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璺瞿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對於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這份信任建立在誠懇,熟悉,從而陌生到熟悉,需要的不僅是時間,也需要用行動去證明。
張青林憂鬱深邃的眼神看著吳承安,吳承安也同樣看著他,都沒有再說話。
就在這時,程澈興緻沖沖地從外面走進來,見他們兩個都在,便跑到張青林身邊輕聲道:「老張,我剛得到一個消息,是有關張叔叔的,跟我來,那人就在樓下…」
張青林聽到有父親的消息,有些激動道:「真的?!」
「當然了,快快…」
兩人快步的走了出去,吳承安眼神銳利的瞅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下了樓,程澈就衝到酒店的大堂門口,看著四周,剛剛跟自己說話的大叔竟然不見了。
張青林跟在後面詢問道:「人呢?程澈,你是不是又在糊弄我啊。」
程澈撓著頭,看著左右,說:「老張,你先別生氣,我是真的讓那人查到了張叔叔的消息,我著急去找你,讓他在這等我,誰知道他跑哪去了。」
程澈說那個人是之前在北京的時候認識的,外號八方通,主要是靠買賣消息來賺錢,上次說查到當年父親在六連里發現了古墓,之後得到了古墓里的藏寶地圖,然後父親就孤身前去尋寶,但實際上父親並不是一個人去的。
和他去的那個人是誰?後面的八方通就沒有繼續說,他說要見見這個真正要消息的人。
張青林抬起頭看著程澈,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他現在就想當面問八方通,與父親一起前去的那個人是誰,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老張,他在那,走!」程澈插著腰轉身向酒店外看的時候,一個挎著軍綠色斜挎包的四五十歲大叔,手裡拿著一個麵包正晃晃悠悠的向馬路上走著。
兩人向酒店外面走去,正當他們快到八方通的身後時,八方通一個猛然回頭,扔了手裡的麵包,撒腿就跑。
程澈和張青林一邊喊著他一邊追著,追了好幾條街都沒追上,程澈氣喘吁吁的直罵:「這龜孫腿腳可以啊,跑得比兔子還快!」
眼看八方通左拐右拐跑進了吳州最大的古玩市場,人流雜亂,跟著擁擠的人群,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緊盯著八方通的後背,生怕一眨眼,他就溜了。
進了人群之後,他們就快步緊跟著,就是沒想到吳州的古玩市場,今天會有這麼多人,基本上都是溜溜達達逛著玩的,看著一攤一攤的地布和桌子上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古玩物品,這裡簡直是收藏者和古玩愛好者的天地。
八方通在前面不時回頭瞅瞅,就在他剛要見縫開溜的時候,他身旁的一家古董店面門口店老闆開始叫嚷,說是新開業,新鮮玩意很多,圍上去不少看熱鬧的,八方通被堵在了裡面。
張青林見狀拍著程澈,程澈點了點頭,兩人就擠到了人群中。
這家新開業的古董門店叫做萬金堂。
八方通看到張青林正往自己這邊走,慌慌張張的就跟著人流跑進了古董店裡。
「看你還往哪跑?」程澈站在門口截住了要往外溜的八方通,抓住他的胳膊喝道。
豈料八方通眼珠一轉,用力一甩,胳膊就從程澈的手裡抽了出來,扭身大步向前就躍過了他。
張青林也踏進門口,一把揪住要跑的八方通,程澈也站過去,擋住了他的去路。
張青林使勁將他往後一撇,八方通沒站穩,直接摔在了地上。
店裡的所有人一下子都看了過來,有的怕沾事就往外走,有的是人多不怕熱鬧。
店老闆跑上前怒喝著,讓他們想打架去外面打,他這開門頭一天做生意,就在這裡面給他惹是生非,沾晦氣。
程澈也是怕砸了人家店裡的東西,趕緊上前去一邊伸手一邊朝地上的八方通說道:「你瞅,你這是幹什麼,走,別在人家這裡鬧。」
八方通瞪著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土,被張青林和程澈架了出去。
「我說…大叔,你跑什麼啊!」程澈將八方通按在古玩市場外面的牆壁上。
「哎呦,程少爺,我以為是要債的,哪知道是你們啊!哎呦,輕點輕點…」八方通苦著一張臉哀求道。
程澈瞅著他繼續喝道:「我把我兄弟叫來了,你倒好,帶著我們轉古董,我讓你查的消息都跟他說說,別耍別的,小心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程澈鬆開手,看了看一旁的張青林。
張青林把想知道的都問了一遍,但是八方通並沒有把所有得到的消息告訴他。
「程澈,這傢伙到底靠不靠譜?」張青林摟著程澈的脖子輕聲問道。
程澈嚴肅的說:「只要給他足夠的錢,他那的消息一定是沒有問題的。」
張青林讓八方通繼續幫他查父親的線索,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八方通叫住了他們,他說自己現在被債主追債,沒地方去,想跟他們一起走。
兩人商量了一下,沒有同意,因為現在和婉晴他們一起,要是多了個人,會讓他們反感。
