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願做一條狗
程虞大惑不解。
寸心繼續說道:“程虞,其實你們才是我的大恩人。當年,是程叔叔,也就是你的父親從大海中把我救了出來。可是程叔叔卻為了救我付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我為你們做的這點事情與之相比,那又算得了什麽呢?”
“你就是當年被我父親救起的少年?”程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啊,我就是那個被救起的孩子。”寸心說道,“當年,我被救起來以後,我的父母很想好好報答程叔叔的救命之恩,但是,我父母單位很快來了命令,叫他們連夜趕赴實驗基地參與一項絕密實驗任務。我父母隻好帶著我離開了瀛洲市。在實驗基地,我們不能與外地通信,但程叔叔的救命之恩我們卻一直沒忘,為了記住這一刻骨銘心的事件,我的名字也改成了陳重生。後來,實驗室發生了事故,我父母都為那次實驗獻出了生命。我被爺爺奶奶接到北京上學,大學畢業後我通過公務員考試考入瀛洲市檢察院工作。我之所以到這裏工作,就是為了尋找程叔叔的家人,希望能以微博之力報答程叔叔的救命之恩。到了瀛洲之後,我輾轉找到了你家,發現你母親一直單身帶著你生活,但我從你母親的老同事那裏打聽到,你母親是一個堅強自立的女人。我想如果我貿然給你母親資助,你母親肯定會像當年拒絕我父母的資助一樣拒絕我,所以,我隻好采取化名寸心的辦法,暗中資助你們。沒想到,今天還是被你找到我了。”
“重生哥。”程虞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拉住陳重生的手,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曾經有一段時間,程虞也恨過這個掉到海裏導致自己失去父親的少年,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過這個孩子掉到海裏的事件,自己的父親就不會犧牲,自己就有一個完整的家。有爸爸媽媽的嗬護,自己的人生就會是另一番景象。所以,一想起這件事情,程虞心裏就對那個掉落海裏的少年有一種怨恨的心理。但是今天聽了陳重生的一番話,程虞心裏的結終於解開了。他和陳重生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重生哥,這麽多年了,你一直在默默地幫助我們,你付出的不僅是你的一片心意,而且我能感覺到,你還承擔了很多無法言說的壓力。重生哥,我能夠理解你。”程虞誠懇地說道。
“程虞弟,謝謝你對我的理解!”陳重生的眼淚奔湧而出,這個健壯的漢子,從來沒有這樣放肆地流過眼淚。“程虞弟,咱媽還好吧。我真的很想去看望她,我想當麵叫她一聲媽。”
“咱媽很好,她也一直想見到這個多年給她資助的寸心,如果她知道寸心就是我爸爸當年救起的孩子,我想她也一定會認你這個孩子的。重生哥,咱們馬上回家吧。”
“好,咱們回家去看媽。”
陳重生拉著程虞的手,上了自己的車,駕車向程虞家駛去。
在路上,程虞通過電話,把剛才的事情跟母親說了,母親聽著電話,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當程虞領著陳重生走進家門的時候,母親和姥姥已站在家門口等候,陳重生上前一步,叫了一聲:“媽”。虞芳拉住陳重生的手,從眼前這個高大健壯的青年身上,仍然能看到當年那個少年的影子,特別是這雙眼睛,還仍然留在虞芳的記憶裏。虞芳的眼淚又不自覺得流了下來,她拉著陳重生的手說道:“孩子,總算找到你了。”
“媽,我總算可以喊你一聲媽了。好多次,我遠遠看著你,我在心裏喊著媽媽。我是多麽希望能好好孝順你啊。”陳重生也凝噎了。
“好孩子,你這麽懂得感恩,這麽重情重義,你程叔叔在天有靈,他一定會非常欣慰的。”虞芳感慨地說道。
“真是個好孩子啊。”姥姥在旁邊說道。
“這是姥姥。”虞芳對陳重生說道。
“姥姥,你好啊!我今天來得匆忙,沒來得及給姥姥準備禮物,下次一定補上。”陳重生急忙向姥姥鞠了一個躬。
“這孩子,禮數可真周全。快到沙發上坐吧,別這麽站著了。”姥姥招呼著大家。
