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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逍遙觀內的幻象

  兩人吃完,侍女端來一壺茉莉花茶,靈芊兒聞著茶香,稀奇道:“這死人住的地方竟然有茉莉花。”


  鍾寒道:“逍遙觀的後山,亂七八糟什麽都長,等下你可以去瞧瞧。”


  靈芊兒道:“不去,在這屋裏等死就好了。”


  鍾寒嘖道:“死我這裏,我還嫌你晦氣呢。”


  靈芊兒道:“那你放我走,我死外麵。”


  鍾寒哼道:“交不出淩雲扇,你哪兒都別想去,也別想死,要是敢跑,我就親手扒了那和尚的皮。”


  “就會欺負不會武功的和尚,不嫌害臊。”靈芊兒小聲道。


  “嘶,說什麽呢你?”


  靈芊兒喝了一口茶,道:“我什麽時候死,你說的可不算。”


  鍾寒聽出了些別的意思,抬眼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靈芊兒得意道:“你不知道嗎?我本就是將死之人,憫空小和尚那日是帶我去皇宮找林姑娘瞧病的。雖然沒用,不過他一番好意,我也不好拒絕,不想,遇到了你。”


  鍾寒的表情急轉直下,他從來沒有想過眼前的靈芊兒是個快死的人。


  靈芊兒見他這副樣子,更加得意:“妖力都不恢複,我大概也沒幾天了,你要麽放我走,要麽在這亡城裏給我選個風水……”


  正洋洋得意地說呢,鍾寒突然伸手抓她衣領,靈芊兒的前胸狠狠地撞在了桌子上。


  鍾寒怒道:“聽好了,不交出淩雲扇,我不準你死。”


  鍾寒鬆了手就氣哼哼地離開了。


  對於靈芊兒來說,鍾寒隻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瘋子,喜怒無常的瘋子。


  靈芊兒氣得把茶杯往地上狠狠一摔,侍女也不敢多問,默默收拾。


  鍾寒走出霜顥閣,急急呼喚仆人,仆人瞬間出現,鍾寒吩咐道:“快去妖界打探下,靈芊兒到底有什麽病,怎麽到現在也沒治好。”


  仆人嘴角一咧:“這丫頭……”


  鍾寒瞪了他一眼。


  仆人馬上改口:“靈姑娘……是妖王的愛徒。”


  “我知道她是妖王的徒弟,說些我不知道的。”


  “她本是個棄兒,妖王八百年前從野地裏把她撿了回來。”


  “她才八百歲?”


  “是,妖王將她帶回靈山養了些日子才發現,她身患奇毒……”


  “是什麽樣的毒?”


  “河暮雪管這毒叫隱毒,聽說驚、憂、怒、悲都有可能發作,毒一發作,便會呼吸困難,很可能一口氣上不來,一命嗚呼,還會吐血不止。每次病發都是妖王用妖神之力壓製,如今,妖王已逝,所以……”


  鍾寒挑眉道:“高蟾,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高蟾低頭笑道:“我第一天進妖界的時候就聽說了她的事,她在妖界可是誰都不敢惹的,就怕一句話不對她心思,

  惹她發病。”


  鍾寒道:“這毒也太奇怪了,人都有七情六欲,哪有稍不順心就送命的道理?沒法醫治嗎?”


  高蟾道:“河暮雪說許是家族詛咒,而妖王這些年來一直在尋找靈芊兒的爹娘,但一點線索也沒有。”


  鍾寒煩躁地擺擺手,讓他退下了。


  靈芊兒雖然晚上睡得很好,但是白天無所事事,也不出屋,就喝了許多安神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大覺。


  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了,靈芊兒推開窗戶,坐到了窗台上,朗朗夜空,繁星閃爍。


  她一邊飲酒,一邊賞月,好不愜意。


  鍾寒推門而入,靈芊兒沒給他好臉,瞧也不瞧他。


  鍾寒也不理她,剛往裏走了幾步,就聞到了濃鬱的藥味,轉身問她:“安神散?”


  靈芊兒心道:“哼,鼻子挺靈。”


  鍾寒大力把她從窗台上拽了下來,杯中酒灑了一身,靈芊兒一臉怒氣道:“你又發什麽瘋?”


  “喝這麽多安神散,想死啊?告訴你沒門兒。我就是尋遍三界,也能找出醫治你的辦法來,淩雲扇遲早給我交出來。”


  “淩雲扇我拿不出來,要殺要剮隨便。”


  鍾寒奪了她手中的酒杯,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沒等靈芊兒發作,他就拉著她來到床邊,一甩手給她扔到了床上。


  “給我滾裏邊睡覺去。”


  靈芊兒隨手抓過一個枕頭就扔到了他身上。


  “我才剛醒,要你管我?”


  鍾寒也不躲,手一抬,絲絲靈力從他指尖流出,像繩索一樣捆住了她,靈芊兒動彈不得,被擺成了規規矩矩的睡姿,鍾寒給她蓋上被子,不看她憤怒的雙眼,一揮手,屋裏的蠟燭全滅了。


  靈芊兒聽到關窗的聲音,脫鞋的聲音,他上床的聲音……


  鍾寒跟昨天一樣,老實地躺在床邊上。


  靈芊兒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去,許是剛剛喝了些酒,最近困意也大,沒過多久竟也睡著了。


  鍾寒枕著胳膊,生著悶氣。


  他反複琢磨著高蟾說過的話:“妖王都找不到的人,我能有什麽法子?她當時還是個嬰兒,自然沒有記憶,怎麽辦?何處尋?”