就在這時,張青林看到婉晴,李慶鵬,勛哥他們出現在古玩市場的大門口。
這讓張青林很奇怪,他們為什麼跑到這裡來,他叫上程澈,偷偷跟在他們後面,又進了古玩市場,八方通也跟在他們兩個後面一起走了進去,八方通眯著眼睛,大步的一邊看著兩邊的古董玩意一邊掃著身前幾步遠的張青林。
婉晴他們來到了「萬金堂」,這時古董店裡沒有先前那麼多人,只有幾個人在裡面瞅瞅看看。
店老闆看到勛哥,笑容滿面的迎了上去,將他們請到一處陳列區,讓夥計盯著店,自己跑進庫房,不一會兒,就出來了,手裡拿著兩個包裝精緻的盒子放到玻璃台上,小心翼翼的打開給勛哥看。
張青林從門口掃著,看到勛哥從精緻的盒子里取出一茶盞,對於茶盞,張青林一點也不陌生,在江叔的茶樓里,他見到過很多不同樣式的盞。
如兔毫盞,建盞,天目盞等,大多都是真正的老盞,像兔毫盞在宋金時期,很多的地方都有燒制,但是其中還是宋代建窯兔毫盞最有名氣,這種盞撇口,斜直壁,小圓足,胎呈鐵黑色,里滿釉。
而天目盞產自吉州窯,口部大,底足小,因其紋路類似當地鷓鴣鳥胸部的羽毛的黑底白斑而得名。
其他普通的盞都比較常見,但是特別的盞,江叔都是當寶貝一樣供起來,經常都會看見江叔時不時的取出其中一盞仔細地清洗,擦拭。
勛哥手裡的是一件曜變天目盞,這種盞以偏藍的曜變為基調,隨著光線照射角度,出現紫紅色光彩,但是現在基本都是仿製的,沒有真正的曜變天目盞。
以前聽江叔說他在進茶的時候,從朋友那,得知杭州那邊有人得到一盞,想出手,說是出土的天目盞,所形容的就是這耀變天目盞的樣子,應該很有收藏價值,但是江叔去了之後,那盞已經被人收走了,讓江叔白跑了一趟。
勛哥拿在手裡仔細的看了一番,放了回去,然後又從旁邊的盒子里又取出一盞,就在勛哥將那盞拿在手裡看時,張青林吃驚的瞪大眼睛,這盞他見過,在江叔的抽屜里,是一件白玉盞。
那件白玉盞很罕見,均是白玉,細膩晶瑩,它的圓體敞口,下腹內斂,直圈足,外壁上部陰刻祥雲紋,下部浮刻水波紋,故名為璺瞿白玉盞。
那件盞是江叔最喜愛之物,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不可能,除非這盞是假的,或是自己離得有些距離,而不能確定這究竟是不是江叔抽屜里的白玉盞。
兩件東西勛哥都檢查完,店老闆就裝好放到勛哥面前,婉晴從包里取出一張銀行卡放到玻璃台上移到店老闆的手前,然後李慶鵬取了玻璃台上的東西,三人就出了萬金堂。
張青林看到他們朝北面去了,就要跟過去,程澈攆著下巴攔道:「我看他們就是來逛古董街,買點紀念品,別看了,咱們回去吧。」
「來逛街?他們手裡拿著的可不是普通物件。」張青林目不轉睛的盯著婉晴他們說道。
「我說你們兩個看什麼呢,鬼鬼祟祟的。」八方通站在張青林和程澈的身後「撲通」就摟上他們兩個的肩膀說道。
程澈被他這麼一摟,猛地嚇一跳,抓住他的胳膊使勁擰著說道:「八方通,你怎麼還跟著我們,你不忙你的,跟著我們幹什麼。」
「程少爺,鬆手,鬆手,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八方通齜牙咧嘴的求饒道。
「唉,老張…」程澈見張青林已經走遠,甩掉八方通的胳膊,指著他喝道:「你,別跟著了,該幹嘛幹嘛去。」然後轉身去追張青林。
「程少爺,你之前的錢還沒給結呢,我不跟你跟誰。」八方通揉著胳膊委屈的從後面喊道。
婉晴他們去的地方叫天下茶園。
茶園外面裝飾的很高大上,門口停著很多車,進進出出的人不少。
張青林看到進出的人都是有錢人,婉晴和勛哥他們也走了進去。
天下茶園,好霸氣的名字,張青林抬頭瞅著金色鑲嵌的四個金燦燦大字,高檔大氣,再想想自己給「水雲藍天」做的簡直沒法比較,程澈站在後面看著還讚嘆不已,張青林搖搖頭走了進去。
一進到裡面,就看到茶園的不一樣,所有東西都很復古,茶具,茶台,都是很名貴的一級貨。
這還只是門口的一間,簡單的供觀賞的區域。
看到婉晴他們已經進了院子,走向一側的走廊。
那裡是一個大廳,張青林和程澈走過去,剛要邁進門口,就被一隻大手攔了下來。
「請出示您的邀請函!」門口裡側站出來一個身穿黑色中式服裝的高大男人,對張青林說道。
「邀請函?什麼邀請函,這地方不是賣茶的嗎?要什麼邀請函?」程澈瞪圓了眼睛向里張望著。
中式服裝的男人規規矩矩的做了一個向外請的手勢,「不好意思,沒有邀請函不能入內,請您二位到茶園其他地方參觀茶賞。」
「我們和前面剛進去的那三個人是一起的,邀請函在他們身上…」張青林眨了下眼說道。
「不好意思,邀請函是每人一張,我可以替您把您的朋友叫出來,把邀請函給您。」中式服裝男人回復道。
「都說是一起的了,還用得著叫來叫去,你真是不嫌麻煩,你們經理是誰,把他給我叫出來…」程澈聽著身前高大男人說的話,氣就不打一處來。
程澈話還沒說完,就被張青林打斷了,「算了,程澈,咱先走。」
張青林看到兩邊已經圍上幾個人,這要是把裡面的人也都驚動了,那婉晴他們一出來看到他們兩個在這,肯定會以為他們在跟蹤她。
張青林和程澈站在走廊,望著大廳門口。
他在想這是做什麼,會用到邀請函,鬥茶,斗盞,還是斗壺?
那也不需要邀請函,只要做個登記就可以了,而且這裡要求嚴格,必須有邀請函才能進,難道是有什麼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