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魚之樂
剛才還熱烈的氣氛，一下子降了溫。
人們從歡呼變成竊竊私語。
在這樣的場合下，他居然真的選了我？鳳凰愕然的望著鼇拜，不知該說什麽好。
站在不遠處的海蘭珠，臉色並不好看。除了意外，她心裏還有些難以言明的失望，但她還是向鳳凰投去了鼓勵目光，悄悄做著手勢，讓她站起來。
麵對著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鳳凰猶豫了，格格看起來好像有點喜歡他，他為什麽不選格格呢？
有人嫉妒，有人好奇，還有人表情像吃了蒼蠅一樣精彩，那個人就是卓布泰。
同行的一個女真人是直腸子，笑道：“桌布泰，鼇拜不是剛才喝多了吧？怎麽會選這樣的人？”
另一人道：“唉，那麽多漂亮姑娘，他到底怎麽想的？”
桌布泰氣的心髒疼，雖然他很想衝上去掐著鼇拜的脖子讓他看清楚鳳凰的長相，嘴上還是辯解道：“我想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一會兒去問問他。”
這時，騰格爾、巴特等人一起起哄。
“出個考驗啊！”
“讓他唱歌。”
“對，唱歌！”
鳳凰求助般的望向海蘭珠，海蘭珠搖了搖頭，笑容有點苦澀。鳳凰突然下定了決心，道：“鼇拜，你……你能為我唱歌嗎？”
一聽唱歌，多爾袞站了起來，大聲道：“這不行啊。他怎麽可能會唱你們這裏的歌呢？”
鼇拜朝他揮揮手，示意他坐下。走到鳳凰旁邊，笑道：“別緊張，我知道你覺得有點尷尬，我們剛剛認識，也不夠了解對方，我們這幾天可以抽空好好聊一聊的。那個……你真的要我唱歌嗎？”
鳳凰用餘光觀察著海蘭珠，輕輕點了點頭。
鼇拜轉身問阿日斯蘭。“姑娘提出要求，我是不是必須要做？”
阿日斯蘭笑著點了點頭。他也很納悶為什麽鳳凰要提這種要求。
鼇拜朗聲道：“各位，我第一次到科爾沁部落，唱歌對我來說難了點。幸好我下午聽了大家的歌聲，印象深刻，既然她提出了要求，我也隻好現學現賣，如果唱的不好，希望大家不要笑我。”
阿日斯蘭帶頭叫好道：“兄弟夠爽快，你大膽唱吧！”
見鼇拜竟然答應，鳳凰更加尷尬，真怕他唱不好鬧了笑話，有點後悔提這種要求了。
鼇拜一來就發現這裏人唱歌很像前世那首《敖包相會》，他曾是個ktv麥霸，歌詞也還記得大概……
他清了清嗓子，和鳳凰麵對麵，用洪亮略帶磁性的聲音緩緩唱道：“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喲，為什麽旁邊沒有雲彩？我等待著美麗的姑娘喲，你為什麽還不過來喲？如果沒有天上的雨水喲，海棠花兒不會自己開。隻要妹妹你耐心地等待喲，你心上的人兒就會跑過來喲。隻要妹妹你耐心的等待呦，你心上的人兒就會跑過來呦。”
靜！男人們張大了嘴巴，女人掩住了小口，皆以不可置信的神色，望著鼇拜。不知是誰先鼓了一下掌，眾人都歡呼起來。
多爾袞呆呆的看著鼇拜，掐了自己胳膊一下，才確定不是在做夢，歎道:“你怎麽會唱這歌的？”
“剛才我不是說了嗎？下午學的啊。”鼇拜又看著鳳凰，柔聲道：“怎麽樣？雖然不太正宗，我已經是盡最大努力了，能合格嗎？”
現學現賣，就能唱成這樣？鳳凰掰著手指頭，腦子幾乎不轉了，更不知道怎麽回答她。海蘭珠來到了鳳凰身邊，用蒙古語道：“鳳凰，恭喜你了。”
鳳凰不敢看海蘭珠，用蒙古語輕聲道：“格格，我……我……”
海蘭珠歎道：“快答應他啊，他在這種場合下表明心跡，連歌也唱了，如果你不答應，薄了建州女真的麵子可不好，而且他這樣的英雄人物，你難道不動心嗎？”
“可是……可是我這麽醜，從沒有人喜歡我，隻有格格不閑我，把我當朋友。我卻……”鳳凰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海蘭珠也沒有出嫁，她覺得鼇拜和海蘭珠更相配，自己好像搶了海蘭珠喜歡的人。
“你要拒絕了，你父母不打死你才怪。”海蘭珠苦笑道。她也很納悶為什麽鼇拜眼中隻有鳳凰，卻對自己視而不見。她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如此好奇。他強大，神秘，笑起來的時候似乎也很溫柔。如果嫁給他，應該會很幸福吧。想到這裏，她心裏又歎了一口氣。
鳳凰羞澀的衝鼇拜點了點頭，眾人又是一陣歡呼。
鼇拜正想問她們說了什麽，桌布泰在不遠處朝他招了招手。
多爾袞道：“你去吧。她們聊的什麽，我一會兒問問冉一告訴你。”
“我去去就回。”鼇拜笑道。