陳重生攙扶著姥姥往沙發跟前走,等姥姥坐下了,陳重生發現了牆上程和平的遺像,遺像上的程和平一身戎裝,顯得那麽威武,那麽英俊。陳重生趨步向前,在程和平的遺像前肅立良久,然後,對著遺像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窗外傳來銅號悠揚的聲音,那是旁邊小學校的軍樂隊在進行日常演練。
此時,溜溜球倚在小學校門外的一顆大柳樹上,百無聊賴地看著小學操場上奔跑打鬧的小學生們。前些日子,溜溜球被虞三多和歐傑救起,在醫院治療了幾天,然後就被溜溜球帶到一所小房子裏。虞三多扔給溜溜球一把房間鑰匙,說道:“餓了呢,冰箱裏有吃的。困了呢,你就躺床上睡。這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啊。不過,凡事都要付出代價的。你要付出的很簡單,就是隨時聽我的命令。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溜溜球連連點頭,他想,我溜溜球就是一條狗唄。你虞三多叫我咬誰,我就咬誰。做到這樣,我就有飯吃,有地兒睡覺,也他媽不用出去幹那種人人喊打的活了。中啊,我就做這樣一條狗也他媽值了。
“吃飽了,你也可以到附近轉轉,但要注意隨時聽我的電話,要保持24小時開機,能做到吧?”虞三多又說道。
“能做到,我保證做到。”溜溜球信誓旦旦地說道。
“好”虞三多得意地笑了,他拍拍溜溜球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
溜溜球在這個小房子裏吃了睡,睡了吃,迷迷瞪瞪過了幾天,這種舒服的日子,終於讓他覺得有些沉悶了,便溜達出來,在小學校門口看孩子們在操場上瘋跑打鬧。
“以前總是聽村裏的老人講,隻有享不了的福,沒有遭不了的罪。那時候總是弄不明白,為什麽還有享不了的福呢?現在算是弄明白了,這天天睡了吃,吃了睡,看起來是享福,但這福還真是享不了啊。換句話說,那就是閑得蛋疼。哈哈,我現在就是閑得蛋疼啊。”溜溜球在那裏自言自語。這時候,他真心希望虞三多趕緊來個電話,安排他出去幹點事情,如果再能幹點刺激的事情,那自然是極好的。
溜溜球想著想著,他的電話還真的響了起來。
“球兒,你聽好了,今天晚上八點後,你在房子裏等我,咱們一起去幹點活兒。”虞三多在電話裏命令道。
“好的,好的,虞總,你放心。我一定準時在家候著。”溜溜球站直了身子說道。
溜溜球匆匆吃了晚飯,在房子裏看著電視,焦急地等著虞三多的到來。
果然,八點剛過,外麵傳來幾聲汽車喇叭聲。溜溜球開門溜了出去,看到車上的虞三多搖下玻璃向他招招手,溜溜球拉開副駕駛的門就上了車。
溜溜球看看車上,除了開車的虞三多,就沒有別人了。便問道:“虞總,今晚的活就咱倆幹啊?”
“嗯,就咱倆。這活兒人多了不方便。”虞三多一腳油門,車子就快速衝了出去。
車子載著溜溜球出了市區,順著流金河穀往山裏開去。在離虞姬寨不遠的地方,虞三多把車子停了下來。
溜溜球看看四周,眼前除了黑黢黢的大山,就是蜿蜒而下的流金河,山野中偶爾閃著螢火蟲的光亮,真有點陰森森的感覺。
虞三多倚在靠背上,眯著眼也不說話。溜溜球心裏沒底,便問道:“虞總,咱啥時幹活啊?”
“不急,先觀察一下動靜再說。”虞三多還是眯著眼睛,像是一隻暗夜中的貓頭鷹。
“咱們觀察啥呢?”溜溜球又問。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真是白在江湖上混了。”虞三多朝前麵的虞姬寨努努嘴,“觀察前麵的村子唄,難道你在觀察空氣?”
“明白了,明白了。”溜溜球做恍然大悟狀,其實他心裏還是不太明白,隻是實在是不好意思再問了。
虞三多過一會兒睜開眼看看村子,他看到村子裏的燈光逐漸少了,便打開車門下了車,溜溜球也趕緊下車,站在虞三多的身後。
虞三多站在那裏,又朝村子看了一會兒,見村子裏的燈光全息了,便打開汽車的後備箱,從裏麵拿出兩個大塑料瓶子,兩個大塑料瓶子都裝著滿滿的液體。
“球兒,把瓶子拿好了,跟我走。”虞三多命令道。
“好的,虞總。”溜溜球接過瓶子,發現瓶子很重,隻好用兩隻胳膊夾著兩個大瓶子跟在虞三多後麵。
虞三多沿著山路在夜色裏向虞姬寨走去,溜溜球在後麵吃力地跟著。走到村子跟前,虞三多趴在一堵石牆後麵,探出腦袋朝裏麵張望著,溜溜球見狀便趴在虞三多後麵,大氣不敢喘一口。觀察了一會兒,虞三多見村裏並沒有人走動,便帶著溜溜球順著村邊的小路走向了垛金山的南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