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沒有發生過
“這這這.……”
什麽情況?世界上怎麽有那麽多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白芷仔細的觀察了這個女人的臉,發現連很細微的耳邊的一個淡色的小痣,大小形狀和位置,都分毫不差!
對,左肩上有一塊很細小的疤痕,那是小時候她學著騎自行車,不小心磕到的,後來隨著年齡的增長已經不大能看得見了,但是還是有很微小的痕跡。
她連忙把屏幕定住,然後不斷放大,放大,居然還是發現了這一處痕跡!
一股涼意從心底升起,她慌忙看向洛蘭,“洛洛洛……”
由於過於緊張,她已經說不出成形的句子了。
洛蘭沒有說話,而是眼底安詳的看著她。
白芷突然想起,她曾經有次在樓上摔下來過,被一個空中花園給接住了,但是她的手臂被旁邊碎裂的花盆割過一道口子,由於時間還不算特別久遠,所以還是有一點印記。
於是她連忙從定格屏幕,看這個女人手臂上的印記,卻發現根本沒有!
這又是什麽情況?她已經把自己的眼睛最大限度的瞪著了。
還是恍惚中發現,這個女人在某些地方,還是不怎麽像的,比如說話的神情,動作,還有那種氣質,就是在南邊生活久了的人,那一種特別的氣質,和她這些年在中部、北部生活,又滿世界跑,所沾染的氣質,還是有那麽一些不一樣的。
不過,此時的白芷在巨大的震驚當中,是完全看不出這些細微的差別的,她隻是個哆哆嗦嗦的問道,“洛蘭,這個該不是克隆吧?”
沒想到洛蘭竟然哈哈一笑,依舊做出他那個慣有的雙手十指指尖相觸的姿勢,“這個有點多慮了,她……可以說,就是你。也是另一個你。”
白芷慌忙擺手,“那個.……我讀書不多,你別蒙我。”
一個古早的網絡用語蹦了出來,不過,此時在這種震驚當中,白芷也想不出什麽精妙絕倫的語句出來。
洛蘭沒有說什麽,隻是哈哈一笑,揮揮手,屏幕上的畫麵趨向靜止。
一種遼遠的聲音,似乎從天際傳來:
“你是否有過深深的悔恨,歎息生活中錯失的機會,擦肩而過的朋友,分離的愛人,難以挽回的挫敗.……你是否經曆過無法言喻的片刻,難以言說的欣喜,突如其來的頓悟,靈魂的熱烈碰撞,夏日沁入心脾的晚風,烈日樹下久違的寧靜……
一切都是永恒的輪回,永恒的輪回是一種哲思的推斷和詩意的遐想?還是數學的確證和邏輯的必然?
宇宙的本源不是沉甸甸的物理實在,而是輕飄飄的數學結構,隻是一種讓人暈眩的理性之美,一種宗教般的敬畏,或許會讓你意識到,在浩瀚的空間和漫長的時間中,人類的存在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醇厚低沉,似乎伴隨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飄忽的梵音,一點一滴沁潤進她的腦海之時,白芷的眼皮逐漸沉重鬆弛,意識開始迷糊.……
“不!”一聲刺耳的呼喊刺破了迷蒙的濃霧一般的虛空,白芷的腦海裏突然湧現出Neil的形象出來,他的痛苦與哀愁,他的不甘於倔強,還有帶著她深夜飛車的刺激,還有永不止歇的奔跑,誇父逐日一般的悲壯的神情越來越清晰。
叮的一聲。白芷突然意識清醒,靈台一片清明,眼睛睜得銅鈴大,她看到了洛蘭一臉驚愕的表情看著她,一向沉穩有度的這個男人,居然頭一次展示出了他的手足無措。
他的嘴唇闓動著,卻似乎想不出什麽話語來打破眼前的尷尬,他不時看向一處虛空的眼神,顯示出腦海裏飛速運轉的神經,似乎在整理思緒努力想要表達什麽,可是一種越來越濃稠的驚訝的神情,布滿了他的眼眶……
此時白芷似乎感覺自己在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帶著下墜,那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吸力,拉著她迅速的移動,很快,她的周邊就呈現出一些顏色紛繁、形狀迅速變動的圖案,她有點目不暇接,但是卻什麽都看的並不分明。
而洛蘭的身影和臉孔,是真切的逐漸在她的眼前消失了,她墮入了一片急速旋轉的混沌當中,由雜亂的彩色逐漸變成黑白,然後變換成純白,在這純白當中,一點點粉紅色呈現出來,顏色逐步加深,形象也逐漸變得明確和具體,還與兩顆黑色的亮晶晶——
她分明看到了蕭歌的臉,細長的眼睛裏滿是焦急的神情。
清甜的呼吸吹到她的臉上,四周看了看,她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空蕩蕩的富麗堂皇的別墅的大廳裏。
隻是她自己斜倚著躺在麵前這個人的臂彎當中,頭靠在對方的肩膀上,這樣親密的距離,她稍一想,突然就羞紅了臉。
回想起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她意識到自己應該是暈過去了,看看四周依然是晚上,場景也沒有變化,所以她猜,時間應該沒有太長。
白芷扭動了下肩背,甕聲甕氣的問:“我是暈過去了?我暈了多久了?”
