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顱爆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袁熙平微笑著問道，他本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隻因女兒的病好了，心情愉悅，溢於言表。
那名差役單膝下跪稟陳“大人！城南大牢裏的犯人，共三百二十名全死了！”
“什麽情況？多會兒的事兒？”一聽這話，袁熙平懵逼間，臉直接拉了下來！
“就剛剛！一日二餐，未時該給他們喂飯了，牢頭打開監牢，發現裏麵的犯人全死了，他們頭頂上還都有一大洞，像是被鈍物鑿穿的”
袁熙平聽罷，眉頭緊鎖間，眼珠子左右快速的轉著。
“獄卒可有傷亡？”
“沒有！死的都是犯人，晌午還好好的，午時獄卒們都在睡覺，也沒人聽見裏麵有啥動靜啊，下午一開牢房，就看到裏麵的人都死光了，這這不像是尋常人能幹出來的，誰能一下子殺了這麽多人？對了大人，女監中，昨天府上押解下獄的那些丫鬟婆子們，也全都”
聽著差役的描述，小雨和司馬陽唏噓震驚！一時之間，光天化日之下，三百二十名犯人齊齊殞命，還是在不同的牢室內，而且事發時一絲異動也沒有，甚至連聲慘叫都沒，這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大人這些犯人，很多都是暫時監押案子沒結的，這一下子都死光了，全都成無頭案了！”差役愁眉苦臉道。
“知道了！”袁熙平一臉心煩，他轉臉衝小雨，司馬陽，還有靈虛道長有些不好意思的請求“呃呃呃幾位仙長，這案子，著實有些棘手啊，能否再勞駕諸位，陪我一同去看看？”
主人家誠懇相求，小雨，司馬陽還有靈虛道長自然也樂於幫忙，四人離開了袁府，一同前往了城南的大牢，實地查看案發現場的情況。
潞陽城，算是比較大的州縣，監牢也是頗具規模，能容納犯人五六百名，這要是換做其他的小縣城，牢房頂多也就是能裝百十來人。
古代的監牢，那真可謂毫無人性的人間煉獄，各類逼供的刑房“功能齊全”，可同時上刑，刑具亦是五花八門，雖不比“鍾馗小地獄”那般殘忍吧，但是這裏寫真啊！地上點點綴綴的都是凝結幹涸後的血痂，空氣中都彌漫著傷口化膿後的腥臭味兒！
在這鬼地方待著，沒病也得得傳染病了！
穿過狹窄壓抑，陰暗潮濕的高牆獄道，下了台階兒，便是關押犯人的地下牢房區
這地方腥臊惡臭就更別提了！此時已是深秋，裏麵呼呼的綠豆蠅子都迎麵打臉！足見臭味的“吸引力”有多強！能跟停屍房有一拚！
然而現在這偌大的城南監獄，真的就是停屍房了！裏麵幾百口犯人的屍體，還在原處躺著，沒人敢動！
袁熙平，小雨，司馬陽，還有靈虛道長，在獄卒們的陪同下，打開了一間間的牢室，逐一觀摩裏麵犯人的屍體。
情況，確如那差役所說，於他們的頭顱之上，或天靈蓋，或後腦，或迎麵骨，或太陽穴的位置，都有一塊“老幹媽瓶蓋兒”大的骨碎窟窿，像是拿錘子給鑿穿的，情形慘不忍睹！
不過還是有些信息給遺漏了，到了此處才知道這些犯人們的腦髓都不見了，顱腔子裏空空如也！像是被人給偷走了一般！
另外還有一點但凡殺傷慘案，迸濺在地上，牆上的汙血，那絕對是重大線索之一，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皆是如此，從中可以解讀出很多的信息來！
但耐人尋味的是，牢房的地麵上，牆上，一絲血痕也沒有！甚至連個血點子都沒！
倒是能在地上找到崩碎的骨裂殘渣，但上麵依舊也是沒有血！像被放在嘴裏“嘬”過一遍的那樣幹淨！
感覺就像這些犯人並非是死於顱爆，而先被抽幹了血，然後再敲顱吸髓手段殘忍至極！
此番情景，讓誰看也是懵逼錯愕！小雨腦海中，亦浮現出了無數種可能！
這不像是人類的手筆！倒不是說人類沒這麽殘忍，而是操作起來確實有些困難！
更何況幾百人，在短短的時間內，讓受害者一聲都不吭，“勞動密集型”的完成抽血，開顱，取腦的工作，這確實有些太誇張了！
“怪哉！師叔，朱仙人，袁將軍，你們看這些死者的表情並不痛苦，一個個還麵帶微笑，像是徹底解脫了一般！”靈虛道長唏噓道。
他頓了頓繼續說“另外，你們看他們的指甲，還有嘴唇，都開始發黑，變厚，明顯已經開始吸陰了，這些屍體留不得，必須趕緊處理掉！”
