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拓寬光的邊界
這些人都自動自發的“傀儡化”,他們無論是在一線、二線城市,無論是哪個行業和領域,無論是多麽不相幹的一群人,但是似乎都是使用著同一條舌頭,同一副臉孔。
他們似乎背的是同一套稿子,同一本劇本,很多時候隻需聽三兩句就能猜得出主筆和源頭,就是出自於同一撥人。
她冷笑著看著千百個不同臉孔的人,將這同一幕不斷的重複了許多遍。白芷冷笑著看著每一個和她初步見麵,麵對麵交談的人要麽不停的發微信,要麽不停的離開接聽“神秘”電話。
她從不屑於去揭穿,冷笑著看著對方表演而已,有的演技好一點,有的差一點,有的情商高一點說話好聽一些,有的生澀一些、動作笨拙一點。
人類的本質真的是複讀機。她想。不過她知道,對麵都是韓安瑞,這些年來,韓安瑞慢慢成長和成熟,手段也變得嫻熟,做戲也越發的好看。
可惜的是,他早已在被憤怒和恐懼的情緒操縱道路上,被牽引著越走越遠。那時ua還並不普遍到為大眾所熟知,但是當一個人毫無道理的花費大量時間精力代價去做一些損人且並不利已的事情,是否能夠說明這個人的已經和自己“初心”相背離了呢?
要不是白芷一時氣急,直接把桌子給掀翻了,這個傻慫傻慫的二代,就真成為那個對方ua試驗器皿裏的第二隻小白鼠。
不過如今看起來,即便白芷拚力掀翻了桌子,也並沒有避免他被當做小白鼠丟進玻璃瓶的命運。
lked上的一個熟悉的頭像閃了閃,白芷點進去,居然是林宇,他說自己目前在一個濱海城市建立一個茶業聯盟,希望結合金融機構,為當地的經濟做一點事情。
問她有沒有興趣過來進行一番考察。
白芷有點猶疑,笑了笑,林宇他是在2g衝浪嗎?難道他不知道如今她雖然是個清白之身,但是早已被韓安瑞這幫“黑客警察”以他們可笑的三觀所自建的坐標軸的邏輯框架下,為她貼心的按上了多少量身定製的“莫須有”的罪名,早已下達“江湖追殺令”,正在進行全國範圍內的秘密“追捕”和“通緝”嗎?
但是畢竟她也沒有真的有什麽實質意義上的罪過,所以他們要的不過是讓其“社會性死亡”罷了。
但是“社會性死亡”也夠夠的了。畢竟沒有人是一座孤島。
可是誰又真正的知道,她真正的“罪名”不過是做了那個“皇帝的新裝”裏的小孩子,扯下朱小姐貌似溫情脈脈的麵紗下的ua真相,有點不知天高地厚的做了一回“預言家”?
