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術士
賀子衍盯著柳非月看了許久,眼神也稍微正經了些,他歎了口氣,“果然瞞不過你嗎?算了。”
他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抬眼,盯著柳非月的眼睛,“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個術士。”
“術士?”柳非月皺眉。
“沒錯,趨吉避凶的術士。我真的是吏部尚書家的兒子,隻是,我從小離家修道,最近才回京州城。”賀子衍手裏捏著一片花瓣。
“我給賀家算了一卦。”他往前走了兩步,周身氣場變化,仿佛散發著光芒一般。
“不管我怎麽算,怎麽趨吉避凶,賀家都無法逃過這一劫難。”賀子衍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空間中傳來的。
“我不死心,推演了許久,終於找到了一點突破口。”他說,“那就是,在事情沒有開始之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但,改變之後,我會受到反噬。”
“你可以看看你的腳下,現在的你,應該可以看到。”賀子衍伸出手,手中的花瓣慢慢落下,“說實話,大勢不可違,我就算下山來考取功名,投靠皇帝,也無法保住賀家。我,盡我所能也隻能保全一人。”
“這就是命數。”
柳非月皺著眉頭,下意識地看向腳下。
腳下不知道什麽時候變了,土地消失,他們兩個仿佛踩在星空之上,深邃的星空中,是一個密密麻麻的陰陽八卦盤。
“這是什麽?”柳非月問。
“你,看不到嗎?”賀子衍輕輕地笑著,和平常表現出來的吊兒郎當完全不一樣。
腳下,踩踏星空。
陰陽八卦盤之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看到賀家的命盤,將在不久之後便會凋零,就如同一朵枯萎的鮮花,不管如何拯救都免不了凋零的命運。”
“我本是出世之人,不應該管這世間的是是非非,但我終究是凡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牽掛之人,無法放任不管,所以我才下山。”
賀子衍神情嚴肅地看著柳非月。
“其實在推演出賀家麵臨劫難的時候,我是不死心的,推演了許多許多遍,但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大廈將傾,沒有生還的希望。”
“我想改變這個結果,便下山回到京州城。回到京州城之後,這裏正好在舉行春試。我本對這春試沒有半點興趣。可,看到簡清商的時候,我發現賀家的命盤有了一絲轉機,而這轉機便在他身上。”
“為了接近簡清商,我必須要跟他搞好關係,所以便混進了春試,成功結交到他。但,就憑我們現在的關係,不足以讓他在那場混亂中保下賀家人。所以,我需要待在
他身邊,等待機會。”
賀子衍說完攤了攤手,“就是這樣,我真的不是什麽可疑之人。”
“我隻想在即定的命運中尋找一絲希望,竭盡所能,保下賀家。”
他頓了頓,繼續說,“這種說法也不正確,應該說,就算有了轉機,我也隻能保下賀家一人。”
“老兄,我想說的就是這些。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有其他企圖,天地可鑒,日月可表,我是清白的。”
柳非月看著賀子衍。這個人的氣場很強大。
這種氣場與他不同,他的氣場是在多年的殺戮中養成的,隻要不收斂,便會散發著濃濃的殺氣。
而賀子衍的氣場,是一種天然的強大,那種感覺,就像是隱藏在天地之間的自然之氣。
人,無法對抗自然,卻又融入自然。
他站在他麵前,如同麵臨著山川大海,廣袤原野,無法攻擊。
柳非月皺著眉頭,一枚血色柳葉出現在手指間。
“喂喂,我勸你還是停下吧。我剛才已經說過很多次,我不想在這裏和你起衝突。”賀子衍舉起手。
“老兄,我說你也別不知足,像我剛才說的這些已經算是泄露天機,是要遭報應的。我為了獲得你信任,連報應都不顧了,你還想對我出手?哥們你過分了。”他中指和食指間夾著一片粉色的花瓣。他將花瓣輕輕地放在唇間,語氣悠然,那雙眼睛微微眯起。
“更何況,在這裏,你是打不過我的。”
“我想,你應該能感受到。”
“我打不過你?”柳非月斂著眉,這個男人身上有古怪。
人的情緒太重,便會形成一種氣。
如果對人有殺意,便形成了殺氣,殺氣雖然是無形的,如果仔細感受的話卻是能感受到的。
但,在這個人身上,卻感覺不到任何殺氣。
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景。
“如果在別處,你最起碼能打十個我,不,二十個我。”賀子衍說。
“但是,在這裏,你是打不過我的。”
他指著腳下,“你現在所站的地方,是在我的攻擊範圍內,在這個範圍裏,我便是神,能主宰這裏的一切。”
“你手中的柳葉,我可以改變速度和軌道,對我來說是無效的,我也可以讓你的柳葉攻擊你。同樣,我手中的花瓣,在這裏也不會是普通的花瓣,我可以任意改變速度重量。”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試試。”
賀子衍的語氣雲淡風輕,他站在那,聲音朗朗,“而且我都已經交代得這麽清楚了,你再這麽咄咄逼人,可是會把人逼急的。”
“我一個出世之人
,原本就不應該理這世間的是是非非,你以為我願意淌到這兒趟渾水中來?”
