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 離人心上秋
白芊芊就在妙時散人的孫子尹相弗的屋頂上坐了一夜。
她的想法當然是怕兩人跑路。
老的打不過,就是小的自己也不確定,但是她覺得可以在尹相弗身上一試。
天漸漸黑了,自從妙時散人說玄鏡老人來了也不怕的時候,白芊芊就感到了一種無力感,但是她隻有堅守,試圖打動這兩個人。
夜幕深沉,熬過了最困的時候,白芊芊竟然沒有了睡意,她坐在屋頂上開始思考人生。
當然最先想到的是萬非白,他已經昏迷了半年之久了,這半年之間她風裏來雨裏去隻為了找尋妙時,並沒有去看望他,可她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隻希望他能等到她。
現在,人找到了,“見死不救”!
如果可以,她想把二人打暈強行帶走,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想請教同在京城的常聖人,所以立馬就執筆寫了一封信給他。
她在屋頂上坐到快到淩晨時分,突然覺得冷,
這才跳下地來,在這個院子後來撿了一些柴,自顧自的生氣火來,烤了一會兒覺得手腳還是有些冰冷,於是她打起拳來。
這些年她的修行,可謂一帆風順,由於有明師指路,再加上她自己蕙質蘭心,她的境界一再提升,她的劍法就是玄鏡老人都讚不絕口,唯一的拳法不是打的很好。
她總覺得拳頭女性總是會比男人練起來要難得多,她平時裏學的七八成還是在萬非白的逼迫下練起來的,不知為何,萬非白特別喜愛練拳,而且很是有所成,現在因為感懷心上人,她不知不覺的練了起來。
不知不覺,她練的沒一個拳式都似乎與萬非白的相同,每走一步都在思考如果是他打起來什麽樣子。
在這寂靜淩晨時分,一個白衣女子舞的拳意密不透風,似乎落雪了,雪落到她潔白的衣裙上,與她的服色融為一體,分不清哪個是雪花,哪個是她的衣袖?隻有落在頭頂上的雪花能夠停留一下,然後隨著她動作不斷的變化又被抖落到地上。
打了許久的拳,她感到稍微有一點累的時候,才停下,走回火堆旁,看著已經走出來也坐在火旁的尹相弗正在溫酒的手,伸出手來,給我喝一些!
尹相弗沒有遞給她,而是又丟了一根粗大的樹枝在火堆裏,輕聲道“喝酒當然不分男女,就像練拳一樣,你可以打,我也可以打,可是酒入愁腸,隻會增加人的煩心事而已。”
還不如你回房間去歇一歇。
白芊芊搖頭,我不能保證你們不走,我承認你們不是什麽壞人,因為如果想取我的命易如反掌,你們不想取我的命,又不能為他治病,那隻能有一個辦法。
就是走!
可是我真的不能讓你們走啊!如果換做平時,你們走,大不了我再接著找,可是我能等,他卻不能了,這半年來他都不知道怎麽過來的。
我現在不覺得留他一命是好事了,如果知道現在是這樣的狀態,還不如當時一拳打死了他,免得他受這種苦,也不會讓身邊的人牽腸掛肚。
她說過話,許是太過疲倦,開始閉目養神,隻有尹相弗看到了少女眼角之處流的一滴淚。
他沒有停留太久,而是走回屋子,翻出一條嶄新的棉被,輕手輕腳的蓋到了少女的身上,然後一步一步的進了妙時散人的屋子。
爺爺。他叫了一聲正在床上打坐的老人。
妙時散人緩緩的睜開眼睛,突然問道“你還是堅持要我救他?”
尹相弗堅定的點點頭。
然後說道“恩情大於天,懂恩之恩,這還是你從小就教給我的,可是,就算報恩,也要分清事情大小,就好比這次,如果說殺一個歹人,殺也就殺了,可是爺爺,你也承認,那個萬非白可以為了朋友兩肋插刀,也不亂殺無辜,這樣的人你才會再最後停手,留了他一命。‘’
然而,你心裏並不痛快,所以既然我們已經做錯了,為何不能把這錯事化成最小?我想這樣你也不用背上包袱,不能敞開心扉,不能真正的暢快。
尹相弗望著自己麵前的長者,其實自從半年前你去還情,仔細想了一下我兩百年前遇到的那次獵殺,包括後來被那人救回,種種都有一種讓我感覺再演戲的感覺。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這其實有可能是個局。
而那個局的目標是我身後的您。
您一定想說,那這些年他為何沒有找過,反而這時候來找。
因為以前遇到的他自己就能解決,這次他是沒有辦法不得不請出了你。
妙時散人歎了口氣,“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是這樣,他為何要做這樣的一個局呢?他有身份地位,本身修為也不是很低,他這樣做為的是什麽?‘’
我想來想去,這種可能性都太低,隻有這一次,我實在有些不解,他想殺萬非白的初衷是什麽呢?
