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他始終放心不下
詞苑終於搬完了送來的聘禮,下聘之人帶來的人也隨之離開。
雪月想到那下聘之人的身份,又見楚鳳辭雲在窗前作畫,那風輕雲淡、毫不著急的模樣,她著急的在廊前踱步。
眼見柳姨娘進來,手裏還拿著短劍,她眉心微皺,想到剛剛某人送過來的消息,心中冷笑一聲,立即迎上去十分自然的將她手裏的劍碰掉在了地上。
“哎呀!”雪月俯身,眼疾手快的將短劍撿起來,驚駭的看著她誇張的說道“柳姨娘怎麽這般不小心?如此鋒利駭人的東西,傷到人了可怎麽辦?”
柳姨娘伸手就要搶,雪月輕鬆躲到一邊。
玄關處傳來楚鳳辭溫軟的聲音,她披了件狐裘白袍,手裏還捧著燕泥手爐。
“柳姨娘既然來了,不妨進來坐坐?”
她不過是想安安靜靜的做個畫,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路要怎麽走,要如何才能避開想避開的人和事,柳姨娘卻帶人闖進來了!
並且,看樣子是來鬧事兒的。
既然已經知道她是來鬧事兒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先發製人。
這是楚鳳辭死過一回才明白的道理,今時的她不會再任人拿捏!
“你!你個小賤人,把我家琉兒藏哪去了?”柳姨娘氣得破口大罵,“想不到平日裏你裝乖做巧,騙了我們不少憐愛,現在卻仗著攀上了高枝……”
“姨娘可別胡說!”楚鳳辭不急不緩的朝她走來,台階上積雪未消,她卻穩穩當當的走到了柳姨娘跟前,眉眼裏帶著不易察覺的銳利,“說話要講證據,姨娘是從何處聽來這些風言風語?”
柳姨娘見她這副樣子,更是忍不住了,居然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潑打滾起來。
“我知道七小姐現在攀上兩位貴人,是麻雀變了鳳凰,我們這些人惹不起!所以就求您高抬貴手放了我女兒,再不濟,她還是你姐姐……”
“我可沒有那樣仗勢欺人、胡亂栽贓妹妹的姐姐!”楚鳳辭臉上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卻字字珠璣、指戳人心,“況且,我堂堂尚書府嫡女,我母親早已過世,在我之前,母親可沒有給我留下與我血脈相連的姐妹!”
她說完,俯身要扶柳姨娘,對方被她眼中寒光下嚇得一顫,竟沒躲開。
“不過,琉姐姐現下如何,您可真是問對人了!”
楚鳳辭笑盈盈的將柳姨娘拉起來,雪月臉色一變,她的小姐不會是腦袋又壞了,準備將楚琉的事情如實相告吧?
想到這裏,雪月正欲開口,可見楚鳳辭神情不變,像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最終堪堪閉嘴。
“您不如去這附近的清殷寺找找,她興許在那。”楚鳳辭說完後還不忘補充,“不過姨娘見了那場景……可千萬別動怒!”
說話間還刻意停頓了下,臉上寫滿“我不是有意告密”,柳姨娘果然中計,臉色煞白。
要知道,那清殷寺可是處尋姻緣的好地,剛開始不過因是京城大寺廟而受到達官貴人喜愛,常常去祭拜神佛。
誰知後來經常傳出些香豔傳聞,名妓一眼勾走狀元郎的話本子在民間廣為流傳,所以漸漸的也成了不少閨中女子心馳神往想要求一段美好姻緣的地方。
要是民間女子倒也罷了,可楚府的名門千金去往那地方與人私會,傳出去絕對會敗壞門風,後果不堪設想!
“這小蹄子……”柳姨娘臉色發青,說話都氣得發抖,“被我抓到了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言罷,奪門而出叫了幾個家丁跟著抓人去了,雪月眼尖地看到門口有侍女在柳姨娘離開後也跟著去了。
本以為是她帶來的人,所以未曾多慮。
楚鳳辭麵色驟然冷卻,壓低了聲道“被盯上了,先進屋再說。”
她呼出一口白氣,將手心攥成一團的紙條舒展開來。“這回應該又是…他幫了忙。”
“嘶!”雪月倒吸一口涼氣,禁不住站起來道“小姐不是想跟他撇清關係嗎?怎能還能受他幫忙?”
說著,竟也不顧忌尊卑,伸手就拿了紙條。
楚鳳辭淺聲解釋,“我本來以為她們頂多是在暗處使使絆子,卻沒想到如今真動了殺心,楚語這次興許也不會好過。”
紙條上言簡意賅,楚語的人無意間發現了楚琉的蹤跡,告密柳姨娘與楚鈺有關,楚鈺自然而然的順水推舟扯上了楚鳳辭。
到時候,敗壞名聲的事要真查下來,她倒能摘個幹淨。
如若此次無人送信幫忙,楚鳳辭興許就會被安上教唆姐姐與男子私通,最後流落到煙花之地,或者是楚琉名譽敗壞的始作俑者雲雲。
她現在想起,背後也是一陣涼意。
雪月看完後麵色泛白,楚鳳辭順勢從她手中拿過紙條,閱後即焚。
火焰舔舐白紙黑色,化作片片微小黑蝶盤旋一陣。
“以後更要是謹慎些為好,還有…想個辦法將楚琉轉移到別的地方去,手腳要做得幹淨些。”
“是,小姐。”
楚鳳辭目光裏透著冷意,就算她不去招惹人,也會有人犯上來,眉頭微皺,“去看看荼蘼吧。”
雪月當即會意,點頭去辦。
荼蘼是這陣子時興的花,在文人雅客中很為盛行,百裏國太子也想借著這陣東風舉辦宴會邀約,來探探楚鳳辭意下所選究竟是誰?
她婉拒數次,今日居然欣然應允,太子的態度意味不明,卻加緊操辦宴會。
西楚二皇子府。
大理石地板上倒映著鋒利刀鋒,明明是白日,寒青行至兵器庫的門口,還是感到一陣陰風。
眼神落至那嗡鳴的劍芒上,恭敬道“主子,楚府那邊動手了。”
“嗯。”
帝塵淵輕應了聲,擦劍動作未停,他早知她應該是扮豬吃老虎,閨閣之中的齷齪手段應該還難不住她。
冷聲吩咐“繼續盯著。”
寒青心裏一堵,說來奇怪,興許是這兵器庫的眾多曠世名劍下冤魂無數,所以人一靠近,便被劍意染上的怨氣所幹擾。
“還不走?”
“主上!”寒青被他這聲喚醒,大著膽子講出了自己的猜測,“不出意外的話,楚家三小姐會挑在三日後西楚二皇子一力舉辦的蒔花會上動手,但……有不相幹的人參與其中了。”
他故意將後半句話說的極重,帝塵淵金色麵具下也不知是何表情,關鍵是寒青壓根沒那個膽子抬頭正視他。
寒青作為國師的心腹,自然而然需替他處理明麵上出頭的事。舉著“國師侍衛”的旗號,放眼望去,百裏國沒什麽值得忌憚的人。
而寒青那句話則是表明了有不相幹而且難纏的人插手此事,帝塵淵微一思索,聲音裏含了淺淡的笑意。
“隱藏了這麽久,那老家夥終於坐不住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