥哥。”
“真乖。”江晚獎勵了他一個糖果。
喻辰宣帶著他們去了那個窄窄的小巷，走了許久，終於到達一扇門前。有人來開門。
“呀，喻先生今天好早。”掌櫃笑語嫣然，“小公子，你好。”
“你，你好。”顧羽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打招呼方式，有些新奇。
“幾位請隨我來。”掌櫃帶著他們穿過彎彎曲曲的巷陌，來到一個小院子裏。
院子非常幽靜。
“請進。”掌櫃打開門，是一個非常雅致的房間。
他們三個人坐下之後，江晚張望了四周，“琴師呢？”
“琴師身子不好，還在休息。”掌櫃說，“需要等半個時辰才能醒來。”
“是這樣。”江晚有些失落。
她拿出一卷竹簡，“我這裏有曲譜，等琴醒來後，讓他幫忙彈一曲如何？”
“好。”掌櫃將竹簡接過來，上麵刻著樂譜。
他嘴角輕笑，為了照顧成淵眼睛看不見，還特意篆刻在上麵，這個人，是真心待成淵好吧。
“幾位，要點些什麽？”他問。
“還是招牌吧。”喻辰宣有些不滿，他聲音冷冷的，摘了麵具之後，眉頭緊蹙著。
“好。”掌櫃應著。
過了一小會，端上來三份甜點。
這次的甜點跟上次的不一樣，軟軟的，綿綿的，口感冰涼。
“哇，這是什麽，好好吃？朕……”顧羽驚覺自己說漏了嘴，忙改口，“真好吃，我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甜點。”
“小朋友喜歡就好。”掌櫃輕輕地笑著，“這是用土豆泥做成的，上麵添加了一些藍莓。這個，是額外送給小朋友的。”
“哇，這是什麽？”顧羽瞪大眼睛。
“名字叫做花飛雪。”掌櫃說，“是采集了鮮花醬和雪花，通過特殊方法製作成的，口感比較潤，適合小公子吃。”
他說完，負手站在一旁，似乎在糾結。
“那個，有件事，不知道該問不該問。”他說，“昨天，我聽說，曾經買下成淵的那家店全被砸了。掌櫃不知所蹤，剩下的人都被遣散。我打聽了一下，騙了成淵的人，死在了河邊，似乎慘遭折磨致死。那些折磨過靜殊的人，也無一幸免。”
江晚額角的青筋跳了好幾下。
她下意識地看向喻辰宣，喻辰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件事，果然是你們做下的吧。”掌櫃歎了口
氣，“成淵很善良，他現在還不知道這些事，我也不希望他知道。”
“不過，這種事，以後還是不要做了。成淵如果知道有人因他而死，他會很傷心的。”掌櫃的說完，行禮之後離開。
江晚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前甜點，沉默了一會，“果然是你做的吧？”
喻辰宣沒有答話。
江晚也不忍心責怪他。
這男人，外表是很美，但也出奇地心狠手辣。
單單看那人畜無害的外表是看不出來的，他下起手來，很少留活口。
“幹得漂亮。”江晚挖了一勺甜點塞到他嘴裏，“我沒有責怪你，這件事是我交代給你的，我的立場沒辦法出麵，讓你替我背了這口黑鍋，對不起。”
喻辰宣終於開心起來。
他咬住她的勺子，吃完之後還舔了舔。
顧羽將他們兩個的互動看在眼裏，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但隨即，像是什麽都沒看見一樣，低頭吃著甜點。
掌櫃陸續將湯品，主菜端上來，又上了一些好酒，說是用桃花釀造的，美味可口。
還給顧羽端來一些用水果釀造的果酒。
半個時辰之後，羅成淵才醒來。
他身體弱，等了好一會，才緩緩走過來。
“成淵公子。”江晚看到羅成淵的臉就激動，她站起來，想要上前攙扶他的時候，一把被喻辰宣拽住。
“公子。”羅成淵坐下來，“聽掌櫃說，公子拿來了曲譜？”
“是啊，你眼睛不方便，我讓人刻在了竹簡上。你瞧瞧，能不能彈出來？”江晚說。
掌櫃將曲譜遞給羅成淵，羅成淵摸索了半晌，輕輕咳嗽了一聲，“應該可以的。”
他抱著琴，盤膝而坐，調試了一下音。
素手輕彈，流淌的音符飄動，如天邊的流霞，時而明滅，時而緋色漫天。
琴音裏，不是夢中的悲傷，而是一種特殊的輕靈。
仔細聽去，卻又覺得淡然中帶著莫名的哀傷。
人生如朝露，歲暮若流霞。
在琴音中，有淡淡的哀傷浮動，仿佛映在天空的流雲晚霞，一去千裏，卻飄搖無定期。
“這首曲子，隻有一半。”羅成淵停下來，“這隻是半闕曲子。”
“半闕？”江晚驚訝道。
“是，這首曲子，我曾經聽師父彈過一次。”羅成淵有些激動，“沒想到，有生之年，竟還能再聽到這琴音。”
“你師父？”江晚想到那個化為白骨的男子，“是誰？”
羅成淵笑了笑，“說是師父，其實他隻教過我一年。公子可曾聽過曾經名動天下的琴師安公子？”
江晚隱隱約約記得這個名號，聽說曾經一曲動天下。
說什麽此曲隻應天上有。
安公子的名號就像是個象征。