你腦子一向靈光,你覺得他為何這樣做。
尹相弗搖了搖頭,我猜不到,但是我總覺事情不那麽簡單,也許他這一次更加用心險惡,布謀更大的局呢?
妙時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這隻是猜測而已,我們也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他真的救了你,那麽我這次出手也是應當。
妙時醒來後,用過從麵攤買來的早食,就去了京城一處大湖垂釣。
他去,白芊芊自然跟著。
他任憑她跟著,就好像沒有看見她一般,她也混不在意,你釣你的魚,我就在旁邊看著。兩人互不幹擾!
垂釣了許久,不知是他本身技術不好,還是這湖中魚太少,隻釣到一條,妙時有些意興闌珊,他慢慢的收杆,語氣不經意的說道“貌似你們大秦的國師現在不在京城啊!”
白芊芊皺了皺眉,心裏想到,難怪常聖人沒來,原來是沒收到我的信人不在京城。
她看了一眼妙時,語帶嘲諷的說道,我就說嘛!要不然他怎會不來?我這個朋友,最是恩怨分明,知識淵博不說,還是非分的一清二楚,要不然也不會被人稱作聖人。
可有的人就不一樣了,什麽狐朋狗友都交,也不怕失了身份,。
妙時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朝著湖外走。
京城繁華,白芊芊早就領教過了,對於這些繁華落盡,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而妙時,同她一樣,可著偏僻位置走,盡量能抄近道就抄近道,很快就回了巷子中。
妙時把釣到的唯一的一條魚交給白芊芊,你先回去,我再去買些菜,今日請你吃好吃的,放心,家裏還有弗兒,我不會偷著跑。
這個白芊芊還是放心的,她有心想跟去,又怕實在引起妙時散人的過激反應,所以幹脆坦然的把魚接過然後回首關了院門。
妙時散人看著被關的嚴嚴實實的大門,有些哭笑不得,可等他轉身,他的眼眸裏已經染了一層冰霜。
就在今日釣魚的湖邊,妙時散人找了一處坐下來,眼望著湖水,靜靜的盯著水麵看著。
遠處樹後,一個帶著冪籬的男子腳步不疾不徐的走了過來。
妙時散人歎了口氣,你是那人派來的?他是不放心我派你過來滅口的,還是有其他要求?
帶著冪籬的人點了點頭後又搖搖頭。
但是這兩點他一樣都做不到,妙時散人沒有讓他開口,一,你不是我對手,二,我承諾還他一個人情我已經做到,現在已經兩清了。
冪籬裏的人聽了,緩緩開口,我來隻是帶話與你,當初你留下那小子一命已經有欺騙嫌疑,現在雖說他還有一口氣,但是隻要你在,也許一時你就心軟也說不定,所以你迅速離開,等到那小子熬不下去,天下之大,隨便你。
妙時散人歎了一口氣,人人都說恩情難報,現在他深有體會,欠人情心裏總覺得有債要還,還了還不好還會惹來麻煩,
“世事如此,從來就如此,”
那人依然沒有摘下冪籬,隻是附和道“前輩高見,”
隻是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我們已經綁到一條船,即使現在就算回頭,也會費力不討好。而且相信散人也如之前的約定履行。
那邊來人,他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那人已經不放心他了,這次是警告而已。
妙時轉過頭,笑道“我這還叫什麽高見?書上上的聖賢道理沒有學到一分,就是想為自己掙個好名聲都是不能。但是顯得很好。我希望此事就此揭過,。
至於萬非白那個人,選擇了對不起他那隻能這樣了。
唯一難纏的還數白芊芊。
所以他一到家,就對上了白芊芊凶狠狠的眼神。
但是雖然眼神犀利,卻透著一絲狡猾的笑容來。
甚至沒有追究他說要買的菜在哪裏?
這讓五六百歲的老頭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這時候尹相弗已經端了飯菜進來,菜很豐盛,有葷有素,甚至還有一壇沒開封的美酒。
等到三人坐下,尹相弗給他倒了一杯酒,然後才緩緩開口“我剛才已經與芊芊上香敬過天地,總結為異性兄妹,所以這頓酒菜權當慶祝,沒有與爺爺打過招呼,還請爺爺見諒,說完一飲而盡,眼睛還亮晶晶的盯著妙時散人‘’。
你?妙時散人頓時感覺自己舉的酒杯有千斤重,一個你字說完卻再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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