“你是說它們會很快屍變？”袁熙平有些緊張道。
靈虛道長點了點頭。
小雨衝司馬陽使了個眼色，司馬陽會意，快速的往監牢角落裏丟了一個“小紙團”。
“好的！今天晚上就一把火燒了它們！這群人渣，即使不死也是禍害”袁熙平的眸子裏射出了一絲凶光。
五代時期，都是軍閥割據，武夫當國，司法程序也好，各類刑事也罷，處理起來都簡答粗暴！直接殺就對了！哪裏像太平盛世時，殺個人都要三堂三審。
從袁熙平直接領兵屠滅法圓寺就可見一斑人命在他眼裏，並不值錢的！
司馬陽沉吟道“燒好燒，但是袁將軍，毀屍滅跡後，還如何調查背後的隱情？俗話講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屠滅三百二十人的手段，可絕不一般，另外，這些屍體表麵上看是開始吸陰了，像是要屍變，但它們並不會真的變成僵屍。”
“哦？此話怎講？”袁熙平唏噓驚詫。
司馬陽說“何為僵屍？死而不腐者以為僵，這是最基本的！然而你看，這些屍體身下已經開始滲透出腐水來了！這種屍首，你就算放在養屍地也成不了氣候！故而不用過於擔心！”
“哦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袁熙平長長的出了口氣。
從司馬陽和靈虛道長二人的言談中，誰更專業，高低立判！小雨對腐者不僵這一點，深以為然！
以前就聽爹說過，關中寶雞一帶，解放前鄉下農村就有爛屍的習俗！
所謂爛屍，指的是人死之後，不著急下葬，而是放在田裏任由其腐爛，差不多的時候再收斂入土！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受當地地理條件所限！新死之人直接下葬，容易變成僵屍！
關中大地，沃野千裏，地氣太厚！農業生產條件絕非關東六國可比，長平之戰，秦國之所以能夠戰勝趙國，拚的本質就是糧食！
但事物都有兩麵性，你這麽厚的地氣，莊稼喜歡，僵屍也喜歡！所以人死之後，必須放在地裏爛一爛，隻要屍體爛了，就算吸陰也會泄陰，從而不至於變成僵屍！
其實也不僅限於關中寶雞一帶是這樣，其他一些地氣比較厚的地方，也有爛屍的習俗，北方方言裏早先叫做“糗著”，形容某人在某處待著不動，一直“糗著”，其實一種比較惡毒的諷刺。隻不過後來，人們家長裏短的說，也就當做正常的玩笑話了。
“這個監牢，必須立刻封閉，誰也不許進！屍體暫時不用處理！”小雨微微沉吟。
他一出口，那當然是最有權威性的！司馬陽，靈虛道長，還有袁熙平，都豎起耳朵認真的聽。
“朱兄弟！我是擔心這麽多屍首，放在監牢裏，時間長了腐爛嚴重，萬一引起瘟疫怎麽辦？”袁熙平擔心道。
小雨說“案情背後隱藏的殺機，比瘟疫更可怕，咱們不調查清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可是監獄封閉了，我們又如何調查？”袁熙平不解。
小雨笑了笑“袁將軍，正是因為封閉住了，我們才好調查啊！”
他衝司馬陽使了個眼色，司馬陽會意的點了點頭。
“好了！袁將軍，我們先回府吧，讓饅頭再悶一段時間”小雨笑著說。
袁熙平一臉懵逼，不懂他暗中所指，但隻知道隻要聽朱仙人的話，那肯定是沒錯的！於是一行人又離開了監牢大獄，打道回府。
然而那隻被司馬陽丟棄在角落裏的“小耗子”，則是悉悉索索的開始行動了起來。
這天下的事兒，從來都是利不可獨，謀不可眾！真相和奇謀，從來不是七嘴八舌能討論出來的，你一言我一語，啥事兒也搞不透徹！
要想知道真相，必須讓“子彈先飛一會兒”！自己處於“暗處”觀察，冷靜推敲，認真琢磨！
靈虛道長，司馬陽，都看出了這些屍體有問題！細心的小雨就更不用說了，他也發現了一些，更耐人尋味的地方，但並沒有言明，亦或者說監牢之中，並非合適的談話之所！
這俗話說的好，你在屋裏說話，屋外有人聽，你在路邊說話，草坷裏有人聽
偌大的監牢內，一間間獄室中，難道就真的隻有死屍？凶手真的走了？誰也說不準！所以有些話，還是回來說比較適合！甚至可以講，在裏麵長時間待著，都是不明智的！
小雨一行人等，剛回到了袁府門口，就聽見院子裏傳來了袁小姐驚魂喪魄的求救聲！眾人衝進去一看，但見一隻白貓正追逐著她，上竄下跳，喵喵直叫嚇得袁小姐東躲西藏，抱頭鼠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