  耳邊又傳來靈芊兒的哭聲:“師父我不走,一起走不行嗎?”


  鍾寒挪了過去,收了靈力,摟住了她。


  靈芊兒又拱進了他的懷裏。


  鍾寒摸了摸她的頭發,溫柔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第二天,靈芊兒早早醒來,發現捆在身上的繩索消失了,屋裏也空蕩蕩的,不知鍾寒去哪兒了。


  抬起袖子聞了聞,隨後皺起了眉,這一身的酒味十分刺鼻,便倒了杯清水幻成彼岸花洗了個澡。


  穿好一身藕色襦裙,又將一頭秀發用一根金簪挽起。


  靈芊兒摸了摸發髻上


  金簪,忽然想起,那日鍾寒好像從她頭上順走了一根簪子。


  侍女進來見她穿戴整齊,便問道:“姑娘這是要出去?”


  靈芊兒把跟鍾寒生的氣都撒給了侍女。


  “怎麽?不行嗎?你敢攔我一個試試?”


  侍女下跪求道:“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城主早就交代過,姑娘想去哪都行,但是要奴婢跟著。”


  “你敢跟著我,我就宰了你。”


  侍女低頭啜泣。


  靈芊兒心軟了,人家小姑娘有什麽錯?


  “你那混蛋城主要是問起,你就說我心煩,一個人去後山散散心,晚上就回來。”


  侍女哭著點了點頭。


  逍遙觀的大門緊閉,靈芊兒上前一步,將耳朵貼到門上仔細聽,可半天也沒聽到一點兒聲響。


  “那晚許是我聽錯了,這裏怎麽會有嬰兒哭呢。”


  靈芊兒繞過逍遙觀,沿著一條小徑往後山走去。


  越往上走,彼岸花越少,小徑兩邊漸漸被蒼翠茂盛的草木代替了。


  真如鍾寒所說,什麽都長,果樹也有,菜園也有,不過沒人打理,菜園裏雜草叢生。


  菜園前方,有一間小木屋,竹籬笆圈起的小院中放著一張木桌和幾個木凳,還有好幾個圓圓的大簸箕擺在木架子上,都落滿了厚厚的灰塵。


  正對著小木屋有一座花園,裏麵盛開著許多茉莉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嬌豔花朵,花園中央有一個大秋千。


  靈芊兒躺在秋千上,又睡了個回籠覺。


  迷迷糊糊中,耳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眼睛稍稍睜開一條縫,見一紅衣女子站在花叢前摘花,她旁邊站著一個道士,左手提著一個酒壺,右手時不時地捏下這女子的臉。


  紅衣女人問道:“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跟我成親?”


  道士喝了口酒回道:“想好了,今生非你不娶。”


  紅衣女人眉頭一皺:“若是讓你爹知道你要娶我……”


  道士說道:“知道又怎樣?我就是要逆天而行,誰說仙妖殊途?紅娘,我喜歡你,生生世世我絕不負你。”


  紅娘道:“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是……”


  道士安慰道:“別擔心,我早就被家族除名了,要是他們阻攔,大不了我拔劍自刎,變成鬼與你在一起,我看到時候誰還管得著咱們。”


  “你們是誰?”靈芊兒睡眼惺忪地問他們。


  花園裏靜悄悄的,隻有幾隻蝴蝶飛來飛去。


  半睡半醒間,靈芊兒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麽人背著。


  “熙沅哥哥……”


  鍾寒氣得眼睛瞪得溜圓,一甩肩就把靈芊兒扔在了石子路旁的彼岸花叢裏。


  靈芊兒微微睜眼,見周圍都是彼岸花,就又閉上了眼睛。


  鍾寒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恨不得每一腳都把這石子路

  踩出個坑來。


  靈芊兒突然坐了起來。


  鍾寒停下腳步,回頭看她。


  靈芊兒再次聽到了那嬰兒的哭聲,急急地站起身來朝著哭聲走去……


  鍾寒折了回來,悄悄跟在靈芊兒身後,想看看她到底要幹什麽去。


  靈芊兒來到逍遙觀門口,確定哭聲是從裏麵傳出來的。


  她有些猶豫了,心道:“這嬰靈會不會已經魔化了?”


  可那哭聲就像是在召喚她一樣,靈芊兒鼓足勇氣大力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對著大門的殿宇很是破舊,殿門都缺了一扇,另一扇打著斜掛在門框上,也不知裏麵那尊蒙灰的神像是誰。


  繞過殿宇,眼前是一個寬敞的小院子,地上長滿了雜草,一棵垂死的柳樹旁有一間殘破的木屋,門窗緊閉,窗紙破破爛爛,滿是窟窿眼。


  哭聲斷斷續續,近在咫尺,那嬰兒好像此時就躺在靈芊兒的腳邊哭,可地上隻有雜草與枯柳條。


  哭聲忽然消失了。


  一個道士從她身後走來,手裏還拎著一壺酒。


  “你是剛剛在後山花園裏的那個道士?”靈芊兒問他。


  可這道士並沒理她,仿佛她不存在一般,他邁著大步徑直走進了木屋。


  裏麵傳出了女人的聲音:“我就快生了,你就行行好,別拿酒來饞我了行不行?”


  道士賠罪:“抱歉抱歉,我這就出去喝完了再回來。”


  他隨即從屋裏退了出來,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也跟了出來,不放心地叮囑道:“你少喝點,也別忘了提前知會穩婆。”


  道士頭也不回地說道:“知道了。”


  “她是那個紅衣女人,可是她的肚子……”靈芊兒揉了揉太陽穴,“這一切都是幻象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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