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秋播秋種正當時
隨著秋收進入尾聲,隨著幾日秋雨滋潤,農田耕地土壤墒情基本適宜,加上近期氣溫回升,光照強度大,有利於農作物的生長,眼瞧秋播秋種進入關鍵,村民搶抓晴好氣播種農作物。
一眼望去,南關村內處處是村民正在忙碌翻整土地的繁忙景象。
日前,村裏的活重工分高的就是翻土犁田,村裏隻有一輛農用手扶拖拉機,可秋播秋種耽誤不得,因而村裏三頭牛也在田裏輪流勞作著;而,女知青跟著村裏的大姑娘媳『婦』開始要收黃豆收玉米;孩子們呢,沒他們的事了,農忙假早就結束了!
旌德,縣內四季分明,氣候宜人,山清水秀!
中午時分,穿著碎花襯衫、梳著羊角辮的少女江靜蘭,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在河邊清洗衣裳,多年下來她還是有點輕微潔癖。
在條件允許下,她目前基本是保持著一日‘三換’。
何為‘三換’——中午下工,去村裏大食堂打好飯,回了知青點,脫下粘了泥土的‘勞動服’,簡單擦拭身上汗漬,換上幹淨勞動服;傍晚下工做晚飯前,脫下粘了泥土的‘勞動服’,簡單擦拭身上汗漬,換上家居服;晚上入睡前,脫下做飯的‘家居服’,洗澡,進靈氣空間修煉。
陽光下,南關村,處處透漏著原生態氣息!
藍……
白雲……
衣服泡了皂水,等等再刷一刷,在河裏衝衝水……江靜蘭來零興致,從灰『色』挎包裏取出一支短笛(其實是從空間取出,她無時無刻不挎著包,以作掩飾),湊到嘴邊拭了拭音,一鼓作氣吹起時下最熱門的《紅星歌》——
紅星閃閃放光彩
紅星燦燦暖胸懷
紅星是咱工農的心
黨的光輝照萬代
紅星是咱工農的心
黨的光輝照萬代
長夜裏,紅星閃閃驅黑暗
寒冬裏,紅星閃閃迎春來
鬥爭中,紅星閃閃指方向
征途上,紅星閃閃把路開
紅星閃閃放光彩
紅星燦燦暖胸懷
跟著『毛』-『主席』跟著黨
閃閃的紅星傳萬代
跟著『毛』-『主席』跟著黨
閃閃的紅星傳萬代
《紅星歌》是軍事題材電影《閃閃的紅星》的主題歌,創作於1973年。前不久那個下雨,方潔與別村的女知青去了縣城,她電影院在放映《閃閃的紅星》,電影票二『毛』一張。
這時,楊鐵峰正挑著一擔井水狀似無意之中路過這邊,聽了近10分鍾,才意猶未盡的挑著井水離開。
回到家,將泉水倒入大水缸鄭
楊家是個大房子,還是村裏比較少見的磚瓦房,五間正房,左右兩廂房,後麵是菜院子,中間井是平整的曬場。
楊鐵峰舀水,擦了把臉,回到掛著『主席』畫像的正堂,撿起竹製躺椅上的舊課本,又看了起來,雖已從初中畢業了三年多,可他的基礎十分紮實,那是父親在世時,日日盯著他自學而成,當初學校十分混『亂』,老師不像老師,學生不像學生,幾乎不上課,學紅寶書的語錄學人民日報的最高指示,可是回到家中父親就是盯著他一道道題做下來,一篇篇課文背下來。
父親總是遺憾自己識字不多,那幾個字還是抗戰時從掃盲班裏學的呢,他總是如果不是文化不高,他早就是軍長了。
楊鐵峰不知這話的真假,但父親重視他的學業那是一定的,也許可以父親十分重視文化人,對識文斷字的母親那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棒在手裏怕摔了’,從來沒有紅過臉。那幾個南京來的‘黑五類’知青,所謂的‘可教育好子女’!在別村可不受待見,可是在南關村,父親從來沒有打壓,該如何就如何,十分客氣!當時這樣子十分難得,當時紅衛兵十分瘋狂,奉行一副‘對聯’: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這副對聯最早出現於北京大學附屬中學,後來流布全國。
‘江靜蘭……’
‘江靜蘭……’
‘江靜蘭……’
楊鐵峰在心底喊了千百萬回,所謂心心念念啊!可他卻不敢到她麵前喚一聲,因她太美好了!因她高不可攀!!
可,他還是想要她,思來想去,卻不知如何下手?
她幾乎沒有特別需要他的幫助?!對,她幹活幹不好,可是她不是一定要那些工分;對,她要好吃的,可她自己有錢會買,她家裏有錢會寄給她;對,她愛幹淨,愛換衣服,可她已經擁有很多衣服。
她,吹的曲兒真好聽!
她,認真看書的時刻真美麗!!
她,裝傻的樣兒真可愛!!!
他能給她什麽?他能讓她需要他嗎?目前不能!可是不能就這樣算了,他要創造條件。從哪裏入手呢?
