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麵目全非
“在,我身上?”她無比艱難地說出這句話,眼睛裏已經控製不住淚水,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喻辰宣,“是不是?”
喻辰宣踟躕了好一會,最終還是點點頭。
“正因為柳非月失去意識,無法控製住同命蠱,你才會無緣無故暈倒,雙腿才會失去知覺。”
江晚呆在那裏,久久不能說話。
“你跟他,同生共死,他死了,你也不能獨活。所以,我們才製定了營救計劃。”喻辰宣說。
“前段日子,我們捉到了一對擁有同命蠱的人,望斷正在研究,我們也跟邑嵐的嶽歸舟通過信,對這種蠱蟲多少也了解了一些,雖然暫時還沒找到破解之法,但,你別著急,望斷和嶽歸舟他們正在研究……”
喻辰宣說著,覺得江晚不太對勁。
她的臉色蒼白到極致,身子不停地顫抖,眼淚無意識地往下流。
“千凝,這件事對你來說可能打擊很大,但,你遲早會知道。柳非月生死未卜,隨時都可能死亡,你也命懸一線。所以,我不想一直瞞著你。”
江晚已經聽不進喻辰宣的話。
她呆愣愣地,心底,仿佛響起了晴天霹靂。柳非月跟她,有同命蠱。
他,與她,有同命蠱。
那,這些年,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蠱蟲是怎麽種到她身體裏的?
她為什麽一點都不知道?
柳非月的目的又是什麽?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眼淚卻止不住往下流。
當年,柳非月男扮女裝混到她身邊,一直舍命保護她,簡直暖到了骨子裏。
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
這,未免太諷刺了。
“千凝,你沒事吧?”喻辰宣瞧著她不太對勁,忙搖了搖她的肩膀,“千凝?”
江晚的臉上一片淒慘。
沒事……她怎麽可能沒事?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柳非月總像是神仙一般從天而降,拯救她於水火之中。
艱難險阻,萬千兵馬,生死邊緣,他總是如神祇一般出現,偉大又無私。
今生也是。
他大公無私,拚了性命也要保護好她。
還信誓旦旦說什麽,他如此奮不顧身為她當牛做馬,是因為她小時候曾經救過他,他來報恩什麽的。
都是屁話!
這一切,都是騙人的。
柳非月所做的那一切,隻是迫不得已而已。
她還傻乎乎的把這些當真。
現在想想,或許她所經曆的那一切,不過隻是一場有預謀的陰謀而已。那個什麽都不計較,一心為她,甚至連命都不要的柳非月,也隻是為了
保全自己的性命而已。
江晚很想笑。
這一切實在是太搞笑了。
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拚命。
眼睛所看到的東西果然不是真的,有太多的事情隻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在笑,笑得很誇張。
從最開始隻是嗬嗬冷笑,到最後放聲大笑。
喻辰宣看著她的模樣,很是擔心。
“千凝,你振作一些。”他突然有些後悔將這件事告訴她。
可,如果不告訴她,柳非月死後,她也會突然死去,這樣,對她未免太殘忍了。
江晚笑了好一會。
笑著笑著,卻忍不住哭起來。
“千凝。”喻辰宣在她身邊蹲下來,“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什麽都不用擔心,隻需要好好的。”他說,“我們會負責將柳非月救出來,到那時,你再跟他對峙好不好?”
“為什麽?”
“為什麽?”江晚遮住臉,“為什麽會是這樣,為什麽要告訴我真相?”
“……”喻辰宣也很後悔。
最開始的時候,他是打定主意要將這件事瞞著她。
並且要一直瞞下去。
可,自從在柳墨珞門前捉到那兩個人之後,付望舒又和嶽歸舟通過信,大概了解了一些同命蠱。
這種蠱蟲,比想象中棘手的多。
縱然不告訴她,她也會知道。
更何況……
這關係著她能不能繼續活下去。
為此,就算是很痛苦,他也得告訴她。
“千凝,你聽我說。”喻辰宣說,“這種蠱蟲其實很霸道的,要在小時候才能種植成功。也就是說,柳非月可能不是故意的。”
“你想想,他隻比你大一點點,你小時候,他也很小。那時候的他,根本不可能知道蠱蟲什麽的。”
“千凝,他或許並沒有背叛你。隻是被迫種上了那種蠱蟲而已。”
江晚的心原本在低穀中,聽到喻辰宣的話,頓了頓。
“那種蠱蟲,要在小時候種下?”她問。
“是的。”喻辰宣見她情緒稍微好了一些,“需要在小時候種下,隨著身體生長,蠱蟲會在裏麵紮根,時間長了才能發揮作用。如果種在成年人身上,是活不了的。”
“所以,千凝,柳非月應該是無辜的。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來,要努力活下去。”
喻辰宣嗓子緊了緊,盡量讓聲音放輕柔些,“你跟柳非月現在一命相連,他死的話,你也會死。但同樣的,你努力活著的話,他也死不了。”
“所以,你要竭盡全力活下去。”
“……”江晚聽不下去。
腦海中紛亂,各種各樣的情緒湧上心頭。
喻辰宣安撫地拍了拍她,說,“千凝,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從你陷入到這種狀態之後,飯吃得多了,睡覺時間也變長了,動不動就陷入到沉睡狀態,每次都需要好久才能醒來。”
“那是因為,你體內的蠱蟲感覺到了雄蠱的虛弱,開始拚命吸收養分,拚命尋找活下去的機會,它在竭盡全力讓你好好活下去。”
“我原本不想將真相告訴你。但,我更不想看著你莫名死去。”他說,“我告訴你真相,是想讓你,不管如何,都要竭盡全力讓雌蠱保持活著的狀態。隻要熬過這一段時間就好了。”
“相信我,再堅持一段時間。”
他搖了搖她,“你,懂我的意思嗎?”
