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雙生

  “娘娘小心。”小七忙將公雞抓住。


  “沒事,沒事。”江晚嗬嗬笑著,“我小時候經常被大公雞追,不僅被大公雞追過,還被大鵝趕過好幾天街。追趕我的那些雞鴨鵝,最後都被我烤來吃了。”


  “……”小七一臉黑線。


  “這公雞肉質鮮美,做成烤雞應該很好吃。”她說,“小七,你支個架子,把這貨給烤了。”


  “……”


  江晚仔細叮囑了做烤雞的步驟,以及保持肉質鮮美的秘訣,這才抄著手走到那老太醫的院子裏。


  她推開門,看到躺在藤椅上的白胡子老頭。


  “章修。”


  老太醫久久沒有反應。


  江晚皺著眉頭,該不會是死了吧?她想湊過去時,那老頭幽幽睜開眼睛。


  “你來了?”他的聲音很虛弱,透露著風燭殘年的悲傷。


  “老爺子,你知道我是誰?”江晚拉了一個凳子坐在他身邊。


  “不知道。”老爺子抬了抬手,“但我知道你是宮裏人,我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老爺子可還記得宣德二十年的事?”江晚說,“比如那年,宮裏一共出生了幾個孩子?”


  “宣德二十年的夏天特別熱。”老太醫久久沒有回應。


  “……”江晚嘴角抽了一下,哪年的夏天都特別熱。


  “天降大雨,電閃雷鳴,還下了一場冰雹,將宮裏的花花草草都砸壞了。”老太醫說,“老臣奉命等在門外,門裏,是臨盆的娘娘。”


  “娘娘的狀況很不好,難產,大出血。”他閉上眼睛,“冰雹將屋頂砸破,屋子裏漏水,電閃雷鳴之下,終於,娘娘將孩子生了出來。但,後來……”


  “後來發生了什麽?”江晚問。


  “後來,又是一聲孩子哭聲,那是新生兒出生時的哭聲。巨雷滾下,掩蓋了哭聲。天地一片通紅,宮裏一片狼藉。”老太醫想到哪裏說到哪裏。


  “老臣沒有被召進去,隻是在門外等著,後來,慈怡皇妃身體有恙,臣便去了慈怡皇妃的宮裏。後來,進入那扇門的人都死了,老臣算是躲過一劫。”他說。


  “狂風暴雨過後,宮裏的花草都衰敗了。但,宮裏發生了一件怪事。”


  “那被冰雹砸壞的花草,竟在一夜之間全部恢複原狀。那位娘娘也生下一位皇子,龍顏大悅。可,老臣絕對忘不了,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嬰兒哭聲。”


  “你的意思是,那位娘娘是生了兩個孩子?”江晚皺著眉頭。


  “絕對不會有錯。”老太醫說,“一個女娃,一個男娃。”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抬了抬手。


  “老臣命不久矣

  ,本想帶著這個秘密進棺材,可,最近總夢到死去的人。或許,這就是命運安排吧。”


  “姑娘,請回吧,老臣隻知道這些皮毛。”


  “老爺子,你可知道,當年,那女娃去了哪裏?”江晚問。


  “公雞,公……雞……別烤……”


  老太醫虛弱地發出這個聲音之後,雙手下垂。


  他躺在藤椅上,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般。


  江晚顫抖著雙手探到他的鼻息下,斷氣了。


  這個老太醫已經死了。


  她往後退了兩步,手心裏全是冷汗。雙生子,花草恢複原狀,天地通紅,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從老太醫的茅草屋中走出來的時候,太陽很大。


  正午的太陽之下,她卻覺得渾身發寒。


  總覺得,有一場看不見的陰謀籠罩在身後。


  背後,仿佛是一張無形的大網,不管是她還是景澈,或者喻辰宣,都是這張大網中被粘住的獵物。


  在他們身後,一隻看不見的毒蜘蛛正在靠近。


  “娘娘。”小七見江晚臉色不好。


  “怎麽沒把這隻公雞給烤了?”她抬手遮住大太陽。


  “不忍心。”小七說。


  “那,就養著吧,養肥了再吃。”江晚想起老太醫最後一句話,將那隻公雞抱過來,上了馬車,渾身脫力地躺在一旁。公雞啄了她的手一下。


  她吃疼,忙放開。


  公雞慌慌張張地逃脫,又逃不出馬車,著急地轉圈。


  “別想逃了,你主子已經死了,我帶你回宮,是想把你喂給獅子。”江晚想問題想得腦殼疼。


  “咕咕。”公雞很凶猛地想要撲過來。


  “再敢叫就把你的毛給拔光,燉成排骨。”江晚心情不好,語氣冰冷地威脅著聽不懂人話的家禽。


  公雞果然不動彈了。


  它懶懶地趴下來,咕咕叫了兩聲,聲音裏,似乎很悲傷?


  江晚覺得自己肯定是魔怔了,一隻好好的大公雞,哪會有什麽悲傷?