不過,就算ua這個名詞被市場教育,並為大眾所熟知的當下,蔣思頓和韓安瑞們也並不會認同她的,而是會歸因為她在嫉妒。也確實,眾所眾知ua往往是針對一個特定對象進行一對一的心理操控,而朱式ua的特點,則是把幾隻小白鼠丟進一個器皿裏,讓他們彼此產生“化學反應”,而朱小姐自己,則是那個合成、分離、提純化學性試劑進行試驗的心理女巫科學家。
因此,此去究竟是“鴻門宴”,還是“接風洗塵宴”,或者是“井岡山會師”,還真是不太好說。
無論怎樣,她似乎早就已經回不去她認為的“正常”的人生了。
不過畢竟她也不是真的家喻戶曉的知名人物,頭像也沒有被貼滿大街小巷,陌生人並不會第一眼看到她就認識她是誰,韓安瑞他們也是活在暗網背後恨恨的睒著眼的複仇聯盟罷了,他們還並沒有勇氣,真的走在陽光之下。
不過,她也不反對打個時間差,突然的去到某個陌生的城市,在街上遇到隨機的陌生人,進行正常人類之間的交流的快樂,在韓安瑞通過網絡找到他們之前迅速逃離。
此番,她似乎還能夠勉勉強強活成一個普通人的樣子。
夏末,她一個人安靜的來到這個海濱城市。晚上沿著聽說對岸就是灣灣的海邊白色沙灘,脫掉鞋子,深一腳淺一腳的沿岸行走。
涼風習習,岸邊空無一人,月亮懸掛在天上。
她躺下來,雙手交叉枕著在頭後,感受片刻的寧靜。
沙灘邊上人很少,周邊是一望無際的隱沒在黑暗中的海岸線。更遠處,才是隱隱綽綽傳來的盛夏夜晚的笑鬧的人聲,斷斷續續的。有海浪聲聲,有細碎的銀光,在月亮的照射下泛著微芒。
清淡的月光之下,白色沙灘的肌理細密柔靜,猶如初雪的表層,酥綿地將點點光線含吮其中,手感稀碎,沙子從手掌上滑落的瞬間,清涼、靜適而嫻雅。
有人說,在東方的審美意境裏,我們一見到爍爍發亮的東西就會感到心神不寧,而喜歡在晦暗之處一點一點欣賞到其內秀美。
“那豪華絢爛的畫麵大半潛隱於黑暗之中,催發著一種難以言狀的餘韻。而且,那倏閃著幽光的器物,放置於黑暗中看去,映出搖曳的燈影,使人恍悟這靜寂的室內不時有絲絲蘋風潛至,不由地將人誘入冥想。”
腦海裏飄搖著不知從哪裏看來的一段話,白芷在晚風的輕拂下,漸漸陷入深思。
許久之後,不遠處似乎有火光閃爍,白芷睜開眼睛,發現在黑暗之中,影影綽綽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後備箱是打開的,旁邊搭著一個簡易的燒烤架。
這麽晚了,還有人在海邊燒烤?這個好有情致啊。
遠遠望去,這個人似乎並沒有特別熟稔的燒烤技巧,有點生疏笨拙的從後備箱和車裏跑前跑後的拿烤架、調料等素材,同時拿著書和冊子之類的煽火。
許久之後,白芷站起來,仔細的輕拍頭發裏夾雜的白沙,沐浴在涼風中,任其吹散自己的不快,然後提起仍在旁邊的鞋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在白色沙灘上沿著河岸走過,經過那個忙著跑前跑後笨拙的嚐試進行燒烤的人的時候,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對方。
那個男孩子似乎還挺不好意思,麵露赧色,下意識的把臉別向背對著海岸的方向,卻不想恰好被海邊隔了一條馬路的臨海商戶透出的燈光照到臉。
這是一張還挺精致的鄰家的男生的臉,作為美人廝殺場中決定格局的鼻子生的很好——鼻骨窄細挺直,微駝峰增添大氣和英氣,有力量也大氣,其間微微有一絲冷感。
這種冷感的氛圍像冰雪消融後的山峰,清透明亮冷調氛圍帶來的大氣疏離。
同樣是冷感,與韓安瑞仙子下凡體悟人間的親民感不同的是,他是煙火人間裏的禁欲感,氣質中裹挾山水的悠長與淡然。他的五官冷感並不讓人心生退意,而是帶有青青的朝氣,是夏日限定的檸檬冰茶,酸甜怡人,沁人心脾。
似乎也始終都有不知人間疾苦的單純,又或是遠在天邊的一顆寒星子,如隔雲端的隱晦風情。
但奇異的是,他的神情氛圍感卻是暖調的,溫和鄰家的,歲月靜好的。
看到他會自然的聯想起如下場景:推開家門,正好碰上的拎著包準備出門的年輕鄰居;亦或者是拎著垃圾袋下樓的樓梯上,常常撞上的匆匆跑上樓回家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