卓布泰拉著鼇拜遠離了人群，火急火燎道：“三弟，你發的什麽瘋？真得看上那個女人了？”
鼇拜笑了笑道：“真的，二哥幫我說媒吧。”
卓布泰差一點，再差一點就要被擊垮了，顫聲道：“你沒喝多吧？有那麽多的姑娘都被你吸引了，你為什麽偏偏要選她？”
鼇拜和多爾袞已經說了太多，都懶得解釋了，正色道：“哥，你不用勸我了，我非她不娶。”
桌布泰一激動，抓著鼇拜肩膀搖起來。“不行，我不答應！”
看來還是得找個理由讓人接受啊。鼇拜笑道：“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我問你，為什麽我們兄弟生的比別人高大？”
桌布泰憤然道：“你怎麽扯到這上麵來了？因為我們像父親，自然比別人高大。”
鼇拜笑道：“可是瓜爾佳氏不是什麽人都這麽高，也有一些孩子像母親，生的瘦小，體質也一般。其實子女的身體強弱和父母都有很大關係。也就是說，我要是娶個很弱的姑娘為妻，我的孩子也可能很弱。但是你想一想，我如果娶了鳳凰，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麽樣？”
桌布泰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目瞪口呆道：“啊！這……我明白了……是啊，你們都這麽強，要是有了孩子……我瓜爾佳氏將來要出多少個萬人敵啊！”
孩子總離不開父母遺傳，前世鼇拜就認為奧尼爾和姚明的子女應該考慮聯姻，等孫子輩的孩子生出來就得一米……鼇拜忍住肚內的笑聲，沉聲道：“所以，二哥明白了吧？我非她不娶。即使別人覺得我很傻，也無所謂。”
桌布泰渾身一震。鼇拜犧牲一點，卻換來瓜爾佳氏的崛起。歎道：“三弟……哥支持你，委屈你了。”
不委屈。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鼇拜笑道：“二哥既然明白我的心思，就跟八阿哥說一聲，幫我定了這門親事吧。”
皇太極知道以後，馬上和莽古思商量，並見了鳳凰的父母。一聽女兒要嫁給金國巴圖魯，這夫妻倆差點樂暈過去。
皇太極高興，也是從利益出發。他雖然沒想到遺傳的問題，但鼇拜今天展現了自己的武勇，又肯娶這個“醜”女人，有助於科爾沁部和金國的友誼。鳳凰還是阿日斯蘭的師妹。阿日斯蘭勇猛無敵，將來若為金國所用，是一大助力。
第二天，鼇拜一早被多爾袞叫了起來，在冉一的帶領下，遊覽科爾沁草原。
和阿日斯蘭大戰一場，鼇拜渾身酸疼，不能再參與騎射的比試，多爾袞大出風頭，展現了不俗功夫。
鼇拜在人群中看到了海蘭珠和鳳凰，走過去微微一笑道：“格格、鳳凰，早上好！”
鳳凰瞥了一眼鼇拜，紅著臉低下頭去。
海蘭珠柔聲道：“你怎麽不上去比試啊？”
鼇拜苦笑道：“我昨天被阿日斯蘭大哥打的都快內傷了，今天渾身疼，哪還能騎馬。”
“你受傷了？昨天怎麽沒說一聲，我們這裏有醫生的……”海蘭珠急忙問道，說完後俏臉一紅，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鳳凰。
鼇拜道：“謝格格關心，隻是身上有些淤青，休息幾天就好了。”
鳳凰幽幽歎道：“誰讓你逞能，隻是切磋還那麽狠。”
鼇拜笑道：“你師兄才狠呢。昨天他要再猛攻一陣兒，我肯定撐不住了，幸好酋長叫停的快。”
科爾沁的男人們都喜歡流露出一種對任何人都天不怕地不怕的氣魄，給人趾高氣昂的感覺，鼇拜卻不太把麵子問題放在心上。昨天他出了全力，阿日斯蘭卻沒有，他不介意認輸。
海蘭珠嗬嗬一笑道：“本來還覺得你這巴圖魯名不虛傳，原來昨天是死撐啊。你說出來，就不怕我們傳出去壞你名聲？”
鼇拜笑道：“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他的拳頭太重了，幸好我拚命的護住了臉，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存，不然今天就不出門了。”
“你這人，打架的時候這麽凶狠，現在倒沒個正形了。”海蘭珠突然覺得自己在這裏好像多餘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又道：“你們聊一會兒，我去找阿爸有點事。”
鳳凰趕忙說道：“格格，我陪你回去吧。”
“不了，你留在這裏陪他吧……反正留下就對了。”海蘭珠說完，遠奔而去。
鳳凰跺了跺腳，終究沒有去追海蘭珠。
鼇拜覺得她害羞的樣子很可愛，越看越喜歡，還是古代的女子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