  回到皇宮之後,宮裏冷冷清清的。不管是泰宸宮還是天香殿,都很安靜。


  顧羽不在,柳非月不在,玉珠不知道去哪裏混吃混喝,就連喻辰宣也不在。


  她將公雞放養在院子裏,去了後院。


  後院裏的獅子正在打盹,見喻辰宣進來,懶懶地睜開眼睛,又懶懶地閉上。


  “吼……”


  獅子仰天吼了一聲,嚇得她一哆嗦,匆匆忙忙進了房間裏。


  經過幾天的修養,顧霈的狀況好了很多。


  臉上的浮腫已經消掉,傷痕也淡了些,逐漸恢複到了從前的貌美如花。


  臨越王顧霈和雲大將軍是傳說中的兩大美男,不分伯仲。


  依她的審美來看,顧霈更像是春風,微風拂麵,溫度適宜,儒雅多姿。


  喻辰宣則是塊冰,如果不開口,也算是冰美人,就算是開口,也帶著一股子冰渣子味,冷豔又腹黑。


  那個人,也就在她跟前像個狗皮膏藥,黏糊得讓人無法招架。


  柳非月像是秋風,溫暖又寒冷,讓人想靠近,又覺得無法靠近。


  而姑蘇城,則像是夏日暖陽,太熱,熱得想讓人揍他。


  江晚給顧霈擦了擦臉,坐在他跟前說了很久的話。


  將心中的煩悶都吐槽出來,倒是舒服了很多。


  她打開門,想要離開的時候,卻看見那頭獅子正趴在門口。


  “我,我去!”江晚忙將門關上。


  “這,這是什麽情況?”


  那獅子不是被拴著了嗎?她親眼見到玉珠栓起來的。可現在,為什麽獅子是被放養的?


  也就是說,她進來的時候,如果獅子想吃她,能一口將她吞掉。


  想到這裏,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也有些後怕。那位威武高大的獅子兄正在散步,一邊散步一邊吼,吼聲別提多可怕。


  江晚從門縫裏看去,看到那耀武揚威在散步的獅子,實在沒勇氣出門,隻能在門口哀歎。


  她對這頭獅子很失望。


  這頭獅子似乎也對她很失望。


  後來,它幹脆就趴在了門口,充當了門衛的角色。


  這下,她連門口都不敢待了,隻能回到房間裏,繼續跟昏迷的顧霈胡侃。


  獅子兄沒有離開的意思。


  江晚就這麽硬生生被堵在房間裏,一直堵到天黑。


  付望舒來為顧霈診治喂食的時候,順便喂獅子。江晚透過窗子看到付望舒,就像是看到了親人一樣,兩眼淚汪汪。


  “天神大人,你終於來了。”


  付望舒提著藥箱進屋,狐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顧霈,額角抽搐了好幾下,“禽獸,顧霈還在昏迷著,一個不小心就無法回天,你對他做了什麽?”


  “我?”江晚指著自己,“我不過是來看看顧霈的情況,哪會對他做什麽?”


  付望舒冷哼了一聲,指著顧霈身上的衣衫,“你好歹也是個女人,趁著人病耍流氓這事,被喻辰宣知道了會怎麽樣?”


  “……”江晚額角抽了抽。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是衣服先動的手。”她舉起手,“跟哀家沒有關係。”


  “顧霈雖然長得好看,但哀家是個有原則的人,既然沾染了喻辰宣,就不會再勾搭其他人,付太醫不要含血噴人。”


  付望

  舒切了一聲,翻開顧霈的衣服觀察傷口。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已經好了很多。


  “說吧,你再這裏幹什麽?”他一邊給顧霈換藥,一邊狐疑地看著江晚。


  “喂喂喂,你這一臉不信任的眼神是怎麽回事?”江晚拍了桌子,“你以為哀家願意在這裏?”


  “要不是某個神經病將獅子放開養,我至於被堵在這屋子裏出不去麽?再說,付望舒你一個臣子如此對哀家不敬,哀家要把你拖出去砍了。”


  付望舒充耳不聞。


  “獅子對你很失望。”他說,“它雖然高大威猛,但不是隨意傷人的,跟肆意妄為的太後娘娘可不一樣。”


  “哀家對獅子也很失望。”江晚拍著桌子。


  “付望舒,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對哀家有意見麽?”她說。


  “……”付望舒不理她。


  等到給顧霈換完藥,他洗幹淨手,才從食盒裏拿出飯菜來,一勺勺給他喂下去。


  江晚被困在裏麵時間太長,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眼睜睜看著他將雞湯一勺勺給顧霈喂到嘴裏,還特別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你……”付望舒額角跳了好幾下,“想跟病人搶食物?”


  “分明是這食物自己跑到哀家手上來的。”江晚偷捏了一塊點心,“再說,顧霈昏迷著不能吃這種東西,哀家吃了又怎麽了?”


  “恬不知恥。”付望舒冷哼了一聲。


  喂完飯之後,又給他喝了一些湯藥。


  江晚有一下沒一下地偷吃著點心,有點噎,拍著胸脯才咽下去。


  她瞥見付望舒一臉嫌棄的表情,終於忍不住拍了桌子,“我說,付望舒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火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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