柳非月果然將那片柳葉收起來。
這個男人沒有說謊。
這個位置非常奇怪,尤其是腳下隨意變動的星空,以及星空上那詭異的字跡,讓他有種會敗北的感覺。
他雖然沒有見過術士,卻知道,厲害的術士不受時間空間限製。在術士的控製範圍內,吉凶由他來定。
也就是賀子衍說過的,他現在是這個範圍內的主宰,也就是神。
在這裏跟他對戰,討不到任何便宜。
“你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還有別的企圖,下次你可就沒那麽容易逃過。”柳非月說。
“我說哥們,你的防範心也太重了。我跟你說了好幾遍了,我真的沒有別的企圖。”賀子衍無奈地歎氣。
“而且……”他盯著柳非月看了好一會兒,“算了,天機不可泄露,天機不可泄露,兄台,多行善事。”
“我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兄台,能不能放我我去如廁?”他有些尷尬的說,“畢竟人有三急什麽的。”
柳非月還是不太放心。
這段時間以來,幾乎每隔幾天便會出現一個刺客,刺客的水平雖然不怎麽樣,但,對手無寸鐵的江晚來說已經算是致命的。。
他也變得風聲鶴唳。
他發現賀子衍不對勁,但,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惡意,所以才出來試探他。
“喂,兄台,我想如廁……”賀子衍說,“都這麽大的人了,隨地大小便什麽的實在太丟人,喂,兄台,你聽見了沒?”
柳非月的臉依然是黑的。
“有一句話說,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人,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你這樣的人接近她,我果然還是不放心。你不是說在這裏我是打不過你的嗎,你可以試試。”柳非月罕見的抽出一把劍。
“喂喂,哥們兒,你是認真的嗎?這裏可是皇宮,前麵還在舉行宴會,我們在這裏打起來不是那麽回事兒吧?”賀子衍對這個油鹽不進的男人很無奈。
“不礙事,解決你不會驚動他們。”柳非月很少用劍,他抽出軟劍的時候,殺氣迸發,全都集中在一點。夜風簌簌,寒氣如冰。
棲息在周圍的鳥雀受到殺氣的影響,撲棱著翅膀飛上天空,殺氣如織,密密麻麻圍繞成一個劍網。
劍網之中,他與賀子衍相對而立。
腳下的八卦陣逐漸被破壞掉。
柳非月的身形忽閃,眨眼間便來到了賀子衍跟前,劍指著他的喉嚨。
賀子衍攤著手,各種無奈,“可真是個難纏的主。”
“老兄,我今天
沒有血光之災,你也殺不死我的。而且……今天你還會被一個人打。”
他的話剛剛說完,柳非月的頭上便重重地挨了一下。
“柳非月!”江晚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正黑著臉。“你在做什麽?”她很無奈,這丫是欺負人上癮了嗎?
“千凝,你怎麽來了?”柳非月眼神閃了閃。
江晚接近,他竟然沒發現?
果然是腳下這個八卦圖有問題。
他斂眉,忙將長劍收起來,換了一種語氣,“這裏危險,你怎麽出來了?”
“我喝了些酒,出來透透風。”江晚的臉頰微微泛紅,一說話,嘴裏帶著淡淡的酒氣,“倒是你,你在這裏做什麽?”
柳非月想了想,指著賀子衍,“他,他讓我教他劍術。”
江晚額角一片黑線。
賀子衍額角也一片黑線。
這仁兄就不能找個更接地氣的借口。
隻要眼不瞎的人,都能看出他們在幹什麽。
“不準隨便欺負人。”江晚看著賀子衍,“你也是老實,他欺負你你就不知道喊人嗎?”
賀子衍輕輕一笑,恭手行禮,“臣賀子衍見過太後娘娘。”
“我們兩個,的確是在切磋,驚擾到太後娘娘,實在抱歉。”
江晚揮了揮手,“這裏沒你什麽事兒了,趕緊回席吧。”
“臣多謝太後娘娘。”賀子衍說完,看了柳非月一眼,路過他身邊時,悄聲說,“還是那句話,今晚,你有血光之災。”
說完,他似乎很開心地揚長而去。
賀子衍離開之後,江晚將柳非月拽到一角。
她滿臉無奈,“我的非月大神,你到底想幹什麽?”
“碰瓷兒也不能在這個地方碰吧?前麵還在舉行鹿鳴宴,滿朝文武都在啊,你好歹悠著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