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星辰有缺
星辰峰頂。
寒冰宮內，寒氣彌漫。
中間一張寒玉石床上，靜靜的躺著一位女子，美得不可方物。
女子身旁，一柄劍靜靜的放著。
而石床邊上，插著一把白玉神刀。
白玉神刀匯聚天地靈氣，源源不斷的向寒玉石床注入，護住女子。
誰也沒想到，九州二十四神器之二的秋水白練，竟是在這星辰峰頂。
或許也是因為神器之能，女子才能留下唯一一絲生機。
星辰聖主站在石床邊上。
哪道男子不柔情？
平日那孤傲，冷絕的身影，此刻卻深情的凝望著眼前女子。
這一望，不知過了多久。
他緩緩蹲下，伸出手，將女子玉手緊緊握住，輕輕放到嘴邊，輕輕的吻著。
天心，我連你都救不了，又如何救得了她人？
你放心，相信過不了多久，這一切都將結束，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
應龍峰下。
周源抬頭望向星辰峰頂，眼神卻是無悲無喜。
當日那一句，他人生死，與我何幹！
讓他深刻明白，原來在這些強者眼中，弱者永遠如螻蟻。
隨即，他收回目光，抬步拾階而上，往星辰閣而去。
水雲裳緊隨其後。
應龍峰上早已是人山人海。
除了平時較技的弟子，今日更是數千弟子都到場了。
原因無他，隻因為周源今日欲上星辰閣九樓，參悟星辰院不傳之秘——星辰經。
嚴格來說，他未師從星辰院任何一位長老。
僅僅是八個月之前，跟隨水雲裳來到角峰。
不久，與水雲裳傳出情侶關係。
那時大家還以為，他就是一個靠水雲裳撐腰的小白臉。
繼而引起星辰院一眾男弟子的口誅筆伐。
而後第二美人鄭輕雅，讓其婢女送上情書，再次因為他，將星辰院激發出一股挑戰浪潮。
一次又一次被推上風口浪尖，但他一直那樣從容自若。
直到一刀擊敗韓立，其他人對他的態度才有點改觀。
接著，接下了全院挑戰。
於萬獸山脈中攪起風雲，最後引得天妖族公主暴露身份，救其性命。
也是此時，登上千裏牆百強之位。
於應龍台上，星辰較技之日，當著王氏之人，斬王淩。
而後，獨戰全院天驕，得聖主認可，取得較技第一。
這八個月，星辰院波瀾皆由他引起，他也得到了大家認可。
修為直從聚氣直入煉道，天賦之強，蓋壓外四大峰落。
最重要的是，大家也想看看，這樣一位風雲人物，能否參悟本院百年來不傳之秘。
星辰閣前。
周源笑著對守閣長老打了一下招呼，再看看周圍弟子，感受到了尊敬，認可。
自己也不再是以前那樣，隻認識水雲裳，曹誌遊幾人，有了一種歸屬感。
曹誌遊……
想到這，也不由得暗歎一聲。
自從亡雀墟反目成仇之後，兩人再也沒見過。
回想八個月的時光，除了枯燥乏味的修煉，便是一次次於參峰與妖獸廝殺，於萬獸山脈中一次次逃亡。
很充實，從未輕鬆過。
回過神來，周源笑看水雲裳，隨後轉身入星辰閣而去。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成功。”
玄武峰落，鄭輕雅與一名男子站在一起。
此刻，她掩嘴輕笑道。
“真是羨慕呀，去年信心滿滿，未曾想過敗於青龍手下，而今年，依舊沒有機會。”
男子正是上屆星辰較技榜第二，吳厚。
此刻他搖搖頭，把玩手中一條青蛇，如此說到。
“當日較技之時，那麽好的機會，吳厚師兄為何不出手？”
鄭輕雅聽及此話，反問一句。
“周源師弟手段層出不窮，而且麵對全院天驕，作為師兄的，要是再出手，那可就勝之不武了啊。”
吳厚眼睛斜眯，說完便轉身離去。
果然，有些機會是不能等的，太過謹慎，反而轉瞬即逝。
鄭輕雅看著他離去，心下笑而不語。
勝之不武？
……
星辰閣九樓。
周源推開閣樓門，往裏麵走入。
閣中空蕩無物，入眼是滿目星輝。
待得到了中央處，抬頭仰望，閣頂是星辰戰圖，隻覺漫天星辰閃爍，在星空中連接成脈絡。
周源仿佛置身於夜空之中。
星辰經？
他攤開雙手，去細細感受。
星辰經便藏於這星辰戰圖中嗎？
星辰院百年來，未有弟子參悟，自己可以做到嗎？
他不太確定，隻想盡力而為。
體內大虛空再次自行運轉起來，星河之中，星辰以某種規律，一一映入了他體內虛空，形成了某種聯係。
兩種功法，仿佛就是一體，有一種親和感。
周源當即盤坐，用心去感悟。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星辰有缺！”
不知過了多久，周源睜開星眸，緩緩抬起頭，向著漫天星河望去。
“哎！”
也在隨著他念出星辰有缺之時，一道歎一聲傳入了閣中。
外界。
星辰閣頂，一道星輝光柱直插天宇，一道道星辰虛影連成的星辰脈絡，緊隨著向著周天升去。
