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烏冬

  那是一頭烏鴉。


  體長大約四十公分，喙端尖銳而略顯彎曲，羽毛蓬鬆，黑亮，卻又隱隱帶著紫藍色的金屬光澤，銳利的鉤爪緊緊抓著垃圾桶的邊緣，正用尖喙梳理著自己的黑色羽毛。


  聽到腳步聲，它側過頭來，眼睛在昏暗的巷子裏如寶石般發光，一眨不眨地盯著林向城。


  空氣頓時安靜下來。


  林向城嘴角緩緩浮現一抹笑意。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似乎是察覺到了危險，烏鴉猛地撲騰翅膀飛了起來，想要離開。


  林向城見機極快，口中果斷吐出一個音節，一記暈眩術對準烏鴉轟了過去，頓時就見那道直衝天空的黑色身影猛然一頓，緊跟著失去所有力道跌落下來，被快步上前的林向城一把接住。


  “委屈你了，小家夥。”


  摸了摸烏鴉冰涼光滑的羽毛，林向城快步回到二樓住處，將昏迷的烏鴉放在客廳茶幾上，隨後馬不停蹄地從書櫃上取來羽毛筆和墨水。


  兩樣東西都是從網上訂購的，現代常見的羽毛筆在細節上和佩蘭大陸的羽毛筆有許多不一樣的地方，不過林向城毫不介意，也沒有去專門定製的想法，無論是繪製魔法陣還是抄錄卷軸，最關鍵的還是得看製作者的技能水平和施法等級，工具隻是起最低限度的輔助作用，能用就行。


  將雪白的a4紙張平鋪在茶幾上，林向城握緊羽毛筆，略微頓了頓，緩緩在紙張上繪下第一道紋路。


  清晰的墨痕在筆尖下緩緩彌漫開來，緊接著散發出淡淡的紅光，林向城眼神不見絲毫波瀾，專心致誌地繪下一道又一道紋路，逐漸勾勒出魔法陣的輪廓。


  繪製魔法陣和抄錄卷軸一樣，都是體力活，全程需要一直保持專心，中間不能中斷，否則就會前功盡棄，即便林向城有著豐富的繪製經驗，但等級擺在那裏，繪製契約法陣對他而言依舊算不上簡單。


  足足過了將近半個小時，繪製工作才進行到了尾聲，隨著林向城劃下最後一道紋路，刺目的紅光陡然彌漫開來，整張紙張仿佛浸泡在血水中一般，等到紅光漸漸消散，原本普普通通的a4紙已然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奇妙意味。


  “成功了。”林向城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擦了擦額頭沁出的細小汗珠。


  “還好繪製水平沒有下降太多。”


  休息了一會，林向城將仍處於昏迷中的烏鴉捧了過來，輕輕放在紙張中央的契約法陣上，隨後伸出食指按住法陣邊緣，從口中低低吐出幾個音節。


  無形的法術能量波動四散開來。


  絲絲縷縷的幽黑霧氣從法陣中升騰而起，猶如蛛絲般纏繞向烏鴉，轉眼間就將它淹沒，形成一個橢圓狀的黑色繭蛹。


  數秒後，契約法陣的紋路逐漸隱沒，紙張四個邊角突兀燃起點點火星，朝著中間快速蔓延，眨眼功夫就將紙張灼燒成飛灰片片消散。


  林向城收回手指，目不轉睛地盯著黑色繭蛹，等待新生命的轉化完成。


  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多久，大約十來分鍾後，黑色繭蛹驀地輕輕顫動起來，緊接著黑色蛹殼如遇火的冰般迅速消融，露出裏頭一動不動的烏鴉。