江晚聽懂了。
安靜下來,頭腦發熱也退去。
喻辰宣的意思是,她跟柳非月現在是一根線上的螞蚱,如果想要將繼續蹦躂下去,必須要使勁活下去。
柳非月現在奄奄一息。
維持他活下去的,是她。
她必須要使勁蹦躂,才有可能讓柳非月撐過去。
想到這一層,她倒是也沒那麽難過了。她轉動輪椅,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千凝,你去哪裏?”喻辰宣不太放心她。
江晚沒有回答。
知道了太多的信息,有些累。
她,想好好休息一下,順便,好好整理一下。
前世今生,許許多多的事情,她也想理個頭緒出來。
寒風吹來,吹動早已幹枯的樹枝。
最後一片葉子也飄落,在半空中打著旋,晃晃蕩蕩,落下來時,仿佛憂心忡忡。
喻辰宣遠遠地看著江晚的身影,那身影裏,滿是落寞。
他終究沒有追上去。
這種時候,讓她安靜一下比較好。
畢竟,這件事對她來說,實在打擊太大。
此去幾天。
江晚的情緒仿佛好了許多。
她飯量猛增,該吃吃,該睡睡,還纏著顧羽和大貓做遊戲,跟三歲的瀟瀟也玩得非常好。
瀟瀟很喜歡大貓,隻要見到大貓便騎在它身上。
大貓一見到他就發怵。
每每如此,江晚都笑得人仰馬翻。
顧羽觀察了她好久。
那笑容,不像是強顏歡笑。
那件事,仿佛沒發生過一般,她平靜地讓人害怕。
越是這樣,顧羽就越緊張。
但,除了等待,他們什麽也做不了。
如此,他們兩個在翻雪城又待了幾天,在江晚越發沉靜得讓人害怕時,終於,暮
遙城那邊有了消息。
那天傍晚。
江晚正看著顧羽他們蹴鞠,天空飄來一隻大鳥模樣的東西。
那東西慢慢在城主府停下來。
看到那東西的時候,江晚的心倏然收緊。
那是,四象機關車的朱雀模式。
她立馬不淡定了,轉動著輪椅走過去的時候,看到望斷和付望舒從朱雀裏跳出來。
望斷懷裏,抱著一個頭發雪白的人。
付望舒則攙扶著柳鳴蟬。
柳鳴蟬也受了很重的傷,奄奄一息,幾乎整個人都靠在付望舒身上。
“你們回來了。”顧羽說,“朕已經讓人準備好了房間,明朗先生也在那邊等著了,這邊。”
望斷點了點頭,神情嚴肅地抱著柳非月過去。
江晚幫不上忙,隻能跟在他們後麵。
她看著望斷和付望舒以及江明朗三個人為柳非月和柳鳴蟬治療,心緊緊揪起。
柳鳴蟬多半是外傷,人還保持著清醒,隻是臉色蒼白得可怕,嘴唇翻皮,看起來很狼狽。
而柳非月……
他已經不能用狼狽來形容了。
那張完全可以跟喻辰宣媲美的臉頰,此時麵目全非,看不出本來麵目。
銀發之上,沾染了點點血跡。
身上也受了很重的傷,皮膚潰爛,傷痕累累,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
他像是經受過非人的虐待一般,若不是望斷他們還在竭力搶救,她甚至以為,他已經不在了。
“明朗先生,現在我跟師兄要給他治療,有勞你了。”望斷將桌子上的東西扔下去,將兩張桌子拚在一起。
他們拿來了烈酒,將桌子擦拭幹淨,晾幹後,將一絲不掛的柳非月放上去。
一旁,放著蠟燭,沸水,銀針,刀子等用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