城東上空，本是青天白日。
此刻，萬千星辰運行，星輝璀璨。
“成功了嗎？”
閣前，水雲裳一直緊盯著星辰閣九樓。
此刻，她雙手輕捏，看著這滿天星辰，臉上浮現出笑容。
她為周源開心。
“居然參悟成功了，當日較技，本對他的手段感到不恥。但現在，得另當別論嘍。”
青龍峰落，青龍與青木站在一起，看著璀璨星輝。
青龍去年便曾參悟星辰經，但是始終覺得少了點什麽，不得要領。
苦苦閉關一年，本是有希望再參悟一次，但沒想到，在周源邪門詭異的手段下，差點毀掉一條手臂。
此刻，周源成功領悟了星辰經。
青龍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位師弟，如果是他自己這一次前去，會領悟嗎？
他內心沒有把握。
說著，便是化為一條青龍虛影，往峰落之下的深潭裏而去。
是該為聖戰閉關了。
青木公子看了一眼星辰閣，再看了一眼青龍峰落下的深潭，眼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也轉身離開了。
看來承認一個人很優秀，也不是很難。
“終究還是要變天了。”
日月宮，天陽峰頂。
老者手撫白須，看著星辰院上空漫天星辰，意味深長的道。
“當年你突然戰亡，隻是想要保下你千千萬萬手下的性命吧？”
仙靈峰。
林垚雙手負在身後，眺望星辰院，喃喃自語。
嘴角微微上揚。
你是真的戰亡了嗎？
我也想看看，你留了什麽手段。
……
此時已是黑夜。
午時長明的星辰，此刻散了去，雖是夜幕，但不複之前的星輝璀璨。
閣中，周源緩步走了下來。
“源，成功了嗎？”
水雲裳迎上前去，笑著詢問道。
周源卻是麵無表情，反而氣息紊亂。
他看了一眼水雲裳，然後虛浮的腳步邁出，一步一步朝著院外走去。
掃視著偌大的星辰院，不由得心裏苦笑。
原來終其一生，自己都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活得像個傀儡。
水雲裳一路緊隨，小心翼翼的詢問他究竟出了什麽事。
然而，他不答。
直到院外。
“我周源，今日自逐出星辰院。”
周源看著高大的院門，大聲喊到。
這一聲，運上了靈氣，仿佛要讓所有人知道，他要與星辰院決絕。
這一聲，發生這樣的反轉，震驚也惹怒了所有弟子。
剛參悟了本院不傳之秘，便自我驅逐。
你周源算什麽東西，這樣對得起星辰院嗎？
“為什麽？”
水雲裳含著淚問道。
“為什麽？你真想知道？”
周源深深吸了一口氣，揚起頭，不讓眼淚掉下去。
“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你好好修煉，哪會需要別人做你的死侍。那樣，趙菲雨就不會死，她是那樣好的一位女子。”
“你沒能感覺到嗎？她死的時候，她從沒有多提我一句，但她是因為救我而死啊！她是怕我內疚。”
“她越是怕我內疚，所以我才更加內疚。你父親也見死不救，我有什麽資格還留在她一生僅有幾日快樂過的星辰院？”
“你說呀！你說呀！”
周源說到最後幾句話，幾乎是吼出去的。
“嚶！”
此時，一隻浴血凶鸞破空來到城東。
“走吧！”
周天嬌立於鸞背上，看著這一幕，沒像往日的魔女那般強勢，隻是輕聲喚了一句。
周源轉身飛身而起，隨周天嬌乘著浴血凶鸞遠去。
院門外。
水雲裳早已是淚雨梨花。
周源每說一字，都好似一柄利劍，擊在她心上。
看著他遠去，沒有去追，而是癱倒在地上。
不由回想起兩人曾經在一起的一幕幕。
那夜初雪。
兩人於城東，時而在商販小攤之前駐足，時而嬉笑打鬧，看繁華長街，聽笙簫落，踏著碎瓊亂玉，漫步聽雪。
去了情侶幽會的情人湖，去了城中最高的酒樓，看盡萬家燈火。
那夜。
他獨闖凶巢，二人於鴉妖妖雲的追殺下生死逃亡。
然而，又怎麽樣？
那時有多甜，現在就有多痛苦。
又想起了那日在角峰。
“源，你這麽努力修煉，是為了什麽？以後我若是追不上你的腳步，你會不會不要我，會不會忘了我？”
她滿是期待的問。
“雲裳，以前修煉有太多的原因不得不修煉，現在，隻想保護你，所以，我也不得不修煉。此生有你，定不負相思意。”
他深情的回答。
可終究，他還是負了……
“啊！”
這一聲哭聲，是那樣的淒美幽怨，院中弟子，一片沉默。
院外，水雲裳仰天痛哭，隨即一掌擊在自己胸前，廢去了一身修為，吐出一口鮮血，暈倒在地。
“哎，這又是何苦呢！”
穆老出現在她身後，將她帶了回去。
星辰峰頂。
徐子隱白衣獵獵，看著周源離去的方向，雙拳緊捏。
既然你讓她處處不開心，那你就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