“沒多久”,對方長舒一口氣,臉上是亮晶晶的笑意,“醒過來就好……還有什麽地方不舒服的嗎?”
白芷嘴角含笑的搖搖頭,腳蹬了幾下地板,想要站起來。
“別動!”男孩捋了捋夾在他手臂和姑娘後背之間的長頭發,還有幾縷被夾在地板和桌子的縫隙裏,“一會兒,要扯得疼了。”
“嗯”白芷聽話的點點頭,額頭貼在他的上臂上。
“Shirley?!”
一陣驚訝的疊聲從樓梯方向傳過來。
兩人一驚,這棟別墅裏還有其他人?於是齊齊朝著樓梯方向看過去。
樓梯上站著的,確是一個不算陌生的身影。
“哎,原來是唐尼。”白芷舒了一口氣,“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驚小怪的?”
“你們認識?”蕭歌有點驚訝的指指他,問道。
“嗯,認識啊,一個朋……”話音未落,隻聽得唐尼“蹬蹬噔”快步跑下樓梯,一個健步衝過來,在離他們半米處落地,隨之一種凝重的氣氛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氣壓低到白芷感覺幾乎有點呼吸不暢,而在她背後麵的蕭歌的手臂,也明顯的僵硬起來。
抬頭一看,唐尼居然兩眼噴火一樣的盯著他倆。
“唐尼,你.……”白芷剛要說“你發什麽神經”,後麵半句被他一臉怒氣給嚇回去了。
白芷趕緊站起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感覺就像是做了什麽錯事被抓住一樣的,渾身不自在,但是後來又想了想,奇了怪了,我究竟做什麽錯事了啊?
於是她又一臉坦然的迎上唐尼的目光。
“你怎麽……”唐尼居然手指著她,臉上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我怎麽了?”白芷幹脆一梗脖問過去,對於多年來見慣各種稀奇情形的她,這算什麽,小場麵。
“你你你,Mathrew呢?”
白芷的頭又開始痛起來,為什麽在消失了很多年之後,這個名字在一天內如此密集的被提起。
“我怎麽知道……”白芷下意識的嘟囔著。
“難道在杭州的時候.……”唐尼看她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表情,言辭之間皆是痛心。
“杭州怎麽了?”
“杭州發生什麽了?”
蕭歌非常好奇,白芷也一樣好奇。
唐尼看她失憶一樣的表情,幹脆從頭到尾娓娓道來:
六年前,Mathrew從AKM離職之後,白芷突然請了年假,飛到杭州散心。
接連幾天深夜買醉,在其中一個瓢潑大雨的夜晚,過馬路的時候,由於意識模糊,沒有看到路上疾馳的黑色轎車,當她發現的時候,這個車在離她半米出緊急刹車,後來車上下來一個人,正是唐尼。
唐尼憐惜她淒風苦雨、黯然神傷,於是把她帶到一個茶餐廳醒酒,在茶餐廳裏,她絮絮叨叨的、斷斷續續的敘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這一生,再也碰不到這樣一個人了。”
這句在醉意朦朧的時刻吐出的一句話,打動了唐尼,他在接下來的幾天中發現她依舊是行屍走肉一般情緒低沉,於是下定決心,把她送來了這個別墅裏。
“其實分別也沒有那麽可怕,5萬個小時候,我們都會氧化成風,變成啤酒上兩顆相鄰的泡沫。”
唐尼抱過桌子上的無字書,翻開一頁,指著上麵這一行文字,“你說這是不是你寫的?”
“這個”,白芷仔細看了看字跡,好像還真是自己的風格,“是,不過。”
“要不是你當時那一幅非他不可的表情,我才不會放手,讓你……”
“別說了,別說了。”白芷抬頭看著蕭歌越來越難看的神色,趕緊製止了他,然後對著蕭歌手一攤,“這個,我真的沒,我的記憶裏沒有這樣的事……”
蕭歌垂下眼,壓抑著情緒,依然溫和的說:“青春荒唐,我不怪你。”
“不,這?沒有荒唐!不是荒唐!”白芷拚命的擺手,“我根本沒印象。”
“難道,你失憶了?”蕭歌也一臉驚奇。
“不!我根本沒有這樣的記憶。”白芷也一臉震驚的看著蕭歌看看書本上的字跡,又看看她,眼睛裏流露出一副“我都不怪你了,你就沒必要撒謊了吧”的表情。
“不,不,不存在”白芷繼續焦急的想解釋,“因為杭州回來沒多久我就遇到了韓……”
“寒?”
哎呀,真是,越急越解釋不清楚,她目前也一臉懵逼的泛著著本書,盯著上麵的字跡,良久,她看著他倆,艱難的說:
“不是的,真的沒有這種記憶。這件事情,真的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