  林向城緩緩伸出手，撫摸烏鴉的黑色羽毛，它看上去和原來並沒有什麽不同，但是摸起來就像是碰到了一團黑色濃稠的液體，似乎稍一用力，手指就會陷進去似的。


  沒有感受到呼吸和心跳，也沒有任何活著的征兆，就像是偽裝成烏鴉的另外一種特異的東西。


  忽然間，烏鴉的眼簾動了動。


  刹那間林向城的手指一下子失去大部分觸壓感，抓了個空，整個手掌插進了那團黑色的軀體內。


  裏麵什麽都沒有，沒有血液，沒有內髒，沒有骨骼，就像撈進冰涼的池水中，什麽都捕捉不到。


  “虛體特性？”林向城眉頭一挑，眼中頓時浮現驚喜之色。


  烏鴉的眼睛已經完全睜開，靈活敏銳地遊移幾下，最終落在林向城的臉上。


  沒等林向城將手從它的身體裏抽出來，它已經撲騰著翅膀，穿過手掌，飛落在林向城肩膀上，歪著腦袋，眨也不眨地盯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顯得無比深邃。


  對視片刻後，烏鴉輕輕地啄了下林向城的臉頰。


  不疼，隻是有些刺癢，卻透著一股明顯的親昵。


  林向城頓時笑了起來，伸手輕輕摸著它的脖頸，輕聲道：“小家夥，得給你取個名字，叫什麽好呢？”


  烏鴉低低鳴叫了一聲，蹭了蹭林向城的手指，顯得相當親密和依賴。


  思索片刻，林向城很快有了主意。


  “就叫你烏冬好了。”


  轉化為魔寵的烏鴉已具備不比正常人類遜色多少的智力，當然以它的認知還無法理解烏冬這個詞的含義，聽到林向城的話後隻是鳴叫了一聲，表示明白。


  林向城撫摸了一會，喚出賢者之書，翻開書頁，上麵很快浮現出烏冬的相關數據：

  姓名：烏冬


  種族：超小型動物魔寵

  屬性：力量3，敏捷15，體質10，智力10，感知14，魅力8

  等級：1級


  技能：聆聽5，偵察7，潛行10

  專長：警覺、黑暗視覺


  威能：法術共享、情感連接、半虛體特性


  魔寵的等級與主人息息相關，恒定為主人職業等級的一半，所以烏冬的等級隻有1級。


  雖說如此，它的數據卻十分亮眼。


  高達15點的敏捷，放在人類身上，已經屬於可以用筷子夾住飛行蒼蠅的級別，也可以在旋轉的硬幣落下的一瞬間看出是哪麵著地。


  14點的感知同樣不容小覷。


  感知屬性代表生物的意誌力、常識、感受力與直覺，通常與生物感受以及調和周遭事物的能力相關，感知越高，感覺則越敏銳。


  對許多職業來說，感知都是極為重要的屬性。


  15點的敏捷和14點的感知，配合上技能等級不低的聆聽、偵察，尤其是高達10級的潛行，簡直是天生的刺客模板。


  如果烏冬不是魔寵而是職業者的話，那它一定是個出色的遊蕩者。


  除此之外，能夠提升感官敏銳度的【警覺】，以及在黑暗中也能視物的【黑暗視覺】，這兩個專長更是進一步強化了烏冬在這方麵的能力。


  而威能方麵，法術共享的效果是令主人可以選擇讓作用在自己身上的法術效果也作用在魔寵身上，但存在著距離限製，情感連接則是令主人與魔寵擁有類似心電感應的連接能力，能夠溝通諸如好奇、恐懼、饑餓、快樂等基本情緒。


  這兩個威能都是魔寵的基礎能力，基本所有魔寵都會擁有。


  半虛體特性則不同，這顯然是烏冬獨有的特殊能力。


  林向城完全沒想到烏冬居然能進化出幽靈和怨魂等不死生物才有的能力，這無疑是個意外驚喜。


  擁有虛體特性的生物能夠免疫任何非魔法攻擊形式的傷害，也不會被正常的火焰、自然的寒冷與現實中的強酸所傷。


  而半虛體特性雖然不如虛體特性那麽強悍，但至少可以大幅度提升烏冬的生存能力和防禦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