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警鍾
陸薇薇之前便聽李氏嘀咕過不止一次,吳家這一輩的幾個孫子怎麽一直不說親,明明年紀都不小,最大的吳東更是都年過二十了;吳家家境也還過得去,隻要有心,要娶到與吳家差不多人家的女兒並不難。
卻一直不見吳姥姥母子婆媳著急,肯定是打著見不得人的主意。
陸薇薇倒是不覺得二十歲多老,在她看來,都還不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因此李氏每每嘀咕時,她還要說李氏,讓她在自己麵前說說便罷了,在外麵可一個字都不能說,尤其不能當著李舅母的麵兒說,不然李舅母還以為她挑撥裏間呢。
不想李氏的嘀咕今日便被證實了,還是以這樣無恥可惡的方式。
陸薇薇因道:“看來他們軟硬兼施的逼舅母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也正因為一直抱著非分之想,吳東兄弟幾個才會一直沒說親,今兒也才會齊齊跳進水裏‘救’表姐的,定是三房都怕吳姥姥偏心,所以想出了這麽個‘公平競爭’的法子來。”
頓了頓,“幸得舅母明白,沒有如他們的意,答應讓表姐嫁給吳南,不然表姐就真是毀了。”
李氏聞言,道:“你舅母素日雖與娘家走得近,好些事也連我都一個字不說,大事上基本還是拎得清的。誰知道那樣對他們好,一年下來,再不花再不花,七八兩銀子總要給他們吳家花吧?卻幹這樣惡心人的事兒,還有臉說我們娘兒倆吃白飯,賴著不走。我們娘兒倆有田有產,小巍你也能掙銀子,明年等你高中了,更是秀才老爺了,他們拿什麽跟我們比,呸,簡直就是不要臉!”
越說越氣,“退一萬步說,就算我們啥都沒有,那也是你親舅舅,我也是姓李的,你身上流著我們李家一半兒的血,我們家的事,有他們姓吳的外四路什麽事兒?我現在想起他們的嘴臉,都還恨不能啐他們滿臉!”
陸薇薇忙笑道:“娘別氣了,今兒還沒氣夠呢?先喝點兒水吧。”
順手遞了水給李氏,繼續道,“舅母平日其實是真拎得清,舅舅每每要給吳家買這送那的,阻攔的可從來都是她。當初也是舅舅堅持要給吳東幾個出一半兒學費的,說咱們家人丁單薄,滿打滿算也隻我們兄弟姐妹四個,跟吳家走得近,吳東兄弟幾個若能念出個什麽名堂來,將來也能幫襯我們。誰知道他們卻連縣學都考不上,如今又證明人品更不好,要才沒有,要品沒有的,還敢打表姐的主意,真是好大的臉!”
才勸李氏別氣了,自己卻說著也氣起來。
咬牙道:“等舅舅回來,還不定氣成什麽樣兒,往後最好斷絕關係,再不往來!”
李氏不悅道:“老東西還在,徹底不往來是不可能的,但往後他們休想再花你舅舅一分一毫,我第一個不答應!我真是光想到下午我和你舅母趕到時,你表姐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隻能不停的發抖,臉上唇上都一點血色也沒有,我就氣得想打人!”
陸薇薇雖沒親見當時的畫麵,也能想來。
冷笑道:“我都不知道是該佩服他們的癡心妄想和敢作敢為,還是該嘲笑他們的愚蠢了。他們就沒想過,這事兒要是成不了,以後他們還要怎麽與舅舅舅母往來嗎?舅舅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好,拔根汗毛都快抵他們腰粗了,把這樣一門貴戚得罪死了,他們往後可休想再有如今的好日子過了,細水長流當時看著不顯,長年累月下來,也是不可細算好嗎?”
“你一個半大孩子都能想到的事,他們一家子怎麽可能想不到?”
李氏也跟著冷笑,“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想要大回報,總得冒大險。內侄怎麽及得上女婿親?你舅舅不肯讓內侄去店裏幫忙,女婿總肯了吧?等吳南也好,吳東幾個中的任何一個都好,隻要他們站穩了,說話能頂事了,便能讓其他兄弟都去店裏,讓整個吳家日子都更好過;甚至像你舅舅家一樣,能住大房子,買大馬車,還能有下人伺候了。”
“便是失敗了,總是你舅母的親娘、親哥哥侄兒,你舅母難道還真能從此與他們斷絕關係,再不管他們的死活不成?十有**他們一哭一求,你舅母也就心軟了。這樣賭贏了就能一本萬利,賭輸了也不會太糟糕的好事,傻子才不做呢!”
陸薇薇聽得火大,“他們想得美,就算回頭舅母真心軟了,我也一定要勸舅舅,絕不能輕饒了他們的!”
李氏道:“我也會勸你舅舅的,不過你舅母應該不會心軟,你表姐可是她唯一的女兒,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個當娘的都不會白讓她受那麽大的委屈。虧得我們當時及時趕到了,你和你表哥稍後也到了,也虧得那家子雖黑心爛肝,到底還是不敢把事情做絕,不然要真讓他們生米煮成了熟飯,你表姐可就真……”
陸薇薇恨聲道:“那也改變不了表姐今兒受了大委屈的事實,抵消不了他們的罪刑分毫。這事兒舅舅也好,我和表哥也好,都絕不會善罷甘休!”
李氏點頭,“那是自然,仇肯定是要報的。就是你表姐的親事讓今兒這麽一弄,怕是短時間內不好搞,在咱們天泉當地也不好搞了……”
陸薇薇沉沉道:“表姐年紀還小,再等三五年說親也沒關係,到時候我和表哥都已經至少是秀才了,足夠給她錦上添花了。她也未必就一定要嫁在天泉縣內,還可以嫁到其他縣甚至府城去。”
抿了抿唇,“今兒的事也正好給我和表哥敲一個警鍾,說到底還是我們太弱了,若我們已經足夠強,吳家怎麽敢這樣算計表姐?肯定連想都不敢想。所以打明兒起,我和表哥要更努力,心裏那根弦也要開始緊繃起來,再不能有片刻的鬆懈了!”
李氏欣慰道:“你舅母和表姐聽見你這話,心裏肯定能好受許多,我明兒一早就告訴她們。”
“娘還是別說了,等我和表哥直接以行動來說……算了,您說吧,明兒可是舅母生辰,好歹能讓她高興一點兒。”
“我就是這樣想的,時辰不早了,洗洗睡吧……”
母女兩個又說了幾句話,方熄了燈,睡下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