就如比喻美男，人們常會用什麽貌似潘安來形容。
而形容一個人琴技之高，便會用技高如安公子。
那不是傳說中的人物麽？
“安公子教我的時候，我五歲。後來，他便失蹤了。”羅成淵淡淡地說，“他離開那天，就彈了這首曲子。我當時年紀還小，不太記得。剛才彈起的時候，突然想起，他走得那天，也彈奏了這首曲子。”
“如果我沒記錯，安公子已經失蹤十七年了。”
江晚微微愣了下，想起夢中那個麵容清雅的男子，下意識地將他和曾經名震天下的安公子聯係在一起。
“原來，你二十二歲啊，比成書隻小兩歲。”她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時，眼前浮過羅成書的樣貌。
那個，隻有二十四歲卻形容槁枯的男子，死的時候，萬般無奈。
眼睛有些濕潤。
她擦了擦眼角，繼續問，“成淵先生可還記得安公子的事情？”
羅成淵搖搖頭，“不記得了，安公子離開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不過，公子是從哪裏拿來的曲譜？”
“無意中得到的。”江晚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她多喝了幾杯，“我想，這曲子也隻有成淵先生能彈。”
羅成淵沒有說話。
他輕輕地撥動著琴弦，反反複複地彈奏著那首曲子。
沉靜在蔓延，彼此無言，隻有琴聲悠揚。
江晚他們吃飽了之後，掌櫃將主菜撤掉，換上了飯後甜點和水果。
顧羽吃了很多，小肚子圓滾滾的，很滿足。
“快到黃昏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他扭頭看了看外麵，黃昏時節，流雲飛霞，天邊是一片令人驚豔的緋紅。
“是啊，該走了。”江晚站起來。
喻辰宣付了錢，掌櫃的恭送他們出門時，羅成淵摸索著走出來。
“公子。”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安公子曾經說過，若能彈奏完整的《流霞》，會發生不可思議的事情。所以，他從來不敢彈奏完整。”
“嗯？”江晚有些驚訝，卻也知道在羅成淵這裏問不出什麽來，“謝謝，成淵先生，萬望保重。”
羅成淵沒有答話。
他的雙眼沒有聚焦，卻很有禮貌地目送著他們離開。
過了很久，掌櫃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們已經走了。”
“哦。”羅成淵握緊拳頭，放在唇邊，咳嗽了好幾聲。
“你身子不好，還是回去休息吧。”掌櫃攙扶著他，“你這
病，總不見好。”
“沒辦法，是娘胎裏帶來的病。”羅成淵說，“我娘生我時，聽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早產了，我便皺皺巴巴的，非常瘦小，眼睛看不見，還體弱多病，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
“原來是先天不足之症。”掌櫃說，“我認識一個神醫，要不要讓他來給你看看？”
“不必了。”羅成淵笑了笑，“我這病是治不好的，這麽多年我也習慣了。”
他笑得很燦爛，臉上一片蒼白，嘴唇卻鮮紅無比。
有種極為特殊的病態美。
掌櫃沒有再勉強，他扶著羅成淵回到房間裏之後，又去迎接別的客人。
顧羽並沒有回皇宮，而是趁著天還沒黑，擠時間在京州城瞎逛。
他年紀小，又常年生活在宮中，對外界的一切都非常新奇。
邁著小短腿在人群中擠過來擠過去。
“羽兒，別跑太快，會走散的。”江晚招呼著，顧羽也不理她，沉浸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
“沒事的。”喻辰宣抓住她的手，“顧羽身邊至少有五個影衛保護，他不會有危險。”
“……”江晚不想跟喻辰宣這種變態說話。
“你的影衛最近在特訓，比起顧羽，你不更應該關心下自己嗎？”他輕輕地笑著，“別離開我身邊。”
江晚哼了兩聲，不放心顧羽，拽著他的手快走了兩步。
顧羽在賣糖人的地方停下來，流著口水，眼睛晶亮。
“朕……”他眨著眼睛，“真好看，我要三個。”
“好嘞，三個糖人，三文錢。”小二選了三個糖人給他。
“……”顧羽沒錢，回頭看了看喻辰宣。
喻辰宣乖乖地拿了三分錢遞給小二。
“給你的。”顧羽遞給喻辰宣一個，又給了江晚一個，“娘親你嚐嚐，可甜可甜了。”
“叫哥哥。”江晚捏著他的臉頰，“再叫錯就罰你。”
她往前走了沒幾步，看到一個攤子在賣簪子宮花什麽的，頓時來了興趣，選了好幾個，眨巴著眼睛看向喻辰宣。喻辰宣隻能乖乖付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