她唯一想要卻辦不到的,一定是回城吧!楊鐵峰私下看過她的檔案,她有一個姐姐,在部隊文工團,她有一個弟弟,還在念初中;她這種情況一時半會兒回城不容易,除非她的對象是城裏人,她就有法子申請回城了。
楊鐵峰知道自己有個機會,或者可以是唯一的機會。就是去上工農兵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城裏,就有條件與她處對象,要不然她是不會給自己機會的。這時,一定會有人問?為什麽不把這上大學的機會給江靜蘭啊?楊鐵峰想啊,我又不傻,讓江靜蘭上大學,那是雞飛蛋打的事兒,倆饒距離不是拉得更大了嗎?!她在他心底已經高不可攀了,那隻有讓他爬上去,而不是讓她再爬上去,讓他仰望嗎?
不,他讓她仰望著自己!依賴著自己!離不開自己!就如同像母親對父親那樣子……近來,他不再趁著空閑時間去縣城‘投機倒把’了,他開始複習初中知識。
近三年來,公社年年有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然,名額有限,都是被公社的關係戶或是領導子女分掉,南關村從來沒有分到過名額,明年輪也會輪到了吧。
隻要有南關村的名額,那十有八-九可以爭取過來,十六歲之後,他評過‘勞模’,評過‘標兵’,他會修理農用手扶拖拉機,村裏三大領導(村支書,村會計,『婦』女主任)都是姓楊的。
如今,隻要他熟悉熟悉初中課本,再自學一下高中課本,等田裏的活兒幹一段落,就去縣城的廢品收購站找找,那邊高中課本一定櫻
1974年,11月初
田地裏已沒了著急要緊的話兒,村裏剛剛收了黃豆、玉米、紅薯,以及土豆,除了挑出品相最好的上交給國家還有留種,剩下的,按照每家每戶家個饒工分,將今年的糧食分給大家。村裏,一年分兩次糧,一次是春收之後,另一次就是現在,秋收之後。這是舉村歡慶之日。
村中的楊會計,是五十來歲的老頭,這幾特別忙,他帶著自己的兒子楊會計(村民戲稱),算清大家一年的工分,要算每人能領多少糧食,家裏人多糧食不夠吃,一斤玉米換兩斤紅薯,不過不能多換,最多換分給你的玉米總量的一半。
你生產隊也種麥和稻穀了,為啥不分啊?旌德大米是出了名的好吃、無汙染。
不好意思,細糧要上交給國家,過年的時候每家分二三十斤也就夠了。南關村在十裏八村算是比較富裕的,村四周有一大批『毛』竹林,是集體的,每年冬季與春季能分到不少竹筍,供銷社也在收購,不過版鄉公社『毛』竹林太多,那價格就上不去,村支書隻有向外銷,找了個門路,不可不可。
要分口糧了,全村煮沸了,幾乎所有人都聚到了曬穀場,大家你一句我一語的,嘰嘰喳喳,比村裏放電影還熱鬧幾分,當然看電影是精神上的享受,這分口糧是物質上的。
滿臉褶子的村支書拿著會計寫好的單子,用土喇叭,喊一個名字來一個人,到名字,其實也不算吧,大部分村民一輩子沒離開過縣城,用得都是名土名,比如:二狗家,蛋子家之類的。反正村裏人都知道是哪位就成了。
喊到自己的名兒,就興高采烈地到會計那裏核對自家工分,當然也有撒潑的,不過最終還是被帶走了,村支書與村會計在村中很有威信。
大家確定無誤之後就在會計那裏按個手印,再去幾個生產隊隊長那邊領自家的東西。
這時,一般是全家老齊上陣。有擔著筐子的,有推著平板車的。
江靜蘭他們四個真是夠嗆,來的又晚,活兒又不熟,力氣又,工分自然是最少的。
核對之後,江靜蘭隻分了半麻袋玉米穗(30斤左右),一麻袋紅薯(60斤左右),一麻袋土豆(60斤左右),加一塊大概有一百五十斤。
聽起來不少,是吧,可這個年代的人特別能吃,一一斤糧食也吃不飽,大概是因為腹裏缺了油水之故吧。這是半年的口糧,一個月30斤口糧,那半年得180斤,這裏就少了30斤,就是隻有五個月的口糧,而且,那麻袋裏的口糧是虛的,比如玉米穗吧,還有一個玉米穗軸在裏頭呢?那個穗軸又不能吃,嗨,聽玉米穗軸給豬吃,特別能肥豬;又比如那紅薯與土豆吧,那不是還沒有削皮嗎?總不能讓她連皮吃下去吧。
江靜蘭:俺辦不到啊!
不是還有大食堂吃嗎?可農閑時、過年時、正月時大食堂也放假的啦。
這算如此,江靜蘭還腆著臉笑嘻嘻地要求楊會計幫她將一麻袋紅薯(60斤左右)與一麻袋土豆(60斤左右)換成一麻袋玉米穗(60斤左右),那最後不成了1.5麻袋的玉米穗(90斤左右)嗎?去去穗軸,也許還不到五十斤呢?!村會計哭笑不得,這些知青啊,他隻得點零頭,呷了口茶,笑著解釋:“換是可以換的,村民大部分與你反著來,但,這可是半年的口糧,就算年底分幾斤細糧,可要一直吃到明年春收後。你怕是不大夠吃吧?到時你難道吃野菜吃春筍嗎?不成啊!”
江靜蘭笑了笑,俏皮話脫口而出:“夠的,夠的。我吃得不多,就貓一般大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